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倒春寒,令美国东北部的几个州仍被一股强冷空气控制着,前来观看此次区域划船比赛的观众从四面八方云集过来,站在寒风中的新罕布什尔州温尼珀索基湖畔,他们的热情凭空将岸上的气温推高了几度。
不知是那所学校的鼓乐队在岸边排开阵势,演奏着欢快激昂的乐曲,喧闹人群的最前面,离湖岸只有三米的一大片草地上,两所学校的女生啦啦队,在赛事开始前,已经明刀明枪地打起了擂台。
十几只参赛船只排布成半月形,聚集在离起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湖风吹皱了一池刚解冻的春水,辰辰坐在船里打了个哆嗦,嗖嗖的寒风很快就将他身上印着a校校徽的划船队队服,一件和船体一样颜色的单薄速干外套给吹透了,穿着同色短裤的腿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辰辰回头望了一眼坐在三号位的阿卜杜拉,彼此默契一笑。
今,王子能在这条青年队的赛船上拥有一席之地,可不是仅凭任性。
进入划船赛季的这个月,每都要进行两个时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和两个时的河面实战训练。
此外,阿卜杜阿请求父亲,不远万里从英国聘过来一位私人划船教练,而他自己则是将所有的休息时间都贡献出来,吃着教练开的灶,日以继夜苦练。
宅男五人组不愧为学校里最兄弟情深的组织,每一次训练结束,都会专程陪阿卜杜拉在驳船里练习划桨的协调性和一致性。
“哎呀,这么坐着冷死人了。要是有炸鸡和甜甜圈就不一样啦!”坐在的5号位上的肥乔一声底气充沛的叫声打断了辰辰的思绪。
a校校队的赛艇上,队长杰森发话了:“一会儿划起来就暖和了!别光呆坐着,刚才做了准备活动,这会儿也得活动活动关节,否则,很快就冻木了。”
青年队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参加联赛,被告知进入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他们几乎高忻彻夜难免,这毕竟是两年训练,十多场淘汰赛拼杀出来的结果。
十一年级的托尼是这只船的舵手,虽,他比几位十年级学弟深沉老练,环视旁边几所学校的艇中虎视眈眈的对手,也不由得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平复心情。
杰森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朝托尼低声道:“他们激进,我们也没必要保守,他们如果选择隐藏实力,我就用备选方案二。”
托尼点头,:“放心吧。按照我们的既定战略!”
二队赛艇上的人,有的在忙着调整稳舵、座位滑轨或脚蹬,有的正看着湖两岸的观赛人群发呆,还有的在搓着冰凉的膝盖和手肘……只有坐在舵手对面8号位的领桨辰辰,仔细听着杰森和托尼之间的暗语。
他知道杰森口中的“他们”是指a校的宿敌e校,这两所学校的竞争关系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不过,这还要从赛艇在美国东海岸的发展史起。
十九世纪中叶,东北部作为精英汇聚之地,哈佛耶鲁两所大学最先效仿英国的开展了每年一次的赛艇比赛,后来扩展到宾大、普林斯顿、康奈尔等常春藤大学,继而在美国东海岸和西海岸方兴未艾。
十九世纪末期,这种精英运动在拥有雄厚资金的私立寄宿高中范围内也普及开来,属于自己学校的赛艇队纷纷组建。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受到地域和交通条件的限制,同时,也是为了效仿早期的哈佛和耶鲁、哈佛和牛津的古老传统,这些高贵而神秘的私立寄宿高中,只进行一对一的捉对儿对抗,不设置联合比赛。
百多年前,a校和e校的爱恨情仇便是从赛艇赛事上的厮杀开始的,这样互为竞争对手的关系渐渐演变,从门类繁多的体育比赛波及到学术、艺术等各个领域。尽管两校之间关系密切,双方同学经常在一起切磋各项技能,然而,看在外人眼里,却成了水火不相容的一对冤家。
私立学校之间的校际划船比赛,是近五六十年才开始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参赛校从东北部老牌名校,扩大到整个东部的私立寄宿高中,到后来,西海岸的名校也纷纷加入战团。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的赛艇赛事,是人们非常关注的一项体育运动。
近些年,由于维护一支有规模的赛艇队需要庞大的开支,不少私立学校不得不放弃了这项运动,故而,战火远远没有十几年前激烈。
此次比赛是东部赛区的四分之一决赛,共有六所学校的校队和青年队进入了本轮角逐。
此时,岸上也一片沸腾,各校校队的船只已经在起点处一字排开。
辰辰望了一眼岸上,来观战的不仅仅有参赛队员的同学、老师和亲友团,还有很多慕名而来的赛艇爱好者。在离起点五十多米远的地方,还停泊着一艘白色的私家游艇,上面也载满了前来观战的赛艇迷。
这是一场力量、耐力与团队协调性的较量,六所寄宿高中的赛艇队员们穿着各自学校统一的队服,各个身姿笔挺,神情从容,握桨的姿态和身体倾斜的角度都是那样统一,举手投足间,尽显精英预科生们所独有的优雅气质。
a校的赛艇沿用了学校的代表色蓝色,与白色的船桨相映成趣。艇身前侧刷着a校的校名。
此时,一队的同学们已经脱下了运动衫外套,每个人只穿着写影a学院”字样的白色背心,露出一身漂亮的肌肉。
裁判员一声“预备——开始——”的口令,近百米宽的河面上,六条赛艇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在尾部留下一道道长长的水痕。
河面上,几十只桨同时有力地滑动着,掀起一片片白色浪花,和着富有节奏的助威声,真有种千帆竞渡的壮观。
辰辰心里不禁羡慕那些观赛的观众,作为下一组参赛的青年队选手,他们不得不老老实实蜷缩在仅够容纳一个饶狭窄船舱里,这委实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在这场比赛中又将有一半的船队被淘汰出局,东部联赛决赛获胜的船队才能和西海岸最强的船队对决,争夺年度冠军奖杯。
十几分钟后,各校一队的比赛结束了,a校的船队顺利进入了半决赛。青年队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发出一阵欢呼,他们的情绪也被鼓舞了。
经过短时间的赛道清理,扩音器里传来法令官声音:“现在距离青年队比赛开始,还有5分零10秒,请各校青年队迅速进入赛道。”
a校二队队员们将船划到起点处,解员再次宣读了比赛规则。
岸上的鼓乐队停止了演奏起了音乐,啦啦队也在完成了一组高难度的叠罗汉塔之后,拿着手里的花束和绸带,安静地站成一个半圆形。
发令员一声“预备——”指令之后,人群中有数百人将高倍双筒望远镜齐刷刷地举到眼睛前,各校的校旗和横幅在风中猎猎翻飞。
混乱中,辰辰一眼就看到了身穿荧光绿色上衣,荧光绿色裤子的荧光侠,他站在深入水中浮坞的上,身体拼命向前探,平日严肃的脸上写满关切和担心,样子不像是一位不苟言笑的教练,倒像是一个送儿子远行的父亲。
暗无日的严苛训练,和荧光侠对他们的谆谆教导瞬间盈满脑海,看着在阳光下泛着粼粼金波的湖面,辰辰有种终于可以大展拳脚的感觉,鼻子不禁一阵发酸。
“开始——”
随着法令官的启航信号,a校船队的八名划手以同样的姿势极速屈身上桨,飞薄的白色桨叶扎实地探入碧绿的湖水郑
男孩们身下的座位同时在滑轨上向后滑动,他们身体经过前仰后合,桨叶也在水下做足功夫,翻起漂亮的漩涡后轻盈出水,艇轻捷地荡出起点,冲向既定的远方。
开始,六条梭形赛艇几乎齐头并进,行到半英里处,e校舵手发令提高了桨速,瞬间,他们的船就有了独占鳌头之势。
a校舵手托尼紧缩双眉,眼睛注视着湖面,观察着a校和e校的船距,辰辰焦急地看着托尼,划手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舵手却刻意压着划手们的耐性,迟迟不法令提速,a校仍保持着每分钟32桨的起始速度,托尼只是不时提醒:“注意风力风速,摆正船头。”
眼看着e校超了a校两个船身,转眼l校和t校也迎头赶上,接着,h校的船也撵上来,眼看着他们的船尾就与a校的3号位齐平。
辰辰不禁心中焦急,但是,他马上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托尼是面朝前的,他是二队最老的队员,有足够的经验能够作出正确的判断,更何况,比赛开始前,荧光侠还给他做过秘密战略部署。
这时,托尼从容法令:“匀速提速到36桨,5号、6号位加力划10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