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之都,祭坛。
又是一千年过去了,轩辕治理人族之期也已是到了,即使他不想退位,但在多方压力之下,他也不得不退位,如那伏羲神农一般,隐修于火云洞中。
祭坛下,玄女仰头看着祭坛上的轩辕和将要继承帝位的玄嚣,眼神尤其复杂,她呢喃道:“人族的皇者最后的归宿都是那囚牢火云洞吗?温文和善的伏羲天皇如此,仁慈宽容的神农也是如此,如今,就连三皇中最霸道,最有野心的轩辕陛下也不得不退位,这样的人族,它的将来是怎样的?玄女不敢想象。”
她身边的仓颉闻言,也是一声长叹,苦笑道:“娘娘不敢想象,仓颉也不敢想象!今日,已有人忘却自己是‘人族’了,这‘人族’二字居然对于那些身为人族的人毫无意义,他们不会如当年的我们一般,一听到这二字就热血沸腾,愿以庇佑人族而舍生忘死,但是他们有的茫然无知,有的麻木不仁,甚至有的嗤笑不已,如此,他们可还算是‘人族’吗?”
“不!应该说,还有自我认可的‘人族’吗?而不是所谓的‘人’!”
玄女闻言默然,她说不清人族现在的情况是怎样发生的,居然从一个整体又碎裂成部落,各部落中又各自有各自的图腾和信仰,而不是全心全意的信仰“人族”这二字?
这样的人族在洪荒究竟要走向何方,这却是没有人知道的,也无法预料。
但玄女心里却是明白,三皇时人族大一统的局势恐怕就这样要过去了,接下来五帝时期的人族,或者说接下来在一个很长的时间内,人族都将会可能一直这样碎裂下去,不可能呈现真正的大一统了。
玄女是如此想的,祭坛上的轩辕也看的很明白,他负手看着下面前来观礼的无数人族,面容威严,对身边的长子玄嚣道:“今日是我退位之日,也是你继位之时,父皇我有几句话叮嘱于你。”
玄嚣躬身道:“父皇请说,玄嚣必然谨遵父皇之命。”
轩辕点了点头,看了看天空,沉吟道:“第一,在没有平定人族所有的部落之前,没有完全整顿好人族,万不可招惹天庭的那位大天尊!”
“是,玄嚣明白。”玄嚣恭敬应道。
“第二,你的人皇之期限只有两百年,不比我们三皇,时间实在太短了,你也做不了什么,所以我不期望你能够如何发展壮大人族,只希望你能够打下坚实的基础,为后来人铺路。”轩辕又道。
玄嚣怔了怔,没有立刻应下,而是看着轩辕,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显然玄嚣也是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并不想如轩辕所说,碌碌无为。
轩辕瞥了他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由摇了摇头道:“你除了为后来人打下坚实的基础,其他的却是不能妄动,毕竟现在的人族不是当年的人族了,他们可是不再完全臣服于人皇了,这样的情况,要是你还妄自行动,那诸圣和大天尊再在暗中推动,只怕人族将会变成一盘散沙,到时那真是人族的末日了!”
玄嚣非常清楚轩辕说的是对的,只是他心中不甘罢了,他也想有一番作为,但现实并不允许他去开疆拓土,只需要他守成罢了,而且,这守成也是同样很难做到的。
所以,玄嚣很是挣扎了半晌,这才应道:“是,父皇,玄嚣明白了,谨遵父皇之意,绝不敢乱来!”
“嗯。”
轩辕点了点头,又是微微叹息了一声,继续道:“玄嚣,人族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吧,当年我继位时,神农人皇曾告诫我一句‘诸圣都靠不住,人族只能靠自己’,今日我也告诫你一句‘在这洪荒,谁也靠不住,只能靠你自己’,你可明白?”
玄嚣怔愣住了,却是不明白其中之意,不由的他疑惑的抬头看向轩辕,轩辕却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话你好好体会吧,将来你自是会明白的。”
说完,轩辕再不理会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祭坛下的无数人族,还有那人族都城,就毅然转身来到那桌案前,拾起祭文道:“人族轩辕氏登上人皇之位以来,已是千年,今日圆满,将前往不周山火云洞隐修,特将此告知于诸圣和大天尊,请诸圣和大天尊准允!”
然后,他话音刚落,那手中的祭文就无风自燃,瞬间就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轩辕再抬头看去,就见三清和女娲娘娘,还有萧阳突然出现在虚空中,轩辕的目光在萧阳的身上停顿了一瞬,那汹涌而来的仇恨让轩辕差点失控,但最后他还是忍耐了下来,低着头,垂眸道:“见过诸位圣人和大天尊!”
诸圣和萧阳点了点头,然后太上和元始看向通天教主,因为这轩辕是通天教主扶持辅佐的,轩辕退位,自是应该让通天教主出面。
但通天教主沉吟一瞬,却是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似笑非笑的转头看着萧阳,道:“大天尊,这轩辕当初是你来金鳌岛与本教主一起议定的人皇,如今他要退位,隐修于火云洞中,不知大天尊可有何话对轩辕说?”
明知萧阳和轩辕几次三番不睦,甚至轩辕的十二子皆死于五族之手,通天教主还如此说,显然这是不安好心了。
萧阳自是也明白这一点,于是他深深的看了似笑非笑的通天教主一眼,这才冷声对轩辕道:“轩辕氏,你可知你的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轩辕低头听着萧阳的声音,不由的握紧双手,咬牙克制自己,以免暴露自己心中的愤恨,然后这才低声道:“大天尊指教,轩辕不知。”
萧阳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你的野心太大,你的实力无法支撑你的野心,也就是好高骛远吧!”
闻言,轩辕沉默了,公孙熊也曾如此说他,此时萧阳也如此说,难道真的是他好高骛远吗?
然后,萧阳又道:“如果当年我一出关,就想着要一统洪荒三界,恐怕也会如轩辕你一般,功亏一篑!轩辕,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又一翻手,手中出现十二个魂魄,萧阳看了一眼这十二个魂魄,又看着轩辕道:“你这战死于沙场的十二子并未魂飞魄散,他们的魂魄我皆收集了起来,这就安排他们转生。”
低着头的轩辕一怔,忙抬头看去,却见萧阳手中十二个凝实的魂魄,见他们的模样果然是昌意他们,不由的心里激动,唤道:“可是昌意?”
萧阳手中昌意的魂魄一步上前,出了萧阳的手掌心,显化于虚空中,对轩辕躬身道:“父皇!”
“好好好!”轩辕大量着昌意,笑道:“你们还在就好,我还以为你们都于当年的战场上魂飞魄散了!”
昌意道:“让父皇挂念了,当年我等身死之后,魂魄就被大天尊收走,一直有大天尊照拂,只是大天尊不愿放我们离去来见父皇。”
轩辕怔然,又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萧阳,他非常明白萧阳的手段,这是先用昌意等人的鲜血给他一个惨痛的警告,让他不敢再违逆。
然后,在他今日退位之时,又带来昌意等人的魂魄,却是使得轩辕不得不感念萧阳的恩情,如此高超手段,却是让轩辕心中不得不佩服。
只见他躬身道:“大天尊的手段,轩辕领教了。”
而本来不安好心的通天教主见了,也不由的冷哼道:“大天尊真是手段厉害!先杀了十二子,又留下十二子之魂,我通天也算是见识了!”
萧阳只看了一眼轩辕和通天教主,并不曾说什么,又对着那虚空一点,就见虚空中出现一漩涡轮回通道,他低头对掌心上的魂魄道:“你们且转生去吧!”
诸子再次谢过之后,又拜别了轩辕,这才一个个主动投入漩涡通道中,转生而去。
而之后,轩辕自是顺利退位,隐修于火云洞中,继位者却是轩辕的长子玄嚣,号称少昊帝,也是人族五帝之首,由他开启了五帝之治。
只是,少昊帝之时,一直谨遵轩辕的吩咐,守成而已,只为人族打下坚实的基础,以待后来人。
就如此,从少昊帝开始,一直人族都风平浪静,直到五帝最后一帝舜之时,却是起了波澜,那西方多年不出的巫妖二族却是又出来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