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那人想要说了些什么,陈靖远突然变了个神色,一脸严肃地瞪着那人,语气都变得越发阴冷起来。
“你方才说什么!”
眼下,陈靖远如此质问这人的态度,倒像是在审问了犯人一般,而突然被人如此一吼,那人竟也有些不敢再知会出声来。他只有些恐惧地看着眼前已经变了脸色的陈靖远,希望这人即便是发起了疯癫,也不要因此而伤害到了自己才是正经。
“没……没说什么啊,你……这位公子怎么还……”
本还想要再多言语了眼前的陈靖远脸色变化的模样,可当这人瞧见了陈靖远越发阴沉的脸色之后,他也只得咽了咽口水,不再去说了旁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他了不希望自己来参加了个婚事,还要弄得自己伤筋动骨,给自己寻了那起子麻烦事情才对。若真是如此,那这起子婚事哪里算得上什么喜事,倒是让他倒了大霉才是正经话!
“诶诶诶……两位都消消气,消消气……这可是柳家堡,咱们可不在这里触了霉头,惹了柳青河的不痛快啊!”
大约是因为不清楚眼前这个突然发怒的男子是个什么想法,周围想要劝架的人也只得给他们暗示着,希望两人不要在这里闹得太僵。毕竟,这一次是柳家堡与玄沧派的喜事,若是此时在喜宴上闹出了什么事情来,别说是柳青河不会放过了他们,就连玄沧派都会觉得在这里丢了颜面。别瞧着现下里玄沧派的田少廷不曾理会了柳妙城,可若是真的因此而动摇了玄沧派在江湖上的名声地位,只怕他绝对不会饶过了他们几个人吧!
许是想到了柳青河的身份,亦或者是害怕了玄沧派的实力,方才那个口中没个遮拦的男子也只是紧闭着嘴巴不敢再生出什么言语。眼下,除了陈靖远对于那人的言语还心中愤恨之外,旁人倒也是不敢再去瞧了这些,生怕因此惹祸上身给自己引来了麻烦。只这头儿的陈靖远都还不曾表达了态度,而已经被芳姑扶进了正堂的柳妙城,此刻却比任何人都要尴尬了几分。
要知道,身为这次婚事的新嫁娘,柳妙城本该是这次婚事的焦点,也合该成为全场最让人羡慕的女子。只不过现如今看起来,除了堂中极个别人同情了眼前的柳妙城处境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人敢去管了玄沧派的事情。一时间,柳家这个本该是最为欢喜的身份,倒是变得越发尴尬起来,只让柳妙城心里头一阵阵地发抖,认为这起子情状太过于羞辱了自己才是。
“妙城,少廷,还不快些过来,这吉时可是耽误不得的!”
就在正堂中的众人都瞧着眼下情势发展的时候,柳青河已经从后堂走了出来,而其身边还有瞧着分外精神的一位长者。依着他们二人的穿着做派看来,柳青河身边的这个老者许就是田少廷的师父,也就是玄沧派的现任掌门人了!当然,在如此场合之下,柳青河是绝对不可能直截了当地称了此人为“田老头儿”的,不过是要客客气气地称了声“田掌门”,亦或者厚着脸皮唤了句“亲家”才对!
“是,师父!”
别看田少廷在柳妙城面前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可他对于自己的师父,也就是玄沧派的掌门人到底是存了敬畏之心的。说句不太恰当的话来形容,田少廷如此恭敬地回复了玄沧派掌门人的模样,倒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除了敬畏之外,似乎还多了一丝惧怕在其中。
而这些感觉也只是柳妙城通过田少廷的声音加以判断,并不曾亲眼瞧见了他的模样,便也不好就此下了定论。不过若真要计较起来,一个连自己喜欢之人都不敢同师父言说的男人,只怕对于师父的态度除了敬畏之外,也便只有惧怕可以加以形容了才对。
“柳小姐咱们也快些过去吧!”
有些庆幸此时及时出现的柳青河与玄沧派掌门人,芳姑这头儿就已经挡不住这般情状,没成想他们便已经出面解围了。不过,依着芳姑这么多年冰人的经验看来,这次婚事的新郎官儿似乎存了旁的心思,而那起子心思芳姑倒也是瞧得个真真切切。真论起来,谁又能逃过冰人的那双眼睛呢?这其中有没有情谊,两人之间是否般配,到底是瞒不得芳姑这起子职业冰人的才是。
两个人别别扭扭走到了一处,而田少廷也甚是无奈地回望了一眼,似乎是瞧了方才他唤做“箐箐”的女子。而柳妙城倒是不曾瞧见了这些,毕竟这头上还盖着大红盖头,她现下倒是不能够径直掀开了去才是正理儿。
当然,于坐在主位上的柳青河与玄沧派掌门人看来,到底不曾出了什么意外,倘若真的在这件事情上闹出了笑话,想来武林之中也尽是双方笑柄了吧!
“芳姑啊,时辰差不多了,就快些进行了仪式,田掌门他们还要赶路回去呢!”
已经坐定的柳青河似乎十分着急,两位新人才极为尴尬地拿好了手中那个用红绸缎扎成的同心结,他便已经催促着芳姑可以开始进行下去了。瞧着他那起子焦急的态度,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也不知会不会误会了柳青河的身份,亦或者是直觉这人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
“这……柳堡主啊,这吉时……”
本还想着总算是在吉时之前赶到了正堂,芳姑正准备说了些什么,好缓解了方才堂中众人的尴尬。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柳青河倒是个心急的主儿,丝毫不给她缓和局面的机会,直接催促着她进行了接下来的仪式。只不过,芳姑想要回转余地的话才准备脱口说出,她便意识到眼前的情况似乎与自己从前的经历并不相同,倒也不必去在意了这些。
再者说,这正主儿的两位新人都不曾有了什么意见,她不过是个听了吩咐的,又哪里还敢再劝说了这些呢?到头来,芳姑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点头应着,可手中扶着柳妙城胳膊的动作却越发僵硬了起来。
“来来来,新人拜天地了啊!”
分外憋屈地招呼了一声之后,芳姑这才暗自捏了捏柳妙城的胳膊,示意她跟着自己的动作前行。只这个当口儿,田少廷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十分不舍地看着那位名为“箐箐”的女子,似乎并不愿意就此顺应了这场婚事。
“田少侠?田少侠,我们该拜天地了!”
意识到田少廷的情绪变化,芳姑生怕因此而弄砸了这桩婚事,便有意提醒了一嘴,想要尽快完成了眼前这件让她分外难受的婚事。可令芳姑不曾想见的是,田少廷即便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呼唤,可却像是不曾意识到一般,仍旧我行我素地扭头瞧着一边。而站在了玄沧派一众弟子中的那个女子,也是一副不舍模样望着这头儿,俨然是一对深情之人被强行拆散一般做派。若是说起这起子拆散了鸳鸯的大棒,可不就是柳青河以及玄沧派的掌门人了嘛!
“少廷,还不快些过来!难不成你还要让你的新娘子等了你去?你这小子!”
旁人瞧着这起子状态都不敢生了言语,只此时玄沧派的掌门人便径直开口发话,希望田少廷能够尽快完成了这场婚礼。而田少廷拒绝了谁的意思也不可能去拒绝了掌门人的命令,抛开掌门人是证婚长辈的身份,单就是一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规矩,也让田少廷不可能忤逆了其意思不是吗?
一旦田少廷真的做出这起子事情,不要说玄沧派会就此将他除名,就连武林中也会认为他是那起子背信弃义之辈,绝对不会再与之有任何来往才对。正是基于此等缘由的存在,玄沧派的掌门人才会分外笃定,他认准了自己的大弟子绝对不可能背叛了师门,便在之前十分痛快的答应了柳青河的结亲之言罢了。
“师父……师父箐箐她……”
将那个名为“箐箐”的女子的神情看在眼中,田少廷满心满眼尽是心疼。待他回过神来想要回了掌门人的言语,却径直被其打断了言辞,就此得了一顿咒骂。
只见这位玄沧派的掌门人瞬间就变了个脸色,整个人都显示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模样来,就像是方才的和蔼可亲都是幻觉一般。当其再次开口的时候,这人的言语语气也再没有了方才的温和,只剩下了严厉与苛责才是正经。即便现如今正是婚礼进行的时候,正堂之中也得是前来观礼的宾客,可掌门人压根儿不曾给田少廷留了脸面,劈头盖面就是一顿责难。
“糊涂东西,今儿个是你的好日子你管了你师妹做什么?箐箐好得很,你小子该留心的是你的未来媳妇儿,柳家的柳小姐!”
一边如此说着田少廷,掌门人一边煞有介事地瞪了一眼箐箐的方向,其眸中的威胁意味甚是明显,倒是不曾遮掩了去。而接收到自家师父的眼神,方才还表现得分外深情的箐箐连直接低下了头来,不敢再去抬头瞧了田少廷一眼。当然,同箐箐站在了一处的许多玄沧派弟子亦是如此,刚刚都还有心起哄的几个顽皮小子,如今倒是安分极了,哪里还瞧得出方才说了那起子闲言碎语的模样来呢?
“是……少廷谨遵师命!”
当箐箐的动作被田少廷瞧了个正着,他的眸光也瞬间暗了些许,似乎是于心中想到了什么,这才咬着牙应下了玄沧派掌门人的吩咐。而一旁的柳妙城即便是瞧不见这些人的神情样貌,却也能够明显现如今场面上的尴尬与紧张,自然也是可以觉察到田少廷周身气场亦是产生了些许的变化才对。
“田少侠,来来来,咱们拜天地了啊!”
一边再次招呼了一声,芳姑一边在心里头默念着“阿弥陀佛”,不希望这次的事情再出了什么幺蛾子才是正经。可若是一切都能够顺利进行,世间之事又怎么会出了个“事与愿违”的词来形容了心情呢?如此波折之后,就在正堂中的众人都以为,这次的事情总算可以顺利进行了,便再次有人发了难。
“新人一拜天地啦!”
说话的功夫儿,芳姑便扯着柳妙城转向了正堂中写着的天地二字的匾额,这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再说了方才出了纰漏的田少廷,许是因为得了自家师父的训斥,到底是安分了不少,即便脸色仍旧难看得紧,却也是规规矩矩地站到了柳妙城的身边。
“新人拜天地,一敬青天结佳偶!二敬后土喜连枝!三敬天地日月长!”
这头儿说着吉祥话儿的芳姑都还未落了话音,顺从着拜了天地的柳妙城与田少廷还未直起身来,一抹甚是清朗的声音便于正堂之中响起。而随着这起子声音响起,柳青河本还言笑晏晏的一张脸,瞬间像是换了个面孔一般,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分外难看。柳青河这起子人尚且如此,玄沧派素来标榜自己是武林名门正派,被人这般搅扰了去自然也是不可能有了什么好心情的才对。而若是真要计较起说话之人是谁,这正堂之中除了柳妙城之外,倒也是不会有人错想了那人的声音才对。
“大师兄!大师兄我答应你……你之前的话还算数吗?”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起子闹剧总算是要收场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敢生出什么言语的箐箐,此时却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抬起头来高声喊话到。即便她言语之中并不曾说明白,所谓的“之前的话”究竟代表了什么,在场之人想来也是能够猜到了个中情节。左不过是或多或少有些许的出入,全不会离谱太多罢了。
“田箐箐你胡闹什么!疯魔了不成!”
一听到这话,玄沧派的掌门人便疾声阻止了箐箐以后的言语,同时还以分外狠厉的眼神看向了正回过头去瞧了那头儿的田少廷。
“师父……”
才想着为自己的师妹说了两句好话,可那些个玄沧派的弟子都还没说了个大概,就已经被自家师父的模样给唬住,一个个都不敢再参与其中。若是碰到个稍有些想法的,也不过是于心中替田少廷于田箐箐两人祈祷两句,倒是不可能再当面说了什么要紧话才是正理儿。
玄沧派的掌门人才压下了自己门下弟子的声音,正堂之中的氛围已经变得十分压抑,哪里还能看出他们办的是婚姻大事?瞧着宾客们一个个大气儿不敢出的模样,没得让旁人多想了几分,恐怕还会被人误会是做了什么强买强卖的生意才对。
“瞧见了吧,这柳家大小姐也实在是个倒霉的,这都还没嫁人呢,就已经被人如此嫌弃了去!这以后……哎!”
大抵上是实在瞧不过玄沧派的这般做法模样,宾客之中总算是有人提了那么一嘴,开始多多少少心疼起柳妙城的未来。不管怎么讲,婚姻大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仪式,若是真的结成了一对怨偶,到时候伤害的又何止是一对儿有情人。难不成那个被强行绑在了这桩婚姻上的另一个人不是无辜的吗?难道这人就活该遭受了旁人的白眼谩骂,承受了所有的过错不成?
就如同眼前的柳妙城一般,难道她希望有这桩婚事发生?还是说她当真到了非田少廷不嫁的地步?若非如此,人们又何必要将这些事情都怪在了柳妙城一人的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