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快要窒息了。
脑子里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有尖利的声音不停地回荡着,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谁都不想在一起好转的时刻,再经历一次封村、失火、屠杀了。
大夫忽然转身,拿起两个簪子,倒出剩余粉末,仔细研究。
顾景贤道:“我们这里还有鸡贩子的鸡,都活蹦乱跳的,大夫可以杀一只看看脏腑。”
“也好,抓两只过来吧。”大夫道。
顾景贤看向苏小雪。
苏小雪点头同意。
事关全村性命,杀两只无妨,反正回头还能炖了吃。
殷少侠抓来两只鸡,其中一只便是最开始疑似有病的那只鸡。
给大夫观察完鸡的精神状态后,他将那只病鸡割喉放血,一道劈成两半,又端来一盆清水。
大夫将鸡放在清水里,清洗过后,检查五脏六腑。
“还挺干净,一定很好吃。”他不禁说道。
顾景贤微笑问道:“这么说,鸡没有瘟病了?”
“确实。”大夫十分肯定。
这是一个好消息,众人内心不由地生出几分欢愉。
大夫又把剩余的药喂给另一只鸡,很快那只鸡精神发蔫了,再喂羊粪蛋粉末,鸡又“咯咯”叫着,活蹦乱跳。
“确实不是瘟病。”大夫终于做出结论。
“太好了!”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欢呼。
接着,乡亲们激动的叫喊起来。
轻松欢快的气氛迅速蔓延到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娄判司却十分谨慎,“大夫,真的吗?”
“我行医三十年,从未诊断错过,娄判司可以相信我。”大夫板起脸。
娄判司吐口气,骂道:“县令是什么庸才,找的什么庸医,居然看不出这不是瘟病,平白无故的闹出这么一场祸事!”
顾景贤走到马车边,压低声音对娄判司说道:“下官很是担心这件事会对韦刺史造成影响。”
娄判司脸色有些不好。
顾景贤示意他去看周围欢欣鼓舞的乡亲们,他们跟疯了似的舞蹈着,欢庆着苦难终于要结束了。
“现在乡亲们有多高兴,当村庄被封锁时,他们就有多绝望。”顾景贤幽幽叹气,“还有那些家里死了人的,一定会找罪魁祸首报仇,甚至被愤怒冲昏头脑,而牵扯到我们这些无辜的官吏身上啊。”
娄判司的眉头锁起。
“而且……”顾景贤抬抬下巴,指向苏小雪,“差点害死了苏小雪,正巧被刺史老夫人派来的人瞧见……您说老夫人知道了要多生气?我都害怕被牵连进去。”
娄判司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膀,“顾县丞莫慌,这件事定要给百姓们一个交待。刺史在等我回话,我先回去了。”
“那我……”顾景贤想跟去。
娄判司摆摆手,“你先换洗衣衫,收拾干净了,等待刺史找你吧。”
“也好。”顾景贤点头。
娄判司叫衙役抓住王氏,关进囚车里,带她回衙门。
“苏小雪呢?罪魁祸首是她,怎么不抓她?!”王氏大叫道。
娄判司放下帘子,像是没听见。
王氏扯着嗓子,叫的更大声,“乡亲们,你们不愤怒的吗?如果不是苏小雪,你们的亲人、朋友和兄弟,根本不会死!你们要把她抓起来,用火烧死,用石头砸死,才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啊!”
有人从地上抓起一块泥巴砸在王氏的身上。
“顾王氏怎么对待苏小雪的,我们村里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居然还有脸来报复苏小雪!恬不知耻的毒妇!该是把你砸死了,才能让乡亲们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话音未落,更多泥巴石头砸在王氏身上。
王氏尖叫:“你们怎么不去砸县令啊!是他下令害死你们的!光砸我有什么用!”
她的叫声淹没在人们愤怒的叫喊里。
她被拘在囚车里,无处可躲,没一会儿就成泥人了。
顾景贤这时候才站出来,安抚乡亲们。
“该是律法严惩此等恶人,莫要脏了大伙儿的手。”
众人这些停歇下来,看着囚车走远,“呸”一口去去晦气。
顾景贤来到苏小雪面前,“你的办法,真管用。”
苏小雪调皮的做鬼脸。
昨日半夜,他俩拿破床单裹在身上,炉灰抹在脸上,又解开发绳,披头散发的出现在王氏的面前,将她吓得半死。
他们扮演无辜枉死的村民,逼迫王氏一定要说出真相,不然不仅日日夜夜来骚扰她,最后还会连带着她最心爱的小儿子一起,拖到阴曹地府里。
今日娄判司来了后,顾景贤便让王氏的家人站在人群中。
王氏经过这一遭,终于老老实实的说出真相。
他们看向惴惴不安的王氏家人。
幸好乡亲们不认识他们,所以没被乡亲们的怒火淹没。
但是看到乡亲们是如何对待王氏的之后,他们也吓得要找地方躲起来。
顾景贤拦住他们的去路,“我准备好牛车了,随时可以送你们回去。”
王氏的家人一听,对他是感激涕零。
顾景贤却没让步,“不过,顾王氏只有你们这些亲眷了,你们需把她带走,而且不得告知任何人,你们去过钱来山。”
“这……”王氏的相公徐大迟疑,他和顾王氏又没血缘关系,一点儿也不想带上那个臭烘烘的累赘。
顾王氏是那些晚辈们的堂姨,可他们也都不想和顾王氏牵扯上。
看出他们嫌弃的意思,顾景贤强硬的说道:“那你们自己考虑怎么回家吧。”
“又没多远,走回去都用不了多久。”徐大满不在乎。
“好,祝你们能顺利回去。”顾景贤示意他们去看附近村民,“你们在这里面生的很,他们一定会问你们是谁。消息也会很快传回隔壁村,你们能在吉阳待的下去吗?”
徐家人想到王氏被押走时,是怎么被村民们对待的,个个呆若木鸡。
顾景贤叹息,“只要你们带走顾王氏,我可以在消息传过去之前,送你们回家收拾好行囊,再送你们离开吉阳。从此诸位隐姓埋名,无人知道你们的家人做过什么,怒火便烧不着你们。”
徐家人缓过神,有些迟疑。
顾景贤微微一笑,“相比之下,养个顾王氏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