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疼媳妇,可要是知道他媳妇跑路了,不知道该怎么难受呢。
纸终究瞒不住火,与其一辈子在监狱里对妻子念念不忘,还不如早点对那段年久失修的婚姻死心。
她不想选择瞒。
这一次她只想做一个恶人。
弗陵看了他许久,在他越发迫不及待的目光下动了动唇角,说:“不知道,我回来就听邻居说,她跑路了。”
白渝州愣怔:“跑路?跑什么路?跑去哪了?”
“不清楚。”
他骤然起身,声音逐渐拔高,怒瞪着眼,睚眦目裂,面目扭曲。
“跑去哪了?跟谁跑的?她把我的钱都卷走了是吗?”
弗陵轻轻一笑,环手抱着椅背。
“都说了不知道,应该是那些人催债,把她吓着了,至于卷没卷走钱,我哪里清楚,我七年没回家了,不记得你到底有多少家产。”
“不过当年我走后,打电话回来告知你们我在国外落了脚,你那个时候不是说过,死后宁愿将家产捐给十字会也不会留给我这个不孝女。”
白渝州脸色难看的厉害。
“如果真的被我妈卷走,那也挺好的,至少陪了你那么多年。”
弗陵的话一刀子一刀子往他心口上戳过去。
“你......”
弗陵看向他,轻笑一声:“总好过现在全部充公吧?”
白渝州心口一阵刺痛,手抚着心脏处,脸色惨白得吓人。
“你外公外婆......知不知道她的下落?”
弗陵轻耸了下肩:“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说自己年老体迈,让我别去打扰他。”
这话自然是假。
年老体迈,情绪不易大起大落,她便没去叨扰二老。
白渝州手抬起,紧攥的拳心扫在桌上,额头青筋涌动。
狱警见他情绪激动,大声地警告了一句。
“干什么,老实点。”
“滚,都滚。”
“你确定?”
弗陵深吸了一口气,斜眼看他:“我这要是走了,你就连减刑的机会都没有。”
白渝州面色一顿,暴躁的情绪在听到能减刑后逐渐冷静了下来,说:“你,你确定能减刑?”
“你只是欠钱,又不是杀人。”
白渝州说:“那么多的钱你想怎么还?”
“家和铺子都被抄了,大头的都还了,但还剩下一小部分。”弗陵捏了捏额心:“好好协商的话,或许能行。”
白渝州忽然指责起了她道:“当初要不是你逃婚落了他们薛家面子,我们家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薛衡也不会帮那些人跟你爸我打官司,把我送进来这里面的,薛衡是处了大力,他是报复。”
弗陵听他抱怨这些听得耳朵腻烦,薛衡收谁的钱给谁打官司难道还得看他脸色行事了。
不说他们现在没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白渝州做的这些事情已属于商业欺诈,也该有人出来大义灭亲。
“卖女求荣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桩婚事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过。”
“你承不承认都必须要认,若不然当初你逃了薛家早该提出退婚,可他们并没有。或许......”
白渝州眉心微转。
弗陵脸色骤沉。
的确,这也是她不明白的一个点,要说被落了这么大一面子,还能心态平和继续保持婚约不断,总不至于是薛家对自己这个未来儿媳妇很满意。
白渝州似乎找到了什么能改变自己注定身陷囹圄的方法,忙说:“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被我带去医院,献血吗?”
弗陵仔细回忆了原主的记忆,约莫是在十岁那年,莫名其妙被带到医院打针,回去后躺了半个多月。
她倏而拧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就是给薛衡捐骨髓。”
白渝州解释:“他是稀有血型,又急需要骨髓捐献,人海茫茫,就你的匹配,当年手术过后,医生说过将来有1%的概率可能还会再犯,就必须再用你的骨髓,我是拼了老命才给你接了这门亲的,你对薛衡有恩,你只要提什么,或许他会答应,你把当年的事跟他提,或许他能看在这份上,借我们一笔钱,然后你去找那些人和解,我兴许就出来了。”
白渝州兴奋不已地说着,可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没有半分动作以及回应。
“你这是什么表情?”
弗陵轻轻地笑了笑,笑意未落眼底:“你就在里面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吧,我有时间会来看你的。”
原来婚姻是这样来的,那这薛家事是被逼婚的吧。
······
甫一出门,却见门外贴墙站着一人,颀长的身影落拓在地板,从廊道上延伸到另一面墙上,缓缓爬升。
弗陵微微拧了下眉头,“你怎么还在这?”
薛衡说:“听到里面有些热闹。”
弗陵轻扯了下嘴角,听墙角,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都听清楚了?”
薛衡想了一下,带了点笑:“是的。”
“都听到了就好。”弗陵深吸了一口气:“他这种人,判两年算是便宜他的。”
她收敛着脸上的尴尬之色,把难堪埋入心底。
白渝州竟然还想从这位身上要钱,真当对方成自己的便宜女婿了?
薛衡将手上的文件一合,递到她面前。
“这是你父母名下所有资产,单单你那个家和铺子只能抵偿一部分。”
弗陵皱着,一点都不想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可对方强硬地塞到她手中,笑着让自己“翻开”。
不过几眼,她便懒得再看,弗陵唇角抿成一道直线,“为什么还有个陶瓷厂?”
“你母亲两年前盘的,但不善经营,利润一直不好,去年因为安全生产问题被罚,你母亲见利润微博,成本也收不回来,便转手出去,卖主很快发现端倪,如今以商业欺诈的名义提起诉讼。”
弗陵扯嘴笑了笑,合上文件,转手甩到他手上。
“七年前我已经被扫地出门,从来就没继承他们夫妻俩一分的遗产,那么这些债务跟我没任何关系。”
话落,马不停蹄转身就走。
笑话,一个十五万就已经让自己一筹莫展的了,还来一个陶瓷厂,原主上辈子是挖错谁祖上的坟了今生才会投到这个家里来。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薛衡面上始终冷冷清清,未见丝毫情绪波澜。
他垂下眼帘淡淡地一笑,将文件收了回去。
虽说逃避可耻但有用,但还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印象里,七年前的那个一心只有学业前途和壁画的白意欢,还是一如既往地只懂得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