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来到皇宫前,身后跟着一帮一品二品大员,便看见一群士卒身着铠甲坐在地上,阵容严整,一言不发。
皇帝身后冲出来一群面带黑盔,身着黑甲的卫兵,这是保护皇帝的贴身宿卫,黑甲军。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平日里他们一句话也不说,曾经有人想要接触黑甲军,却被他们诛杀在当场,从此以后便没人敢招惹黑甲军了。
黑甲军只效忠于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却不在乎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这也就是为什么黑甲军能保留至今的原因。
黑甲军的到来,使得现场的气氛紧张了不少。
卢一纯大步走上前问道:“尔等来此,所为何事?”
于老三大声道:“我们要见陛下,请陛下为我等做主。”
大周皇室姓李,当今皇帝陛下名为李必,人如其名,很多事情他都要事必躬亲,这也是他显得如此苍老的原因。
本来此时他应该呆在皇宫里,可是李必来到此处,卢一纯也没有办法,他也曾经苦劝李必,该给收下之人一些机会,可是李必却斥责了卢一纯。
卢一纯自然明白这是陛下心中的权力欲望在作祟,这也就造成了当今的局面,陛下在京中除了绝对掌握着黑甲军以及细柳营和绣衣使者,在朝中几乎没有什么势力,除了一些品级不高的大臣以外,朝堂内几乎成了忠顺王和太上皇的地盘,到是在地方上皇帝有着不俗的影响力。
今日之事,不过是贾瑜那小子做出来的一场大秀罢了,卢一纯作为李必的心腹,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觉得可以借此拉拢贾瑜并且还能打击王子腾的势力,所以便向皇帝献上一石二鸟之计,李必颇为心动。
所以他卢一纯就将此事的主动权抓在了手中,于是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尔等有何冤屈,今日陛下在此,尔等可老实诉说了,若有欺瞒,尔等人头落地。”
于老三不敢大意,于是便只能照着昨日贾瑜教他的开始说道:“陛下明鉴,天子脚下,竟有佞臣上下欺瞒,行贪墨之事,吾等苦之久已,昨日我们龙骧营终于忍无可忍,听说陛下乃明主圣君,我等这才想着来找陛下做主。
这是我等从军粮司司长手中搜寻出来的账本,还请陛下为我等做主啊。”
说完这些话,于老四便单膝跪地,将手中的账本交给了卢一纯。
卢一纯捧着账本,先是翻了翻确定没有什么图穷匕见的事情,又闻了闻确定没有毒粉之类的事情后,便交给了李必。
李必拿起那侧账本,脸色也是越来越黑,他将账本交给了旁边的葛存信,葛存信也连忙看向了账本,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明白了个大概。
这是冲着王子腾去的,真是按照账本所说,那绝对不算什么,不说贪墨的数量并不算多,这账本本身就是真真假假,是经不起推敲与查验的,不过此人居然将这件事情用这样的方式暴露在阳光之下。
皇宫城前,军士着甲而坐,以自身血肉之躯血谏,可以想象的到,这次事件的分量,他是不相信这群丘八有这样的手段的,此事已经压不住了,今日之后,京都的百姓或者是大周那些热血的士子们都将会得知。
他不由得感叹,此事背后之人的手段毒辣,若没有一个交代,陛下将会大失民心,所以陛下不得不严惩涉事之人。
可为何是五军营,接着他的脑海里猛地反应过来。
他突然有了一丝明悟,好似想到了什么,他久居朝堂,眼睛十分毒辣,所以一眼便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五军营的士卒状告五军营的守备,那么说到底这就是自家事了,无论结果如何,五军营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失,是以太上皇并没有损失,所以刚刚升起的担忧便也烟消云散了。
想来皇帝那难看的脸色似乎并非在气恼王子腾的贪腐,这是吏治的问题,若要查抄贪腐,谁也经不住查,皇帝心中明白,况且这也没贪墨多少,皇帝气的是他无法通过此事插手五军营之事了。
王子腾站立在人群之中,此时他的脸色煞白,他不是傻子,一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厉害。他怎么也想不到贾瑜会如此决绝狠辣不留情面,他本想顾全大局,可贾瑜的决绝已经让他十分后悔了,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他的手中没有贾瑜的把柄。
就算是他编造,只要皇上和太上皇不点头那么他也动不了贾瑜,本来他也以为贾瑜没法子动他,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贾瑜会通过这件事来动他。
不说贾瑜的身份,就说他那彪悍的战功,他就动不了贾瑜。
王子腾心中同样有些无奈,此事已成定局再也无他发挥的余地,他不是没有准备,自从踏进官场的那一天,他便已经料到了今日的局面,他同样战胜过许许多多的对手,所以天理循环,这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王子腾并非输不起的人,此时认输便还能保住家中老小,且自己也能顺利退下来,将来若是太上皇胜出,自己又未尝没有机会东山再起,于是王子腾长长呼了一口气,跪倒在皇帝面前。
皇帝表现得十分吃惊:“爱卿这是做甚?”
王子腾面露愧色道:“回陛下,臣为五军营守备,军粮司出了这等无耻之事,乃是臣监管不力,御下不严,臣请辞去五军营守备之职。”
李必深思片刻,随后冷冷说道:“此事与王爱卿何干,来啊给我斩了五军营军粮司马,此人贪墨我大周勇士的粮草,简直是丧心病狂,罪无可恕。王爱卿不必自责,你尽职尽责乃我朝肱骨之臣,传旨升任王子腾为镇国大将军,赏千金。”
王子腾表情十分激动地说道:“臣谢陛下隆恩。”
他本是文臣,去执掌五军营已经是不伦不类,现在又封了个不伦不类的镇国大将军。
这是明升暗降,是去了兵权了。
当然也有人反对此事,不仅是因为他们想要打击皇帝的威严,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因为,他们本身就不干净,他们害怕李必会借题发挥,借此机会彻查朝中吏治,这对他们将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李必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冷冷扫了他们一眼便退回了皇宫,意思很明显,此事不容更改。
事情完了,贾瑜却并不开心,他不是一个目光短浅之人,今日之事怕是已经在李必的心中扎下了一根刺,一根深深的刺,贾瑜倒是不怕李必,只要太上皇一日不死,他便还能安全无恙。
至于太上皇死后,那就各凭本事了。
只不过此事过后,贾瑜在贾府的声望已经越发隆厚,王夫人败了,王家似乎也玩完了,一切也都朝着好的地方发展。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现在他需要将根往下钻,钻得越深越好,之后才能他长成参天大树。
龙首宫内。
太后坐在太上皇身边,他们夫妻感情极为身厚,太后陪着太上皇走过无数个风风雨雨,太上皇也早都将太后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了。
很多其他人不敢说的话,太后都敢说。
“陛下啊,你说皇儿做得还是挺不错的,我看他也像你一样圣明,为何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呢?”
太上皇微微失神,转头看向太后,笑道:“若是他连这些压力也抗不过去,那他也就不配让朕给他个机会。”
太后岂能不知他的心思,只能微微摇摇头,也不准备劝说他的夫君了。
她见太上皇似乎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的奏报,于是便笑问:“陛下,今日似乎很是开心啊。”
“朕在看一个很有意思的后辈。”
“哦?臣妾斗胆,这是何人啊?”
“是代善的亲孙子。”
太后如何不认识贾代善,既然是贾代善的孙子,那就该是她丈夫那边的人,怪不得他会如此高兴。
太上皇似乎看出了太后的心思,只是摇了摇头:“这小猴子蹦哒得紧,看不上朕这棵老树啊,不过朕却是很欣赏这孩子,你知道吗?今天他可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你知道必儿今日为何大发雷霆吗?便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