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股不亏。”
许绣颜一副传道讲经的姿态，等上菜的时候开始跟程言杰聊了起来。聊着聊着甚至挪了挪位置，几乎坐到了程言杰的对面。
高远感觉有点窒息。他一路很怕程言杰的市侩和二代纨绔的性格惹了许绣颜烦，还几番叮嘱斟酌，却不料两人相谈甚欢。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伪装的。
但他不是装的，他是真的有点怕许绣颜了。
说干就干，说走就走，回想一下，桩桩件件真是掰花花开，抽刀断水，没一样犹豫纠结的。这回约着他，前面跟他电话里消息里说的那些，怕也是势不可挡要整起来了吧。
沈炎之前还叫他无聊了就离开娱乐圈，跟程言杰也好，回家里去做事也好，重新回到他们本该做的事业行当里。但此时听着两人的对谈，高远脑子里冒出一句话：
隔行如隔山。
高远忽然觉得自己资深...额在这俩外行面前的...资深娱乐经纪人的身份无与伦比的骄傲。深呼吸一下，看到服务生端了一大盆的刺身走了过来，赶紧招呼着布筷倒酱油挤芥末的，彷佛身边坐的这两位是怎样不得了的大导演。
“你干啥，老打断人说话呢！吃要紧还是正经事儿要紧？”程言杰终于发现问题。
高远也瞪：“我就是让你们先吃东西，吃饭顶天大！”
程言杰怼回去：“我是来吃饭的吗？我是来发财的好不好！”
高远气结：“你就笃定了能发啊！”
许绣颜闻言不乐意了：“当然能啊！你们以为莱依是什么牌子，就你们身上那个是大牌？就他们在国内的营业额还不如莱依了！又不是让你们看我现在上班这个，后面我会给你们数据表看，就知道厉害了。且不说那些数据了，你就看品牌柜位在哪儿，待会吃了饭带你们看，懂的人一看商场楼层就知道了。再看代言人的级别...就是...啊，是吧...”
慷慨激昂忽然就卡了壳，许绣颜忽然低头看了下酱油碟：“啊呀，芥末多了圆子哥。”
高远无语。
程言杰塞了一口沾满芥末酱油的鱼片，两下嚼了咽，没注意许绣颜的卡壳，光听到数据一说，不再理高远，带了几分认真地说道：
“嗯，慢点你给我点资料我，能行我都可以整大的，不光用私房钱玩。莱依用你说，就沈炎那火红的势头，别说你们家里的大佬们都惊动了，我们家都再说他，我妹不学得这个么，这行当关注着呢！”说着看了看高远，“我们自己再不动，怕是沈炎他爹都要亲自下手了。”
“我也老实跟你说，”程言杰回头继续看着许绣颜说道，“李家虽然不碰金融，但关系绝对铁，李子平能去行里做事，你以为光靠她自己啊。再说了，她既然在里边了，前后别说领导下属的，就她学系里头前辈后辈的，盯着你整也是烦，又不能点蚊香喷杀虫剂的。”
许绣颜听得好笑，又觉得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下，这人的坦诚真实得不像话，索性就这么先听他说，也不矜持，大筷子夹菜，挑了肥厚的一块三文鱼吃。
程言杰边吃边说，生鱼片一口两嚼，完全不影响他说话。
“你玩游戏不，你知道那些搞游戏的做虚拟的咋赚钱？就是玩投资的。大概初期没人投资自己整点钱先搞起来，或者像你们老板那样找银行。最多两年，就要赶紧去找钱多人傻的，一波投资进来，把银行甩了，再发展两年，看现任还玩不，要玩赶紧继续投，玩家多了赚钱嘛。现任玩腻了，卖下一个钱多人傻的。”
程言杰说得口沫横飞，高远嫌弃：“别瞎忽悠！不懂的听了当真了你负责啊！”
程言杰翻个白眼：“本来就是这么回事，我就玩过，你不相信是因为你没玩过。那股票不也就那么回事吗，我语文学得不好，大概就那么个意思行了。最主要的是，既然找到我这样的，银行那边还放不放贷就可以叫你老板不管了。”
高远嗤道：“你这样的，钱多人傻的是吧，自己说的。”
程言杰啧一声没理：“我这样本来就想在你这行业整点啥的，又沾亲带故，何乐而不为咧！”
听到沾亲带故这种暧昧不明的指向，高远张了张嘴想说啥，又一下找不到话回怼，眼神闪烁了下，没敢去看许绣颜的反应。
许绣颜专注在程言杰的话里，没太注意细节，她只是激动着如果可以撇开银行贷款的话，就真的太令人忍不住要去信任程言杰这份自来的亲切和坦诚了。
求着问你借钱的时候你不借，现在松口要借了，我不稀罕了。
想起之前因为她的缘故，方婉约被李子平找上门来示威打脸，现在可以把这口气吐回去，就让她无比激昂。
“对吧，哥给你出气了，到时候在沈炎面前可得给哥多说两句好话哈！”程言杰搁了筷子，一副又精明又草包的二代纨绔形象，孑然而立。
许绣颜低头轻笑，不接话茬，却问起天玛的事来。
“今天我现在这个公司在开股东大会，是元皓吧？据我所知他在年初就开始入手天真玛丽这个牌子了，这次来是什么事你知道吗？”
许绣颜问得坦荡，一副认真等答案的样子，完全没有打探秘闻的扭捏或者不好意思。程言杰断着水杯正在喝茶，没有立马开口。高远反而替她不安了一下，来回思量程言杰和元皓的关系，又想了想自己跟程言杰的关系，想着措辞等程言杰拒绝的时候劝说。
谁知他的百转回肠都是拧给无聊作陪的自己的，程言杰喝茶那就是单纯的喝茶，并不是什么委婉的拒绝和拖延。
他搁下茶杯，咕咚一声咽下一大口茶水，彷佛着急开口般，豪爽极了。
“哈哈，他！着急着要把前面的人挤掉，自己全权掌握。美其名曰经营瓶颈要带进去一个营销顾问团队，其实就是要把自己的人整进去。他那些人，都是他的审计啦会计啦小律师之类的，目的太明显了，就是要从财政入手，把这个牌子整个捏在手里。”
许绣颜听得眼神一紧：“全是会计审计？”
程言杰看她的眼神，一笑：“懂了哈，元皓那个大公鸡，就是那种钱多人傻的。哪一行是光靠钱就行的，就投电影他也不是把把赚，这回来整服装的，光靠会计能有用？投十样赚三样还全靠运气，要不是他妹捏着把关，就他净整自己不懂的，得亏到他爹把他吊起来揍。”
说着还对着许绣颜弹了个舌眨了个眼：“我不一样，你看我上来就知道找懂行的，那可不稳赚不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