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微一脸莫名,怔了许久缓缓将她口中那巧言令色的话一字一句地听进去脑海中。
“怎么样,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
就算她今日所言皆是真的哪有如何?
如若太子真的殒命在那天晚上的宴席中,日后继位的是谁又与自己有何干系?
她可没有那么宽宏的胸怀包容丈夫小妾的孩子。
她冷笑:“如何?”
弗陵无奈,就知道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切。
她拖着一旁的蒲团,盘膝而坐。
“既然不为自己想,那也应该为你父母,兄长,为宫中,你的姑母,周皇后想想吧。”嘴上说着合作,实际不过是仗着自己现在也没有任何退路。
她嫁进东宫开始,就不意味着自己一人的荣光,是家族的荣耀。
若是日后三皇子真的拿下了那个位置,周家又该何去何从?
从父兄参与党争开始,周家便已经成为了三皇子的掌中钉肉中刺。
“你问我如何?”
“你如何保证她肚子里的就是个男孩子?”
那个女人竟然有了孩子,有了太子陛下的血脉。
什么时候的事?
太子陛下不是说过,与她的牵扯不过是缓兵之计。
“原来您担心的只是这点,如若是这样的话您大可不必,不管今后生男生女,都只会是正统。”
······
已经快一个时辰,佛堂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
高莺莺坐立难安,若非担心激怒那个情绪不登对的疯婆娘,会与他们所谋划的事情不利。
高莺莺脸色迟疑不定。
可见她总算从佛堂内出来,心下总算是松了口气。
即便如此,依旧板着一张脸,肃容道:“怎么谈那么久,还担心你在里面被她弄死了。”
弗陵环着手道:“怎么?太子妃有在佛堂凌虐人的癖好?”
“说不定呢,毕竟她要是知道当初那件事有你的手笔,你以为你还能安然地从里面走出去。”
弗陵瞟了她一记白眼:“太子妃知道了。”
“就是当初你让我将太子妃引到别处,让你有机会和太子相遇的事情。”她毫无顾忌的,全部摊开来说道。
“太子妃不像你想的那样,她善解人意,并未怪罪我。”
高莺莺绝对不信。
“怎么可能?”
可能是因为自己跟她说了一个至理名言,一个巴掌拍不响,彻底打消了她心底那脆弱不堪的坚持和对太子陛下的迷恋。
兴许还依旧有那么几分不甘心吧,但在家族命运在前,她倒是没有再执迷不悟。
弗陵有时候还分外感慨,不是自己巧舌如簧,而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若是他们真的情比金坚,不管自己怎么说都是在做无用功。
弗陵说:“既然是要合作,那自然得摊开牌来说清楚,我希望合作的大家是处于平等基础上。”
虽然很生气,但还是迫于无奈,咬牙切齿地点头同意了。
高莺莺道:“你除了这些外还同她说了什么?”
弗陵摊了摊手:“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将人都想得这般复杂。”
高莺莺垂落身侧的双手微微攥紧,目光冷然。
“别想骗我,否则我让你现在就走不出这里。”
“是真的没有,她现在的处境你觉得她还能如何?要想将来不至于抄家灭口,她不得不仪仗你肚子里唯一的希望。”
弗陵不清楚她心底到底还有什么可质疑自己的,只是道:“就像我之前与你说的,现在我们三是站在一条船上的和作伙伴,如果再起内讧,就船毁人亡了。”
见她冷眼横着自己看,弗陵道:“好生将养着,别跟她吵架,有时间再来看你们。”
······
回王府的时候,暮色渐沉,月光皎洁,银盘高悬。
小易一直蹲在门槛处等她,总算是将人给盼了过来,迫不及待地上前去迎。
“小姐,你怎么回来的?”
弗陵:“走路。”
小易嘴角抽了抽,但看在她平安无恙的份上,到底没再追问。
“吃饭了吗?您现在肯定饿了,大厨房已经将饭给做好了,嬷嬷也一直在等您回来。”
弗陵摸了摸微撑的肚皮,举了举自己手上捧着的糖炒板栗,坦然道:“不是,我在路边摊买了吃的。”
她全然没想过回府还有人等她吃饭。
她也不喜欢一大家子人在一张桌上吃饭,拘束又严谨,还要费尽心思说些话来缓解气氛。
小易一脸无奈。
她就知道自家小姐这孤僻冷漠的秉性是不打算隐瞒多久的。
想到清榕嬷嬷将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不时地问及小姐的情况,担忧她的安全。
可要是知道小姐根本不会去吃她晚饭,她那一番精心准备的菜肴不就浪费了。
而且饭菜终究还是小事一桩,更重要的是人心。
弗陵牙齿一边磕着板栗一边道:“对了,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已经恢复清醒了,您要去看吗?”小易问。
“那就好。”
她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却径直往前院走。
“王妃不去看看?”
“怎么,我可以看了?”
她淡淡一笑:“问过孟汀了吗?他可还没真正打消对我的怀疑,要是再被当成内应,奸细,我可懒得跟他解释。”
“无需解释。”
突兀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孟汀环手抱着长剑,屈膝而跪:“多谢王妃今日救命之恩,属下今后必当将王妃当成王爷一样鞠躬尽瘁,孝犬马之劳。王妃如果想去看那个女人的话,随时可以,您便是有什么想问,属下也知而不答。”
弗陵咀嚼着嘴里的板栗,慢条斯理道:“看来这个人很重要,要不然你这态度也不会这般大转变。”
“但我现在要先吃饭。”
她忽然转念一说。
侧身而过,径直往摆饭的堂屋而过。
小易看了看身后还跪在地上的那人,疾步上前,不解道:“小姐,你为什么不去看那个女人?”
“对了,您肯定想不到,那个女人今天才知道王爷已经死了,醒过来后听到这么一个消息,便跑祠堂抱着王爷的牌位一直哭一直哭。”
弗陵笑了笑:“果然。”
小易道:“你也是觉得那个女人和王爷有什么关系吗?”
弗陵耸肩,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啊,不过要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会因为一个人的死痛哭流涕?”
那肯定不会的,小易心底清楚。
弗陵皱了皱眉头:“我忽然有些担心,是王爷的情债找上门来了。”
“为什么您这样想?”小易道:“王爷之前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
弗陵似笑非笑地看她:“得了吧,咱们在京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美男图都没见过,更别提千里之外的边境之地。”
“谁知道那死鬼在外头给我招惹了多少桃花债。”
都说西境的女人**又风情,对感情表达从不含蓄,生猛又莽撞,这李恪又是长年在战场上生死徘徊的人,说不定根本就格外地放纵自己。
说话间,将手中的板栗分给了她一半。
小易双手捧过她手上递过来的板栗,鼻尖忽地一阵酸涩:“小姐,如若真的是王爷的烂桃花,那您好歹也是正牌王妃,圣上金口玉言赐的婚,您怕什么?”
弗陵笑而不语。
是啊,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