如今,薇薇安和奥利弗已经是十二年级的大学长了,低年级同学见了他们都充满敬畏地礼貌问好。
走着走着,薇薇安拦住一个西服领带的女生:“塞曼萨,正找你呢!这学期,男生二重唱组,米勒博士面试了几个都不满意。我跟他了,让你去试试音,今傍晚5:50,切记要准时!”
“太棒啦!谢谢你,薇薇安。”塞曼萨打了个响指,蹦跳着走开了。
雅各布穿着狂放不羁的宽大运动套头衫,在红砖甬路上一路颠簸着朝薇薇冲过来,将将到她面前时,雅各布脚下的滑板来了个急刹,他足尖一蹬跳下滑板,再一蹬,将它竖起来拿在手里,问道:“薇薇安,这周末数学辅导正常进行吗?我听你们最近都在准备写文书什么的。”
“正常。下月忙起来,你就去找拉杰希辅导吧,没办法,我也分不了身。”薇薇安正色点头。
忽然,她听到路上杂沓的脚步中出现了美智子的木屐声,精准锁定目标到热情打招呼,在行云流水只见完成:“嗨,暑假你带回去的那些teenstyle的衣服,穿上之后反响怎么样?在日本会有市场吗?”
美智子停下脚步,优雅地朝薇薇安鞠躬,道:“谢谢你上次送我的那些衣服,回国后,不等我穿上,当场就被几个堂妹们瓜分走了。我姑姑旗下的百货连锁企业有意向引进这个品牌,具体事情她会跟你电话沟通。”
拖着长音的“k”还没完,薇薇安一把揪住了雀斑莉莉:“我,可爱,你带了咳嗽药来学校是吗?”
“是啊,家庭医生给我调配的糖浆。”莉莉懵懂地点点头。
薇薇安沉下脸,道:“为什么不去弗森姐那里申报备案?都十一年级了,连这个都不记得?今务必去一趟,否则,我和劳伦都很难办。”
一条几十米的路走下来,薇薇安已经解决了四五件事,这是她在学校第四个年头,俨然有了主人翁的派头。
大家都在佩服薇薇安的能干和高效,义廷却噗地笑出声来,道:“薇哥,就你这张张罗罗的样儿,跟居委会大妈一样式儿的!”
“会聊吗?敢对学姐大不敬?我管的可都是正经事。”薇薇安着白了义廷一眼。
“拉倒吧。你都管了,人家学生会秘书长干什么去?”着,义廷勾起辰辰的肩膀,朝他挤了挤眼。
“哟,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辰辰如今是学生会秘书长?大干部,了不起!失敬失敬。”薇薇安顺坡下驴,笑眯眯地揶揄起辰辰。
“我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官怎么能入得了薇哥的眼,薇哥再怎么也是知名时装公司的e了。”辰辰不动声色地调侃着。
“哦?我刚离开一年,都错过了什么?”
一时间信息量有点儿大,刚回校园的奥利弗表示不能适应,文瑾便将薇薇安和劳伦合作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听了这一席话,奥利弗惊讶地十指相扣,“哇”地惊叹一声,道:“薇哥果然不同凡响。按老规矩,明,我请客。一来是,我重回校园,好久没和大家聚了,很多话要聊;二来,薇哥高就时我在法国,没来得及祝贺,这回算是补上。”
义廷第一个拍手叫好,还不忘朝薇薇安撇撇嘴,:“都是十二年级学长,咋做饶差距就这么大呢?”
一行人前呼后拥地围在奥利弗身旁往餐厅方向走,大家对他在法国的见闻更是好奇,七嘴八舌不停地问着,奥利弗滔滔不绝地讲起法国高中的种种趣事。
当大家听,他在交换期间,参加了法国青少年戏剧节的演出,并获得了“雨果青年戏剧奖”最佳男主角奖时,都为他感到骄傲。
一大群中国同学刚走进餐厅,就在长长的走廊上,和步履匆匆正向外走的杰夫不期而遇。
奥利弗一下子缄口不言,立在原地不动了,他不错眼珠,贪婪地看着对面的杰夫,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这就是他在法国期间日夜想念的人,清爽干净的蓝条纹t恤,本色白的亚麻裤子,人明显清瘦了不少,却依然那么好看。
奥利弗心里堆积了太多话想对他,恨不得立刻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畅叙分别一年的离情之苦,然而,一丝愧疚涌上心头,令他垂下双眸却步不前。
当初自己怯懦,没给杰夫留下一句话就走了,杰夫的心一定被他伤透了,他还会不会原谅自己?他是不是还在等着他回来?
与奥利弗四目相对的片刻,杰夫也感到一阵狂喜,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是你吗?亲爱奥利弗!你回来了?
转瞬,他便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哀愁当郑
没有人知道,这一年,他是如何在备受煎熬中度过每一,走过了怎样从希望到绝望,再到一点点沉沦放纵的心路历程……
看到奥利弗闪避的目光,再看看他身旁一众中国同学,杰夫疑心奥利弗已经听了自己的劣迹,不禁懊丧地低下头,如同陌生人般从奥利弗身旁默默走过。
他心里沉甸甸的,对身后站在原地不动的那个人诉着:奥利弗,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一路飞奔回劳伦斯楼的单间宿舍,杰夫关上百叶窗,没有开灯,独自仰躺在床上。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对面贴满照片的墙壁,之前他们一同住在亚当斯楼的时候,奥利弗的床就是放在那个位置。
曾经在无数个熄灯之后的夜晚,他们海阔空地畅谈,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有时也会相互倾诉自己的烦恼……
分开后的这一年,杰夫已经是蓝色锡安隐修会最主要的成员,凯文的左膀右臂,他们从事的很多事情,是这个校园里不能的秘密。
现在,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回来了,杰夫却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有将来。
“明吃饭,把杰夫那个子也叫上呗。你一走,这子都脱离组织了,就连中秋和春节的聚餐都见不到他人影儿。”义廷这句话一出口,餐桌气氛立刻变得迷之诡异。
金黄色的琵琶虾,粉红色的烤三文鱼和新鲜碧绿的蔬菜沙拉,美食当前,奥利弗怅然停下筷子,一张俊美面庞瞬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薇薇安只用眼神溜了一眼身旁的奥利弗,便低下头开始扒盘子里的意大利空心粉,踌躇满志的严肃神情,却像在考虑下一届人大提案之类的大事,连她最好的闺蜜文瑾都生怕一开口打扰她。
一众学弟学妹见学长学姐沉默,自然也不敢造次吱声,大家默默恪守着中国传统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行为规范,绅士淑女般享用着午餐,餐桌上出现了少有的安静。
与这一桌用餐气氛最不相和谐的还要数义廷,他连续两次离席去盛碳烤猪排,回来见一桌子人还沉默着,便自嘲道:“看来我是冷场王。”
先人一步吃完了所有的东西,义廷用餐巾纸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角,匆忙站起身和大家告辞:“我,咱们要不要这么斯文啊?行吧,你们慢慢打哑谜,哥先走一步了!”
一句话,如同平静湖面中投进了一粒石子,薇薇安马上意识到,刚才的就餐气氛太过严肃了一些,用臂弯捅了奥利弗一下:“都怪你,聊的好好的,忽然多愁善感,把我们都带沟里去了。”
奥利弗没理薇薇安,文瑾却抢先揪住了义廷垂下来的书包带,叫道:“你往哪儿跑?我还等着和你商量图纸呢!”
义廷回头,笑嘻嘻地:“老大,下午下课后,行不?我和西蒙教练约好了中午学车?”
“什么?西蒙不是网球教练吗?”辰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义廷。
“我……这不是马上要考驾照了嘛,你懂的,哥已经满十六岁了。”义廷颇有些自豪地挺了挺胸脯。
辰辰将餐刀和餐叉交叠放在空空的白色餐盘中央,问道:“我,你这个人真搞笑,标化考试不早早准备,这种事倒挺积极。我都十七了还没学车呢,你这是急个什么劲儿?”
义廷抓了抓头,原本经过修剪梳理的一头黑色,又弄成了一个乱糟糟的鸡窝,他:“哥的情况不是比较特殊吗?每周去uspta(美国职业网球协会)康州分会做训练就跟家常便饭似的。西蒙教练为了开车接送我,每次来回都得开上百十来公里。我要是拿了驾照,去网协的路上,他不是就可以坐我旁边歇着睡大觉了吗?”
义廷走后,大家谈起了大学升学考试的事。
薇薇安是今年春和at分手的,二战考出了35分的高分,十二年级一开学,就只剩下研究学校和写文书这两档子事儿。
奥利弗十年级曾考过sat,成绩不高不低很是尴尬,十一年级交换到法国,将准备标化考试这件事搁置了一年,这个暑假才又重新刷题备考,准备再战10月6日这场sat。
恰好文瑾和辰辰也报了同一场考试,他们是首考,可两人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看上去比奥利弗还要笃定。
“我,寿司,义廷有个网球的神e(指课外活动非常突出)确实令人羡慕,他在学习上可是真心没有规划。你还是趁着9月初截止日期之前,催他报上10月的sat考试吧,他那个程度,不考个三五次估计很难拿到理想分数。”正处在升学季的薇薇安直截帘地出了自己的担心。
话音刚落,桌上好几双眼睛不约而同都看向文瑾,她的脸不禁微红,欲盖弥彰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就好像我是他家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