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辆马车开到了蔷薇庄园门前,等候主人上车后就趁着夜色离开。
夜风来袭,满园蔷薇花瓣扑簌簌的,成熟的花瓣落下,静静融化在空茫的夜里。
陆奇也站起身,把涓滴未饮的酒瓶子留在地上,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装,顺着墙根走向城堡香找个解手的地方。
嗤嗤,嗤嗤。
他听到了某种声音。
在城堡侧面一处隐蔽的蔷薇花丛旁,他看到有两个人楼抱在一起亲吻。
秃顶肥胖青年突然张开了嘴,像饥饿许久的人遇到了一根肥壮流油的猪蹄子般,恶狠狠的咬在莱维葱嫩的脖子上,血肉四溅,畅饮热血。血香和蔷薇花香融合,反而冲淡了死亡到来时的恐惧。
变故陡生,陆奇在暗处愣了一下,他的猜测,果然是对的:“果然如此,这样才正常嘛。”
红发少女的尸体尚在做最后的冰冰凉的垂死状态,而在蔷薇庄园内,更大的规模的屠杀悄然展开:
正品尝美酒的男子被人从正面咬住喉咙,只挣扎了两下,喉咙的破损处,血泉和红酒的混合物淙淙而出……
浓墨重彩的壁画下,两个窃窃私语的舞会情侣趁着没人注意,正挑逗彼此的情谊。女孩正要迎上对方的嘴唇,久久不见回应。一睁眼,伴侣的胸膛已经被人破开,狰狞的血管还在向空荡荡的心脏区域输送血液。
男孩张了张嘴,仰后倒去,女孩儿刚要尖叫,背后出现了一个丑陋的男子,深深吻住了她的嘴唇,血液像是溃堤的洪水,收不住闸,甚至连意识和骨髓都从嘴里被对方吸走。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和枯萎般的惨白面容,嘴巴像个僵死的老太婆,眼球瞪圆突出,木头棒子似的倒在了地上……
正哼着小曲在马桶上如厕的女孩,忽然被什么东西从马桶内往下拖拽,任凭她惊慌失措的挣扎,也在数秒后淹没于便池内,攀爬在马桶边缘的双手最后也无力的垂落了进去……
庄园的泥土被蔷薇掩盖,视野里除了血红还是血红,蔷薇花园在阴暗的环境里似乎变得粘稠,让人挣脱不开。
蔷薇于血海中绽放,血海孕育了更鲜艳的蔷薇。
纯黑的天幕让阻挡了光明,在黎明到来前,庄园里多数年轻的生命戛然而止在牙齿和利爪之下,残破的身体和干枯的尸体诉说惊恐的梦靥。
银白色的月光从玉盆中倾洒在大地上,花与月之间,天与地之间,只有越发浓重的血腥气在在飘散……死亡的阶梯没有尽头,血海的通途也没有归途。
秋风里,蔷薇花瓣簌簌落地,殷红之色静静融化在陆奇空洞的瞳里。
他双臂从一位刚试图袭击他的小厮脖子上移开,可怜的小家伙还不到十五岁,被他把脖子向后扭了一百八十度,又向侧面扭了九十度。断的稀碎。
小厮遍布雀斑的脸蛋上还保持死前的表情,吃惊和恐惧,他嘴巴里外突的牙齿完全破坏了青春年少的美感,四颗狰狞的毒牙像极了眼镜蛇的配置,比其他的小牙要大出四五倍。
后院里袭击他的还有第二个吸血族,年纪要大一些,实力也更强。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个被陆奇搞得半死的家伙,竟然不害怕火焰,陆奇召唤出堕天使之焱才好歹把他胸口烧出个洞洞。
他的嘴里也有老大的牙齿。
从牙科的角度,这么大的牙齿只能拔掉,否则会影响吃固体食物。
从巫师的视角,四颗蝎子倒钩状的尖牙,最适合高效率破体吸吮液体。
在希亚大陆上消失了三百年多年的吸血族,竟然复活了!
而且还不止一只。
低等的吸血族在大陆上还有不少,一般以又丑又胖的蝙蝠模样出现,连普通的壮汉,在穿戴盔甲的前提下都能宰杀两三只。
更高级的人形吸血族要么是经过蜕变和实力的晋升,要么是直接由高级吸血族生育,一下生就拥有固定不俗实力的货色。
在三四百年前,高级吸血族有几百人,是大陆上重要的势力,拥有大片领地和俘虏的佣人。势力最兴盛时甚至能和那时的帝国、巫师三足鼎立。但是不久之后,巫师和新兴起的圣罗兰教会联手将高级吸血族绞杀殆尽,他在永夜长城使用过的魔化物品“王族的赐福”便是源自于剿灭吸血族的战利品。
四百年沧海桑田,世事轮回,巫师兴衰,改朝换代。曾令巫师和教会都谈之色变的吸血族,竟然重新出现了。而且一下子就是好几只!
陆奇判断,大概有四到六只变身成人的吸血族在今晚行凶,他们的目的是杀死参与舞会的所有贵族男女。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还不得而知,但陆奇必须阻止他们,至少带着向蓝安全离开。
他走到半死不活的那只身前,右手举着白火从上到下反复烧了两遍,将对方烧烤成一团焦炭才罢手。他走出后院,来到小城堡大门前。
空洞无神的眼眸把庄园映照在脑海里,嗅着滑翔、尸臭与血腥的混合气味,陆奇化作一道迅疾的残影,滑入小城堡敞开的铁门。
安静的餐厅灯光昏黄,里面未明来源的香气扑鼻,闻到香气的人昏昏沉沉的软倒,但意识依然还能保持清醒,能看到眼前的画面,能听到左右的人说了什么话。
餐厅尽头是小厨房,厨房的入口处的地面,整整齐齐排列了七八个浑身无力的仆人和侍女,这些都是普通人,二十个铜板一天雇佣的普通人。
这座庄园,也是主人用五百个金币租赁的。
蒋菡把香蓝放到餐桌上,兴冲冲的褪下她的下身衣物,正把她两条腿架到合适的角度做那件忍耐了许久的事时,秃顶胖子不耐烦的从外面进来。
“你还想着这事儿呢,难道这骚娘们的下面是摸了胶水儿,把你们的那东西粘的分不开?”
蒋菡一边脱裤子酝酿情绪,手指头在向蓝的小脸上摩挲:“你不懂啊,像你们这种低级的畜生,就算变成了人样,也终究是个畜生。”蒋菡不屑的嘲讽:“好好的女人给你,如花似玉的姑娘你不选择物尽其用,把血吸了就走了。缺那一顿你能饿死吗?这么完美的贵族人类女人,说死了就死了!”
“人类的男人的脑子里只有女人!”秃顶胖子骂道,他说话的功夫,能看到他牙齿上的血污还没擦干净:“低劣的生物……我告诉你,委托人的意图是抓住这贱女人后立刻杀死,不管用什么办法,拿人头去收钱。你别被热血上头误了事!”
胖子颇为担心的朝窗外看了看:“这里还是巴林厄的辖区,军团和红手套的人随时可能出现。”
“怕什么,瞧你胆小如鼠的样子。”
“属族在一千三百年前就被我们征服了,但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却被人类消灭,你别小看了他们。”胖子边说,走到厨房旁边,从桌子上抓起一把剪鱼肚子的银剪刀,嚓嚓两下,杀了两个侍女。
“我们跟那些人联手是无奈之举,谁让那忘恩负义、数典忘祖的叛徒把我们往死路上逼的。”蒋菡还在解向蓝工艺复杂的腰带,冲胖子抱怨:“十年了,我们找了他二十几次,他是真的甘心给巫师当狗,我没什么说的。既然没活路,我们就跟他的对头联手,搅个天翻地覆,有饭吃有钱花,活路是自己闯出来的,不是靠别人施舍的。”
胖子怒道:“你少说两句吧,别打那贱女人的主意了,赶紧杀了她离开这儿!”
“好吧好吧,真他妈晦气,到手的都能让你催催的扫了雅兴。对了,其他的人都处理掉了吗,不要留下活口。那伙人里应该有巫师,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胖子用剪刀又切断了三个人的喉咙,直起身喘了口气:“放心吧,牙索、贵灵、冷腹处理去了,巫师的火焰对他无效。另外,城堡里的人我都杀了,不会有活口,没问题的。”
蒋菡气呼呼的重新系上裤腰带,依依不舍的捧起向蓝的小脸。多么年轻美丽的脸啊,用手指头一掐,简直能掐出水儿,
就是她,刚才被自己叫过来,竟然还以为自己要和她表白?
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
“哼,贱女人,你真傻的可以!”蒋菡轻声骂道:“你还真以为我会娶你呢,三两句从书里学来的花言巧语,一套租来的城堡就把你骗住了,你是从来没尝过爱情的滋味。”
“蠢货,别说我除了干你们和吸你们的血,对人类的女人没兴趣,就算把你这种千人骑万人爬的烂货跪下来求我,我都未必愿意多看你一眼。不过说实话,你太瘦了,我喜欢胖一点的,因为血更多,是不是?”
不过,他咬合下去却扑了个空,牙齿什么都没咬到,滚到嘴里的不是热乎乎的鲜血,而是燥热的空气。
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容貌俊秀,双眸无神的黑礼服年轻人,正用手提溜着他所剩不多的头发,紧接着,听见几声让人牙酸的脆响。
嘎嘣——嘎嘣——嘎嘣!
他的四颗牙齿竟然被对方活活掰断了!
“你,你!”
少年巫师话不多说,攥住他的发梢,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燃烧着暴戾的火焰,直接伸进他的口腔里涮马桶似的一顿搅和。
“吸血族……牛逼不?还想吸我的血……知不知道你们最怕什么?火啊!知不知道我会怎么炮制你,串成串儿,用火烤,烧成干儿,碳烤吸血族……就问你还牛逼吗?”
蒋菡被一顿爆锤,他双手变幻成尖锐爪子的模样,胡乱几次乱刨,才从少年巫师的手里挣脱下来。头发被拽断了一大堆,下巴歪葫芦似的歪斜到另一侧,嘴里的牙齿干干净净被捣了个稀碎。
“老秃,你要害死我,还不来帮忙!”蒋菡冲秃顶男子叫嚷。
但没有回音。
他稍侧过脸,从眼角视线看到秃顶胖子喉咙上插了银色剪刀,两只胖手正挥舞挣扎想吸进去一点氧气,可他的头部都被火焰烧的不见人形,完全是陆奇在他察觉之前下的手。
“小崽子,你到底是谁!”蒋菡痛恨的大骂。
陆奇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他轻轻把向蓝的衣裳整理好,才不急不慢的说:“史书记载,三百年前,各王国受够了你们肆无忌惮虐杀平民和贵族,联手剿除祸患。你们高级吸血族战斗的优势很明显:黑夜战斗力高强,以睡眠方式延缓衰老,出生不用修炼就会有不俗的战斗力,但相应的,缺点也很多,高级吸血族不是非常惧怕太阳,但畏惧火焰,只有高级吸血鬼之间才能保证后代战斗力延续,但也造成近亲结婚的后遗症。”
他笑道:“你们的优势可以让你们短时间内称霸一方,占山为王,但弱点却可以使得你们在无法保持长久的延续,除非种族近亲生育过程中出现变异体,低概率造成血统改良。否则,就只能诞生出现在你们这几个废物、蠢货、低能儿。”
“看来你对我们了解的不少啊。”蒋菡牙齿漏风,老太太似的瘪瘪嘴说。
“没什么,我看的书多一点而已。”陆奇微笑:“《帝国编年史.吸血族史》我看了两遍呢,相当有意思。”
“有意思?”蒋菡退后两步,外侧的窗户被人撞碎,滚进来一个高高瘦瘦麻杆儿半的白脸老者,他是白天引领宾客的管家,看样子也是吸血族之一。
蒋菡冷笑:“书里不会记载我们的作战方式,也不会记载你们是用了什么样卑鄙无耻的手段,对我们实行了多么惨无人道的屠杀!”
“谁会关心呢,我不会关心。”陆奇说:‘就算史书里写的是你们是自杀的,吊死的,毒死的或者自己把自己掐死的都无所谓,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你们这些亡国残奴,不好好在深山老林里保全性命,非得到巴林厄来杀人。能告诉我你们杀死贵族少女的目的吗?还有,你们为什么非要杀向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