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庄头,我问你几句话,你可一定要如实回答。不然,万一有什么变故,我也保不住你老俩。”燕纾把话说前头,免得还有什么被蒙蔽了。
“哎,你问吧,我也怕有些事……”
燕纾挥手打断他,“不必说了,也不用怕,现在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有什么问题,我回去找主家想办法解决。你只管告诉我,第一个问题,茶树一共多少棵?”
“一共两百一十三棵。散种在花树中。”老于头如实回答,与茉莉花棵比起来,茶树不多,每一棵他都有数。
“第二问,往年产的茶叶还有吗?”
“有,但没敢录在账簿上,都按夫人的吩咐存在后院其中一间库房的阁楼上,没有示外。十年下来增增减减地大概还剩个几百斤茶叶。”
“怎么还增增减减?增自然是增产的,减呢?不是没对外卖过吗?”
“夫人每年试做各种新茶品,都要做废掉好大一些。做坏了的就趁晚上撒到沙河里让水冲走了。”
呃!呃!燕纾差点被活活噎死。做坏了的,直接就扔河里?这得多任性啊!多穷奢极侈啊!从今天起,有必要对这个便宜娘亲重新认识了。
“那么,茉莉香薰花茶最后做成了么?”
“做成了,和纯茶在一起的,还有后来五六年攒下的香薰花茶成品三百斤。”
“这么几百斤茶,都是你们夫人自己制作的?”做茶可是个力气活儿。
燕纾不相信她那个子虽高却形象柔弱的便宜娘亲,能做出这么大量的成茶。
“不是不是,夫人只提出来怎么做,我和我家的那个婆娘,还有陪在夫人身边的赵娘子,三人一起下手做完的。”
赵娘子就是绿云的娘,自始至终都陪伴在燕纾娘亲身侧。
“嗯,我知道了。还有一问,也是最紧要的,庄子里种着茶、做过茶这些事,都有谁知晓?说全了,一个也别落下。”
“除了夫人带来的人,本村知晓的只有仨,我、我婆娘,还有我堂哥,就是本村里正。我儿子、儿媳妇住村里老宅,平常他们不过来,来了也都不让进后院、下后崖。村里人呢,知道这块山地统归城里贵人庄子上的,轻易也不擦到这边来。”
里正?很好,很好。怪不得这庄子拉欠了他几年的债款都不忙慌,有这样一个把柄在手,怎么都能讨回来。
“那,你里正堂哥有没有就此说点什么?”
“说了,说夫人做的茶分外好喝,还要我不用多想。说燕家是大茶商,许是这庄子的产出也同其他生意一并总办了茶证的哩,但又嘱咐我万万不可让外人再知道这些事。”
果然是老狐狸。狐狸精级别的。明明知道应该在所在地本村办理的一些手续都没办过,还转圜提点了这么一条。
可惜啊,燕纾那个娘亲是不怎么理会俗务的。想必这话传回她那里,并未得到重视和回应,当然也不会告知燕大老爷。
娘亲人家依旧我行我素地,没心没肺地,安然无恙地,把她想办的事都办了,不想办的事也都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