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巷。
布加迪威龙停在巷子口的空地。
夜深露重,车灯是唯一照明。
闵又煦看着面前矮小破旧的居民区,心中还是不免震撼。
她调查过附近的居民,多数是垂暮的老人与留守小孩,他们把空出的小间隔租给一些拼搏青年。
空地旁的小型户外健身区算得上唯一娱乐场所。
犹豫许久,闵又煦眯起眼睛,轻声询问:“桑驰远,你考虑过搬家吗?”
“没有。”桑驰远瞟了眼闵又煦,语气严肃,“东哥老实憨厚,你可别趁我不在,就欺负他。”
闵又煦眉头紧蹙,开始怀念起前几小时的和谐相处。
她轻哼一声,不由地提高声音:“你这男人,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桑驰远努了努嘴,把自己的行李箱从车上扛下来,递给闵又煦。
从这一刻开始,两人即将交换生活。
闵又煦不情愿地接过行李箱,从口袋掏出车钥匙交给桑驰远,警告道:“爱护好我最喜欢的车,别磕着碰着,很贵。”
桑驰远看向身后的布加迪威龙,车身线条修长优雅,黑色真皮座椅上的橙色缝线呈现色彩撞击,明快活力不失酷炫,方向盘上还装嵌着一圈碳纤维装饰条。
他得意地接过车钥匙,学起闵又煦旋转钥匙圈的动作,轻笑:“你放心吧,现在它是我最喜欢的车。”
闵又煦斜眼看着桑驰远小人得志的模样,再次警告:“回到熠韵庄园,记得离夏初杨远一点。”
桑驰远撇了撇嘴,假装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坐进驾驶位。
不放心的闵又煦瘸拐着走到车窗旁,没好气地提醒道:“记住没啦?”
“我现在是闵氏千金,贵人总是多忘事。”桑驰远嬉皮笑脸着,车顶敞篷缓缓升起,他朝着闵又煦摆了摆手,“拜拜~”
引擎声轰鸣,布加迪威龙扬长而去。
车尾灯越来越远,怀着满心憋屈,闵又煦轻叹了一声,垂头丧气地拖着行李箱,走进昏暗的居民区。
她别扭又艰难地跨过水泥槛,行李箱不由地与墙面碰撞着。
停在桑驰远所租的小房门前,闵又煦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铜制小钥匙一直插不进钥匙孔。
正当闵又煦气恼之时,矮小的木门从内打开。
穿着棉绒绿恐龙睡衣的安七东出现在门口,他揉搓着双眼,不停打着哈欠,迷糊道:“远哥,你怎么才回来?”
闵又煦敷衍地应了声“嗯”,把行李箱推给安七东,不耐烦地开始脱鞋。
房间内灯光昏暗,天花板上悬挂着最老式的黄色灯泡。
刚踏进屋内,闵又煦受伤的脚踝又不小心被横在中间的小型哑铃绑了绑,她锁紧起眉头,忍着疼痛。
好在冰敷效果不错,红肿被消除了不少,疼痛也只是瞬间。
缓缓站稳,闵又煦闻到一股浓重的泡面味。
顺着味道方向望去,地板的角落摆着一个迷你型电饭煲,上边还承架着留有食物残渣的碗筷。
所谓的床铺是勉强能够容纳下两人的席梦思床垫,虽然花纹过时,但是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两边的床头柜色调、款式都不同,但都堆放着一堆男士衣服。
最让闵又煦嫌弃的是,男士内裤与袜子七横八竖地晾在自制的塑料衣架台上。
“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闵又煦小声嘟囔着,她捂着鼻子坐到全身镜前。
不得不说,桑驰远这张脸真是百看不厌。
她抚摸着下巴出冒出的胡渣,有了想要刮胡子的冲动
“叩叩。”
房间的木门被轻轻敲响。
安七东拖沓着缓慢的脚步,开启房门——
“哈喽!”唐沁从门框处探出脑袋。
安七东瞪大眼睛,瞬间变得清醒,他指着唐沁两包购物袋,询问:“这是什么?”
唐沁激动地脱掉鞋子,踏进房间,她举起右手装有蛋白粉的袋子,兴奋道:“这是对身体好的营养品,我们社长也吃这个,好东西当然不能让她独享,又不是只有她的嘴巴是嘴巴!”
“我已经够健壮了呢!”安七东憨笑着,羞涩地地挠了挠头发。
“哎哟,我东哥当然是最man的男人~”刚步入恋爱的唐沁喜颜悦色,她举起左手装有新手机的袋子,看向闵又煦,“桑先生,我们社长说你手机丢了,叫我给你送新的来。”
闵又煦冷眼看着卿卿我我的两人,暗自在心中吐槽:“居然敢玩办公室恋情?”
她轻咳了几声,态度冷漠地接过购物袋,自顾自地琢磨起手机,不自觉的,扬起一抹阴谋地笑容。
唐沁努了努嘴,总觉得面前的桑驰远带给自己一种熟悉的压迫感,不论是眼神还是动作姿态,都很像闵又煦。
或许是两人在交往的缘故吧,唐沁这么想着。
安七东刚接过唐沁泡好的蛋白粉,就听到唐沁的手机响起简讯声。
“稍等一下。”唐沁乐呵呵地掏出手机——
发件人-闵社长:“你和健身房教练安七东在谈恋爱吧?”
她不由地“啊”了一声,双腿开始发软打颤,她半蹲下身体,双手也不受控制地发抖,差点没把手机摔到地上。
为了更舒适的看戏,闵又煦干脆扑到床上,她侧着身体,左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盯着不明情况的唐沁。
“怎么了,是谁的简讯?”安七东皱出“囧”字眉,满脸疑惑。
“还,还能是谁?当然是闵社长啊。”唐沁颤颤巍巍地扶坐到地板上,她瞪着大眼睛,慌乱地编辑起回复简讯,“她,她好像发现我们的关系了。”
安七东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憨笑道:“社长不在这里啊~”
“嘘!”唐沁立刻做出噤声手势,她瞪着经验,警惕地压低声音,“社长是个女魔头,她无处不在。”
女魔头?
闵又煦咬着后槽牙,隐忍着怒火。
手机发出震动,闵又煦查看起简讯——
发件人-唐沁:“社长,您误会了。办公室恋情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毕竟缘分不是老天爷做主,是社长您做主。”
此刻,唐沁多余的圆滑奉承显得无比心酸。
“哈哈哈!”闵又煦翻过身体,对着天花板捧腹大笑。
莫名的笑声引起唐沁和安七东的注意,他们同时看向床上的闵又煦,心里泛起嘀咕——
安七东:远哥在发什么神经?
唐沁:桑先生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闵又煦立刻收敛笑容,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把手机举到面前,假装在看搞笑短视频。
安七东收回诧异的目光,重新看向唐沁,关心道:“社长说了什么呀?”
“社长想和我商讨健身房年终奖金发放的事宜啦,”唐沁站起身,她自豪的抬起下颚,语气故作无奈,“没办法,社长她就是这么依赖我,我真是任重道远啊~”
“噗~哈哈哈!”闵又煦再一次忍不住捧腹大笑,她还屈起桑驰远的大长腿,在床上滚来滚去。
闵又煦的笑声越来越肆无忌惮,房间木门也被再次敲响——
“叩叩。”
唐沁看了看矮窗,玻璃上印着长发飘飘的倩影。
她嘟起小嘴,委屈巴巴地问道:“东哥,这么迟了,还有女生找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