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上次,你让我帮忙打听的事情,我了解到了一些眉目……”毕竟,客户是在尚未收货的情况下,就先行付款了,阿曼达当然要马上表现一下。
白馨蕊十分友好地挽了一下阿曼达的手臂,体贴入微,却不容置疑地说:“先把东西收起来吧,快上课了,让别人看到不好。”
几个人似乎暂时忘了名媛风范,手忙脚乱,却又小心翼翼地将爱马仕lindy包按原样收好,生怕一不小心磕坏了边边角角。
在天文学课开始前的第七分钟,白馨蕊坐在哈克尼斯圆桌旁的宽大座椅上,对她的三位好闺蜜指点江山:“咱们今天只叙友情,至于那些闲七杂八的话题,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们慢慢聊!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只要我们姐妹同心,以后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好玩儿还多着呢!”
秋日的早晨,阳光如同钢琴弹出的高音音符般,有种干净通透的明亮,四个女孩围桌而坐,质地精良,裁剪熨贴的深蓝色校服外套中,露出真丝的飘带的高贵,薄山羊绒圆领的奢华,限量版卫衣俏皮,和蕾丝花边的甜蜜。
她们几乎将这张厚重古老的哈克尼斯圆桌,当成了巴黎塞纳河左岸咖啡馆中浪漫时髦镶了玻璃的铁艺桌子,她们畅聊着音乐,时尚、明星……忽然发现四个人竟然是那样的志同道合,情趣相投,仿佛她们已经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白馨蕊嘴角浮起一个不易察觉的浅笑,笑几位自以为聪明的学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慢慢适应受她摆布的角色。
看来,那句话确实很有道理:对于女人而言,没有什么是一个包解决不了的。
***
文瑾按照辰辰的理论重新做了一遍数学作业,发现解题思路明显清晰了很多,速度比之前有大幅度提高,瞬间觉得对周三的小测验自信爆棚。
辰辰的数学还真是厉害,这绝对不是吹出来的。要知道,他学的ap微积分比自己现在学的预备微积分整整高出了一个级别,看来,今后数学方面还是要抱紧他的大腿。
文瑾把笔记本收好,从椅子上站起身,举起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在桌子前低头苦学,时间长了总是有种腰酸背疼腿抽筋的感觉。
文瑾一圈圈笨拙地扭动着她那算得上纤细的老腰,目光停留在书架最上面一层摆着的那张全家福上。照片上爸爸妈妈抱着弟弟,自己站着他们中间,一家四口人都笑得很甜很甜,这画面太美,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不敢轻易去看的。
果然,一空闲下来还是会想家。
前一阵,因为准备期中考试,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和家里人视频了,也不知妈妈最近身体怎么样,爸爸工作忙不忙,豆豆是不是又长高了一些。
学校从12月18日开始放两个星期的圣诞假期,这个回家的日子,早就被文瑾用红笔标注在台历上了。
现在才还不到10月中,离回家的日子还有整整两个月,文瑾心里不免有些小激动。她都有点等不及告诉爸爸妈妈在学校发生的趣事了。
比如,她和自己那匹叫作“小左”的小马最近已经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返校节舞会上,自己戴上隐形眼镜,穿着白裙子居然被美国同学夸漂亮,她的好朋友珞羽悠居然拒绝了学生会主席的表白……
当然,更重要的是给他们汇报汇报自己的众多小成就,一直令她感到头疼的西班牙语课得到了第一个a,目前她的成绩单已经是24k金的全a成绩单了。
这是a校九年级为数不多的几个全a成绩单,更何况,她还通过不懈的努力,让那几个誓死也不愿给出一个a+的老师,心悦诚服地在阶段性成绩单上给出了金灿灿的a+,老师们热情洋溢的评语更是不吝溢美之词。
诸如:蒂娜在我见过的学生里,属于非常有天赋的,她将力学、机械学与艺术构图完美的结合,更难得的是她有着非凡的勤奋和钻研精神,我为能有蒂娜这样的学生感到骄傲。
再比方说:蒂娜对圣经及与其相关的宗教文学上,理解的深入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即便和那些比她高一两个年级的同学一起上课,她在词汇量和阅读量方面仍是出类拔萃的。
又或者:蒂娜已经从以前的哈克尼斯壁花成功转型为哈克尼斯公民,她不是课堂上最踊跃的那一个,然而,她的发言为课堂上提供了更具探讨价值的新内容。
一想到爸爸妈妈骄傲的神情,还有弟弟拍着小手崇拜地看着她的样子,文瑾不禁笑出声来。
坏了!她突然想起,和薇薇安约好了,今天上午一起把圣诞假期回国的机票给订了,现在,自己居然还在这站着傻笑。
她赶紧在明黄色薄呢裙外面套了一件白色针织毛衣,穿上白色板鞋,拿起手机和门卡走出房间。
走进乔纳森楼,来到薇薇安的宿舍门前,文瑾将白色板鞋托在了门外,站在门口那个每周固定清洗两次的长方形湖蓝色地垫上,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请进。”
文瑾推开门,一股熟悉的柠檬清香扑鼻而来。
别看薇薇安才十年级,却一人享用一个单间,那是她暑假时,给负责安排学生生活的行政副校长写邮件才争取到的。
薇薇安长期以来以“价值投资者”自居,她认为,既然无论住那一种房型的宿舍学费总额都不会发生变化,当然要让价值最大化。
这间屋子的面积比低年级学生们住的双人间和高年级学生们住的套间要小了不少,但是胜在自由清净,随心所欲。
房间里的薇薇安正一边刷刷地啃着苹果,一边盘腿坐在椅子上查看航空公司的网站。
薇薇安指了指自己的床,说:“请上座。稍等我几分钟,我正在研究那个航空公司的机票最便宜……”
文瑾看了看薇薇安一尘不染的雪白传单,知道近来学姐洁癖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便走到桌子旁边两个北欧风的草编蒲团和一个日本矮几组成的喝茶区,学着薇薇安的样子盘腿坐好。
别人住宿舍,房间里的东西通常会越积越多,就像她那个奇葩室友艾玛,然而,薇薇安房间里的东西却越来越精简,墙上没有花花绿绿的海报,更衣间中只有少量堆叠整齐的衣服和鞋子
桌上除了一台电脑,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所有的书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架上。
被子并没有像大多数同学那样铺在床上,而是叠成规整的豆腐块形状。
文瑾扫视了一圈,没有找到女生宿舍里常见的化妆品、香水、小首饰之类零七八碎的东西,甚至连吹风机都没看到,她不禁感慨,这简直就像是一间干净的男生宿舍!
不夸张地讲,如果不是薇薇安这么一个大活人正坐在桌子前面,文瑾真要以为这间宿舍很长时间没人住过。
“姐,你妈妈和云泽妈妈不是都在美国吗?我听辰辰说,这个圣诞假期,云泽爸爸会从国内飞过来,陪他们母子俩在美国过圣诞节。话说,你爸爸来美国,不是比你们回中国要经济实惠多了吗?”
文瑾觉得自己成天和薇薇安在一起,也变得越来越有经济头脑了。
薇薇安嘴里咬着根铅笔,转身看着文瑾,说:“其实,我也知道我爸飞过来更划算。据我研究发现,圣诞假期国内飞来美国的机票,可比从美国飞回国内的机票便宜多了。但是,我爸不是走不开嘛,他是开物流公司的,而且专门承运那种危险品,公司里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盯着,有些还要亲力亲为,所以,他基本上是全年无休的状态。”
“物流公司在国内很多的呀,可那为什么偏偏要承运危险品呢?”文瑾好奇地仰着头问,手指不经意地绞着毛衣的底边。
“蓝海啊,现在国内物流公司满大街,骑个小车送快递也算物流,但是,他们利润很薄,有的甚至完全赚不到什么钱。我爸爸因为之前有过一些从业经验和人脉关系,才自己干起危险品物流这一行的,比普通物流门槛是高了那么一些,竞争也相对要少很多啊。”
文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那这回假期也只有你和你妈妈两个人回国去看他了,他肯定会开心的。”
薇薇安的眼睛快速扫过电脑屏幕上的航班列表,手里操纵着鼠标,嘴里却说着: “那样我爸倒是高兴了,可是信用卡减肥了。我们回去这一趟,我爸他们公司的司机从哈尔滨开车运货到乌鲁木齐,跑两三趟也未必赚得回来呀!为了省钱,这个假期我妈就不回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回国。”薇薇安习惯性地吹了吹额上碍事的短发。
文瑾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说:“姐,幸亏我跟我妈妈说,和你搭伴儿往返,否则,他们又要给我安排无人陪伴服务。”
一想起,来美国上学的时候,爸爸为她安排了儿童无成人陪伴服务,她就觉得很没面子。她都十四岁了,在机场转机的时候,身上还要挂个牌牌被人领着走,更何况这种服务还要多花100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