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西水带着周婧逛到下午四点多就主动提出回家。
周婧回家。
刘西水拎着礼品盒，匆匆赶去‘八八重工’老社区。
“哟！知道回来过节。还知道送礼了。”
进门，老爸就调侃起来，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茶叶？！”
“凤凰山，百年老单枞产的。不喜欢喝就扔了吧。”
老爸本来喝茶的，因为‘宗师茶’的事，再没喝过。
老爸将礼盒往沙发上一丢，问道：“你跑来做什么？”
“过节呀。”
刘西水在屋内一阵东瞅西瞧，问道：“老妈呢？”
老爸道：“回娘家了呗。上午就走了，说好吃个午饭就回，现在还不回。”
因为‘宗师茶’的事，跟舅舅家是彻底闹崩了。这两年几乎不再来往，逢年过节，就是老妈过去走动。
正好。
老妈姓周，周家沟的人。她回去，肯定能得到更准确的消息，回家之后不用问，她肯定主动说。
刘西水笑问道：“老爸，中午你自己吃饭？没吃饱吧？来，我给你煎块牛排。”
刘西水会煎牛排，还会番茄炒蛋，精益求精，手艺还不错。
老爸是什么都不会，中午去外面吃的，没吃好。
难得的，父子俩坐在一张桌子，气氛和谐的吃了个下午饭，又坐到阳台下起了棋。
儿子跟老子下棋，只能输不能赢，无聊透顶。
熬到天快黑的时候，房门终于想起咔咔开锁声。
“哎哟！刘一元，你快来帮忙！”门没开，声音先传进来了。
父子俩齐刷刷的抬头，向门口望去，目瞪口呆。
老妈左手一麻袋，右手一麻袋，背上还背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背篓。
“周桂英！你这是回娘家打劫去啦？”
“帮忙！帮忙！”老妈大喊。
刘西水赶紧起身跑上前，帮忙把背篓卸下来。
“哎哟，儿子嘞，老妈年纪大了，背这么点东西我就走不动咯。”老妈坐在沙发上，揉着肩膀大喘气。
“这么点？”老爸跟着走出来，挨个检查，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新鲜的叶子菜，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姜蒜之类的干货，背篓里面背的是面粉。
“这么多青菜！你喂猪还是喂牛？这面粉你拿着做什么？楼下60块钱一大袋的东西你也拿？”
“扔了可惜呀。”老妈使劲摆手，道：“周家沟马上要拆迁了，，字都签了，催着搬走呢。我哥家里的东西，能搬的都得搬了。还有好多，刘一元，小西，你们明天跟我一起，都搬咱们家，丢了多浪费啊。”
“拆迁？”老爸愣了愣，哂笑道：“你们周家沟的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了十多年，终于拆了哈。这不敲锣打鼓庆贺一下？”
“刘一元！你说人话！”
老妈怒骂一声，又感慨道：
“可不是吗？听说是工业园区要修职工宿舍，工业园区的大公司来做开发商建楼。”
“房价没涨，不过，补偿的钱比当年咱们刘家村要多，据说还不会拖欠，签了合同，人搬走，房子推掉，立马给钱。还给一年半的安家费，按人头算，每个人每月就有一千五，钱都一次给齐。”
刘西水笑道：“公司就搁在这儿，敢拖欠吗？”
老爸附和道：“敢欠钱，直接去公司闹，是吧？”
老妈瞪了老爸一眼，道：“你以为都跟你们刘家村的混球一样？就因为当年你们刘家村闹得凶了，开发商不敢来，周家沟才被耽误这么多年。”
老爸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阴阳怪气道：“周桂英，你们周家沟拆了，你能拿多少钱啊？”
“刘一元！”老妈大怒，顺手抄起身旁的礼品袋就要砸，看了眼，不对劲，打开看了看，问道：“小西，你送来的茶叶？”
“嗯。”刘西水道：“好茶。从茶农手里买的都要1500一斤呢。”
“扔了！”老爸呵斥。
“刘一元你别喝！我喝。”老妈不同意。
“别吵！你们先别吵！”刘西水问道：“老妈。拆迁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之前没消息？”
“怎么没消息？”老妈道：“这几年不是年年都在说要拆吗？就是一直没确定下来。”
刘西水摇头道：“以前那都是不靠谱的谣言，逗你们周家沟的人玩呢。我问的是这次，怎么突然喊拆了。”
“什么话？你也跟你爸学！”老妈怒了一下，想了想，道：“好像是最近吧？最近一直有说拆，但又没个确切的信儿。近几天，突然就有了动作，确定要拆了，合同一签就催着搬。”
大致明白了！
刘西水道：“老妈，舅舅家那点东西，你就别去搬了。不值几个钱，你还欠人情。”
“你这孩子，你说的什么话？什么人情？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老妈道：
“你舅舅家里还有好多麦子，地里还有好多菜，养着鸡鸭，猪羊。这么多东西，来不及卖掉的就只能送，送不出去的就只能扔。都是辛苦种出来，养出来的，扔了多可惜呀。”
“那也不能要！”老爸提议道：“周桂英，你要觉得可惜，你可以去周家沟蹲着，等他们扔了之后再去捡。”
“老爸说的对！扔了再捡我不反对。”刘西水举手赞同。
“你们两个！”老妈气急，放下礼品盒，左右环顾，寻找武器。
刘西水一闪出了房门，站在门口，探头道：“我不记仇，但周畅带人半夜跑我家砸我房门，拿着刀要我的命，这种事儿两年时间我肯定忘不了。”
“今晚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哐当一声把门关死。
……
……
刘西水最开始写小说时候还把自己的书的链接发到企鹅动态上，希望自己的同学朋友能帮忙宣传一下。
然后，企鹅好友的数量就越来越少，被删了。还有些发信息不回的，应该是没删好友，但屏蔽了。
亲戚朋友少也有好处，那就是过节没那么多麻烦事。
刘北王从凤凰山带回来的三套礼品茶，隔壁白阿姨家的一套中午就送过去了，老爸老妈的一套顺利送达。
还剩最后一套。
刘西水拎着出门，匆匆来到小区门口超市。
六点多，往常超市正忙的时间点，今天反而显得有些冷清。
周婧老爸独自坐在拉肉送水的三轮车上抽烟。
“周叔。”
刘西水招呼。
“小刘。”周叔回应。老周寡言少语，或者说不善言辞，目光落向刘西水手中的礼品袋。
刘西水道：“周叔，我看你平时喝茶，特意给你弄了些好茶过来。”
三轮车上挂着个有些发黑泛黄的半透明蓝色塑料水瓶，里面剩半杯茶水，杯底沉淀着一层茶叶。这便是茶叶的最粗糙最普遍的喝法。
“你拿进去吧。”老周摆手。
“好嘞。您歇着。”
超市内。
周涛埋头看手机，傻呵呵的咧着嘴发笑。陈阿姨今天也难得清闲，抄着双手站在周涛身后跟着看。
“陈阿姨。”
“小西，今天没回去跟你爸你妈过节？”
“刚从他们那儿回来。这是从凤凰山那边带回来的好茶，陈阿姨你收着。”
刘西水隔着收银台将礼品袋递上去。
“嚯！刘老板！你还客气送礼过来。”周涛这时候才抬起头，丢下手机，起身接过东西，问道：
“凤凰山？不会是你们店里那几十万的茶叶罐配的茶吧？百年古茶树产的？”
“嗯。你说的是单枞，有半斤。还有半斤凤凰水仙，也是顶级好茶。”
“嘶！这么贵重的东西！”
周涛嘴巴咧了开，低声问道：“刘老板，多少钱一斤？我摆上去卖了。”
“……”刘西水没好气道：“差这几个钱？留给你爸喝吧。”
陈阿姨笑呵呵说道：“你周叔哪喝得起这么贵的东西。”
“也不值几个钱，随便喝。”刘西水随意说着，目光落向收银台后方的货柜。
柜子上原本摆茶叶罐的位置空了。
周涛嘿嘿笑道：“刘老板。你失算了。拿回来的五套茶叶罐都卖掉了。我打算明天再去拿……十套？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卖掉了？”
这不科学！也不符合市场的消费规则。
刘西水眉头顿时拧成了一团。
背靠社区的小超市，客户就是背后小区内的居民。反过来，谁会在这种小超市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要买贵重茶叶茶具，应该是去城北骡市才对。
开珠宝店，开网吧。刘家三兄弟在这条街吃过大亏的。
周涛一家过来之前，小超市还不是超市之前，刘西水这间商铺做过高档海鲜、做过普通餐厅、做过咖啡馆、做过化妆品店，无一例外的全亏了。
这种位于社区外的行街商铺就只适合做小超市，做宠物店，做电信营业厅、小药店、彩票店、水果店、早餐店、育婴店、辅导班等等方便居民日常生活的小本买卖。
“应该是过节，有人送礼要用到。现在过完节了，肯定卖不出去。”刘西水道：“茶叶放久了变质。你拿五套。”
“行。听刘老板的。”周涛呵呵直笑。
“你别得意……”刘西水很不爽，正准备说他几句，超市外传来喊声。
“三老板！三老板！”
刘西水扭头看去，赫然是刘玲，她的车停在街边，人正站在后备箱旁。
只有她一个人。
刘西水无动于衷。
刘玲站了几秒，见刘西水没动作，小跑来到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