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殿堂之上,残破的王座,零号疫医,翘腿扶手依靠着一旁。匀晃起高脚玻璃杯,慢慢地饮下暗玫瑰色的花茶。
“嘿,我这次可没准备你的那一份。”
疫医并没有想起身的意思,只是很无奈地用余光瞟了一眼,那衣装不堪的站在殿堂红毯中央的郑霁,这位未请之客。
“我不喝茶,如果想提神的话,你倒不如让我产生点情绪,分泌点多巴胺。”郑霁回道。又为了行动方便,他便脱下了外头失去半截臂袖的法袍。
“我可比谁都了解你,你只是一个人,你懂个屁自己。”说着疫医托举起了高脚杯,好像是在做一种提醒恭喜般的仪式。
无序的精神能量在他的手掌中变化着,使杯破碎出裂痕,玻璃幻化成蛾羽、红茶充盈成血脉,在空中扑朔零落,最终幻化消失。
“要是真像那天自我催眠,然后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混球,那还会追到这个组织这里来嘛,你不就是想找那个叫出你名字的预言家吗?”疫医质问着,虽然他本身没动任何情绪,但殿堂中却回荡着七种不同情绪的回声。
“画饼谁都会,光用暗示和卖关子就能表明立场的话,那还不如闭嘴。”说着,郑霁收回了先前预备在手中的面具。
“对你好。”
“对我好。”
郑霁与疫医几乎同时的说出了这两句话。
可结果,是伴随而来沉默。
二位,红毯上站立、旧座上瘫坐,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对视着。
“行,那我还是表现出一些诚意吧。”说罢疫医站死了身子,掀开了自己身上那黑色粗布袍衣。而袍衣之下,是同郑霁戴上面具后变化而出的相同衣物:“那这次的经过,就共享吧。”
“已经说过,我不想在当‘疫医’了……”说罢郑霁好似被戳到了软肋,手提一甩,手术刀如子弹般向疫医挥了过去。
可白色刀锋略过之处,只留下了疫医的黑色残影。
刀穿过了座椅的靠被,又快速的向上绕了一圈,向郑霁自己的方向飞了回来。就在下一瞬,重现生疫医来到了郑霁的身旁,同时也是在手术刀的回程轨道上。
“诶,你就是我,你没得选。”
……
虽然由前节车厢照进的光芒,暖色耀眼,但其余人的脸色、表情,都在地上那一滩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可怕。
另一节车厢,空空如也。
“是你做的吧,乌鸦,人是你杀的。”上杉西子冷冷地盯着郑霁,那个从头到尾都神经兮兮不走寻常路的男人。
此刻她曲腿盘坐在了离那瘫血液最边缘的位置,但现在从其身上的那波喷洒型的血迹来看,怕不是刚刚就有一个人肉炸弹在她身边爆炸了。
郑霁并没有心思回话,而是用力完全拉开了列车间门,尽量能使另一头的光,照亮进来。目前已知幸存人员:井豪永、多纳多雷、上杉西子、八哥、郑霁。
还站在较后的位置的八哥和多纳多雷,很刚好的不在那滩血水的溅射范围内。
此时,前者刚拽起了地上的井豪永,现正在安慰着有些情绪激动的上杉西子,而后者神情就显得有些慌张恍惚,正在上下摸索着自己的衣裤口袋。
“这按血液喷洒的情况,很明显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做的出来吧。”郑霁见着后头的人丝毫没有想立刻步入下一节车厢的念头,只能先进行适当的解释,来缓解其他人的情绪压力:“再说了,你只知道了那个斯文败类失踪了,还有地上的一滩血水。”
“你凭什么觉得他已经死亡了呢,说不定他还是血液形态的终结者呢,然后下一秒就突然大吼一声‘我会回来的’接着一刀捅死我们在场所有人。”说完郑霁又指了指地上的那一大滩液体,然后话题峰回路转又将矛头指向了上杉西子:“你刚刚看我的眼神,可不是一位服务员的作风啊。”
如果要说在这个小团体里,郑霁只是保守的无意冒犯,那现在疫医可就是在得意且明目张胆的讲:
你谁啊?你自己是什么货色,还和我说教?你跟我玩伪装,我在弄这套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肚子里说妈妈我要吃烤山药呢?拜托都是成年人,别学小孩子在那里玩过家家了。
既然事已至此已经有人摊牌了,那要想建立正常的合作关系是完全不可能事情了。八哥摇了摇头也停下了多余的照顾动作,只步走向另一节车厢,不过倒也还是补了句给了上杉西子一个台阶下:“先走吧,现在还是多顾及下安全问题。”
“走吧。”多纳多雷也很快跟了上来,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态,还是叫了一遍依旧傻站在原地的上杉西子和井豪永。
因为此时大家的想法,都已经走上了本我的正常线了。
起身。
每一步,上杉西子都用力的践踏着地板,丝毫不顾及脚下的血水,不断溅起,染红那早已凝血的裙摆。
只有井豪永,他一直站在原地,木讷地看着其他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
直到上杉西子走到门边时,她再次转头通过眼神在向井豪永确认一遍选择,无奈……上杉西子从另一边缓缓的重新拉上了车间门,没有一丝惋惜。
“怎么,井豪永不愿意过来吗?”八哥回首,看着关上车间门的上杉西子并向她询问道。
“乌鸦,你最好能保证我能活下来,不然我一定会在这之前,杀了你的。”上杉西子并没有去搭理八哥所说的话,而是直接从他身旁略过,向着最前头的郑霁走去。
“凭什么,你是觉得一个没有能力的普通女性,能徒手打的过一个成年男性?”郑霁有口无心地回答着上杉西子的威胁,而大部分注意力还是放在检查车厢这件事情上。
车厢的门扉面,有着一个用刀刻出来的巨大矩形划痕,而门扉上头的还贴着一张莫名其妙的,用便利贴粘上小纸条。
思考片刻,郑霁正伸出手去要摘下纸条。
而一直被忽视上杉西子,还是先了一手,抢下了那张可以作为谈资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