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壶里面是茶水,脱卜花已经闻到茶味儿了。
白水凉了喝没事,茶水可不敢喝凉的。他不急不躁地等茶温热些再喝。
花间一壶茶,做贼也风流。但凡进了有钱人家的后院,总得找出口茶来喝,此乃脱卜花作为资深老茶鬼的一个“大雅癖”。
他从不嗜酒,喝酒误事太危险,他只喝茶。既提神又解渴,干起活儿来后劲儿足。
所谓“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说的意思其实是,爱喝酒的主儿及其酒友都耽搁在万丈红尘里,爱喝茶的人才能保持清醒与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成就一番大事业。
多少年来,脱卜花就是凭着茶叶带来的醒脑功效,警觉地嗅到危险前兆,屡屡在家丁护院和官府围捕行动前得以逃脱。
茶水温乎了,脱卜花倒拎起陶壶,壶嘴撮进自己嘴里,吸了一口。
“噫~~~~~~好喝呀!”
脱卜花一口入咽,太享受了。喉吻间有种说不出的曼妙滋味,比口气最清新的小娘子还甘美。
可不么,这点剩茶汤,用的茶只能算还可以,但水却是用柴府捎过来的一小桶泉水煮的。由俭入奢的燕小娘子已经不能忍受再用燕府的江渠水烹茶了,刚好便宜了脱卜花。
“滋溜溜~~滋儿~”一滴不剩也没喝够啊,怎么办?
“麻蛋!不过瘾!勾得你爷欲罢还休!”脱卜花放下陶壶,在桌上摸索,摸到一个茶罐子,摇了摇,沙沙沙沙,又打开闻了闻,貌似就是它,揣怀里。
脱卜花掏出火折子,自己重新拢一盆炭,好在银丝炭易燃好烧烟子少,没费多大事儿。
这时候,一堂之内躲在空间里观察外面的燕纾看懵了,这是什么骚操作?
一个破贼不远千里来到人家里,喝了人家的茶水拿了人家的茶罐不算,还嫌冷要烤火?
太可恶了!脏了小姐姐的陶壶了,脏了小姐姐的炭盆了,脏了小姐姐的堂屋地了,天亮全部砸烂了换!
就因为她嫌恶心,不想脏了自己的内寝,才计划给内寝的门内外上锁,让绿云由里面撑着有人在的迷局,自己就在堂内埋伏,趁脱卜花专心撬锁的时候突然从背后下黑手,打他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呜呼哀哉。
可他恁地磨磨蹭蹭还不过去发现一下?这做贼也太不敬业了。
燕纾在空间里气得咬牙切齿蹦高高。
外面只见脱卜花从地上拎起小水桶灌入陶壶只够半壶水量,架到火上烧水。
“你爷要亲自上手弄道茶喝”。此际当讲究一个稳字,心稳、手稳、火候稳。
脱卜花沉浸在等水投茶的专注里,只记得自己是个老茶鬼,仿佛忘了自己是个贼。
燕纾表示服了,穿越来水土不服只服你。
竟然比本小姐姐更像个资深茶客?只不过,本小姐姐是正义的化身,今天就代表正义送你去被剥夺喝茶权利终身!
但是,燕纾却只能再忍忍,继续蛰伏着,为么呢,她的空间不能移动啊,哪儿进去还得哪儿出来,她现在的位置正面对着脱卜花,没法子出去。
静止地呆在那里,像极了一个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