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比赛，却连张入场的门票都没买着。
闻念池将这一切归咎于不省心的妹妹昨晚压根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还当她说来看严裎比赛是假。
她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就算是泼错了人，也不会因为收回。
闻念池抬手擦着汗，天气又热又闷，脸上带妆更难受，将手抵着唇角，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你不是说买票很容易的吗？到底什么时候排到我们？”
“我怎么知道今天现场一个黄牛都没瞧见。”弗陵白了她一眼刀过去，对她的催促既烦又燥热。
昨天压根就不用排队，黄牛一招呼自己过去票就到手了。
谁知道今天怎么回事，总不至于是嫌天太热。
“瞧把你这汗给出的。”弗陵挽唇，眉眼轻轻一跳说：“要不然咱还是算了，回去吹空调吧。”
她实在是担心闻念池会借此机会生什么事。
虽然目前为止她脸色一直平静，可谁都猜不透是否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不耐她话还没说话，就被她给摁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继续，姐都不嫌热，你嫌什么？”
“......”
生活都已经这样苦了怎么作为亲生姐姐的她还要对自己反复下手？
看着前面队伍的人都望不尽头，闻念池就奇了怪了。
也不是什么奥运会比赛，今天更不是什么休息日，为啥还有这么多人来看比赛？
而且看着这对我无上拍着长队的，可几乎都是女孩子。
女生现在都对体育项目感兴趣了，不追星了吗？
闻念池皱了下眉头，对被自己摁在爪牙下的妹妹道：“你竟然还要自己买票进场？严裎怎么回事，没给你准备。”
弗陵舌尖抵了抵腮，冷笑道：“不买票你当我是这里老板娘啊？”
闻念池笑了笑，捧着腹，难以想象自己这闹心的妹妹也会有这幅伶牙俐齿的时候。
“要排多久？”
弗陵烦不胜烦，指着那附近超市外，一顶蓝色伞篷下。
“您先去那边休息一下，我买到票后就去找您。”
闻念池不置可否，而且这答案甚合她心意。
“嗯，太阳这么毒，我先去那边等你。”
“......”
弗陵懒得回应。
这姐姐可别提多烦，要不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真想立刻卷包袱就回去。
“你可别乱跑，要不然......”
那人走了几步还冲着弗陵这一头大声嚷嚷了几句。
“身份证我也拿了，手机也被我给安了定位了，你插翅难逃，就像孙悟空跑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弗陵抬手摁了摁额头，真心不愿意让人知道这傻子自己认识。
不过半晌，那铁憨憨又道：“不过你也别难受，姐去买根冰棍犒劳一下你。”
······
甫一坐下不久，手中的冰棍就有些化了。
闻念池看着不远处还在排队的妹妹，无奈地摇了摇头。
养一个妹妹就是麻烦，不能像男孩一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还得小心翼翼毒保护对方那颗柔软又敏感的心。
偏偏自己家那个不省心的，敏感又多疑，缜密还多思，有些时候真让人无法和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划上等号。
正多愁善感时，一道突兀又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
“阿姨，那个女孩子跟你什么关系？”
问这话的小姑娘是个同自家那个不省事的倒霉蛋查不多的年纪。
闻念池嘴角轻轻地咀嚼着那两个字。
虽说也不是头一次被小朋友喊阿姨了，但或许是今天这狗屁一样子的天气太闷太燥的缘故，她心底觉得膈应得不行。
喉咙口好似含着一块粗粝的石块，上不去同时也下不来。
“问这些做什么？”
闻念池好声好气地看这单眼皮女孩。
女孩说：“刚才我就站在你们身后，看到你们长得挺像的，就来问问你们不会是母女？”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不省心和自己长得像，这真是一种让人如鲠在喉的感受。
闻念池面上不显，诧异地说：“是吗？”
女孩点头：“看起来眼睛有些像。”
“那么，有什么事吗？”闻念池温柔滴笑着望向她，眼睛里仿佛浸在蜜中，让人感觉亲切。
“原来还真的是你女儿。”
女孩倍感轻松的笑了笑，说：“她看起来挺小的，成年了吗？要是还没长大就学会抢别人的男朋友，那是否作家长的，该回去教育小孩去。”
······
弗陵错愣地瞧着这人。
鸡窝头，脸上有伤，好像是指甲痕。
“你怎么了？被狗追了？”
闻念池摆了摆手，将创可贴小心翼翼贴在伤处，指尖不小心碰到那处红色的痂痕，倒吸了一口气。
“没什么事，买冰淇淋的时候遇到个不讲道理的女孩子，插队，教训了一下。”
弗陵哪会信。
“有必要教训到扯头花这种程度？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人打架不成？”
闻念池淡笑，却不愿意多说，摸口袋要找什么时，忽然拔身而起，紧张兮兮地说。
“草，我的手机不见了。”
“......”
还没待弗陵反应过来，眼前那人已经飞奔回去事发现场。
隔着一条马路，超市外，伞篷底，闻念池低头在地上翻找手机。
弗陵想跟着，脚步倏然停住，漆黑的目光更显几分喑暗。
等她回来，问起情况，闻念池说：“还好只是膜坏了。”
弗陵但觉好笑：“你确定你只是遇到插队的女孩子，还是地痞流氓？”
“愣着做什么，票买好了吗？”
闻念池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真的只是简简单单为了看一场比赛吗？
弗陵心底是一百个不相信，可哪有怎样，大小姐不讲情面、任我独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因为耽搁了那么一会功夫，并没有看到完整的比赛现场。
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决赛的追分时刻。
周围吵闹声高昂，人群激动地呐喊着，弗陵只记得显示屏上的分数。
红色，刺目显眼的红。
安静，如死水一般毫无浮沉。
“他第一。”
“嗯。”
“什么感受？”
闻念池耸了耸肩说：“真厉害。”
“好敷衍。”
弗陵侧头过去看他：“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毕竟提出来看决赛的也是你。”
“他的左腿好像有些问题，刚才我看他一直在按压左脚膝盖。”
闻念池心细地观察到这一点。
弗陵说：“他的腿是在一次很重要的比赛前夕，遭小人打伤的，伤重，还坚持上场，但他注定不是主角命，结果还是差强人意，被迫中途退场。”
“那个打伤他的人取代了他被国家队选拨，而他当年也是可年轻气盛，在还没有任何证据之前，就在现场将人给打了。”
“你怎么知道打伤他的就是那个进国家队的？”闻念池皱了皱眉头说：“这些都是他跟你说的？”
“网上看到的。”
她上网特意查过。
闻念池嗤声以对：“网上的话也能信，颠倒黑白的事情多得多。”
可真辜负自己刚才那么认真听她讲，原来却是说一些真真假假都不确定的话。
虽说她不愿意听，弗陵依旧自言自语。
是非对错，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评判标准。
“结果你猜如何？”
她还在说当年。
“他输得更难看了，被禁赛，如今还能翻身在起，若不是多亏了秦观的帮忙。可即便这样哪有如何，那个打伤他腿的人，现在已经在为国争光了。”
闻念池说：“我记得秦观不也是国家队的？”
好几年很有名的奥运冠军了，虽说她不太关注体育圈的事，但当年奥运赛事是在国内举办，后来他与老头子有过短暂几面的交流，便关注了。
弗陵说：“是以前，现在已经因为他的这件事退下来了，何况秦观自己都是从乡下出身。”
闻念池皱了皱眉头，手按在这不省心的妹妹头上，目光抵着她的眼。
“努力，攀爬到更高的位置，又和自己的出身有什么关系？”
弗陵但觉好笑。
“关靠努力就能爬到更好的位置，那是高考。从它结束的那一刻开始，人关凭努力想要做到的事，就越发地少了。”
闻念池心底不安甚重，微微拉开了和她距离。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弗陵：“我和严裎是两类人，我很庆幸我是你妹妹，如果我没有这么一个很好的出身的话，或许我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