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心中是怀着恐惧的韩雯雅,此时一听说有人愿意送自己回去,倒是心中越发感激起来。要知道,若是此时让她一个人回了驿馆,只怕她是千百个不愿意的。可若是真的有人能够护送自己回去,也许自己还能在心里头给自己打打气,克服了心中的恐惧也未可知。
或许就是在这种心理驱使下,韩雯雅并没有推辞了陈靖远的提议,反倒是顺从地点了点头。而陈靖远本就一副儒雅公子的模样,现下同韩雯雅站在一处倒也算不得违和,竟也让街上的许多人看得羡慕。
“小姐,若是可能,以后外出还是多带个人在身边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大抵是因为两人这般干巴巴走着,让陈靖远太过于尴尬,亦或者是街上看过来的行人的眼光太过于热烈。此时的陈靖远倒是不得不寻了个由头,同身侧的韩雯雅攀谈起来。不管怎么说,只要自己同身边的女子有了交流,也许街上那些个女子的眼光便不会如此炙热吧!
如是想着,陈靖远便也径直建议着一旁的韩雯雅。虽说他对韩雯雅的事情并不算是了解,可当初他便同润之说起过,这位扶然郡主心中藏着秘密,一个让她深埋心底不可言说的秘密。如今自己碰上了她,陈靖远倒是越发好奇,这位郡主究竟是因着什么事情,才会将自己变成了现下这般模样。
“嗯?公子说什么?”
还在想着之前房间中那个诡异的声音,韩雯雅自然没能听清楚陈靖远的提议,这时候还有些迷茫地望向身边的男子。只她的这般迷糊情状,倒是让陈靖远不由地想起了某人,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就是了!
“没什么,是在下多嘴,唐突了!”
匆忙间给自己寻了个借口,陈靖远这才掩饰住了本有些尴尬的脸色。而接下来,陈靖远倒也没了什么探究的心思,也不想要再去询问了这位郡主的想法,一切的一切只怕还要从他心中的某人处寻得答案才是。只这时候的韩雯雅不曾知晓了这些,而陈靖远亦不会将这些事情,如此轻易地告诉给一个不相干的路人罢了。
“噢,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谢谢这位公子肯送我回来,只我还不知道公子的名姓,不知……”
由于两人沉默间已经走到了驿馆的大门一侧,韩雯雅倒是同方才相比,越发镇定了许多。为了感谢身前这位愿意护送自己回了驿馆的年轻公子,她便径直开口询问着此人身份。依着她的想法,既然这人能够认出自己的身份,只怕也是不会吝啬了这些,定然能够痛快告知自己才是。不过这一次,韩雯雅却是想错了去,因为她压根儿不了解陈靖远究竟是以一种什么心态送她回返,亦是不知晓在陈靖远的心中还有着某个自己不愿忘却的身影。
出乎了韩雯雅的意料,陈靖远并不愿意将自己的名姓透露,只微笑着同韩雯雅说了声“客气”之后,他便径直转身离开了驿馆所在,只留下了韩雯雅一人看着他的背影出神。而与此同时,吕临安亦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一直望着陈靖远离开的韩雯雅身后,发出让人畏惧的嘶哑声音。
“郡主这么晚怎么还不回了房中?”
“就……就回了!”
有些忐忑的回了这么一句之后,韩雯雅便头也不回地进了驿馆的大门,而已经出了门的吕临安却看到了一抹即将拐入街角的身影。
虽说吕临安并没有看清楚男子的相貌,不过依着他对于韩雯雅这人的了解,只怕这个男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毕竟,韩雯雅心上之人可是被牢牢地控制在扶然,她又怎么可能又在钦傲的地界儿上同旁人纠缠不清呢?
回了房间的韩雯雅由于之前的事情,便在回到房间的下一刻,就动手点亮了屋中所有的灯台烛火。似乎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韩雯雅才能够说服自己,才能够让自己继续静下心来住在了此处。
只不想她才做好了这些的时候,一开始便被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敲响,而且听着敲门的声音,门外似乎是个男子才对。
“谁?”
有些胆战心惊的韩雯雅只能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直到得到了门外站着的吕临安的回应之后,她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急忙上前打开了房门。
“吕大人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没有,我想要早些休息了!”
待吕临安进了门来,韩雯雅倒是不曾给了他说话的机会,只快速表达着自己的想法。而其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是想要打发了吕临安,不愿与之有太多的交流也就是了。
察觉到韩雯雅的异样,吕临安只是轻瞥了一眼韩雯雅的方向,而后才略带警告意味地同其说道:“郡主合该直线分寸,你是即将同钦傲的齐王成婚之人,可千万别在这之前出了什么岔子!”
“吕大人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还请您坦率直言!”
由于方才的声音以及陈靖远送自己回返的这些事情都让韩雯雅有些想不通透,现如今她倒是不愿再同吕临安说了这么多弯弯绕绕。如此既不是自己的性格,也绝对不是自己为人处世的方法。既然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韩雯雅倒是也没有什么可惧怕的了,便径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出来。只不过,这些话落在了吕临安的耳中,似乎还存了那么一丝不耐烦的味道才对。
“韩雯雅,你要清楚你的身份!若是不想扶然的那人有了病痛,本官劝你,还是不要太过于放肆!”
听了吕临安甚是阴冷的言辞之后,韩雯雅这才猛然清醒过来,似乎自己刚刚真是有些不计后果,似乎自己之前真得太过于放肆了。可若是真的计较起这些事情,韩雯雅心里头清楚得很,自己并没有嚣张的资本,也绝对不能够违抗了吕临安的安排。一旦自己真的在钦傲出了什么差错,只怕那人在扶然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想到了这一层之后,韩雯雅倒也是快速冷静了下来。她先是想吕临安表达了歉意,而后才再三解释着自己最近的确压力很大,不管是来自于钦傲皇室的压力,还是来自于钦傲朝堂上的议论,于她而言,都是这一生不曾有过的体验。
许是被韩雯雅的这一番说辞打动的缘故,吕临安听后倒是再没有说了什么,只略带警告地深深望了韩雯雅一眼之后,便离开了这间已经让人感到压抑的房间。
一夜无话,转眼已是天明。
韩雯雅这头儿还在因为吕临安的警告而不安的时候,一直居住在宸王府之中的韩祈钟却一早便将莫萍笙塞到了依晴的屋中。而云沐阳今日下了朝议回来之后,便看到韩祈钟已经站在了自己的书房之中等待着自己归来。
虽说王府中的书房是云沐阳极力反对他人闯入的,可依着韩祈钟的身手,只怕这府中有人想要阻拦于他也是徒劳。因着这么个想法存在,云沐阳倒也对于韩祈钟出现在书房之中表现得并不惊讶,反倒是表现得有些随性起来。
“今日怎么来了书房,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将手中的文书放在书案之上后,云沐阳倒不曾有意遮掩了什么,就这般坦率地同韩祈钟说起话来。与韩祈钟相处久了之后,云沐阳倒是有些捏着了他的性子,索性这些事情也不会忌讳了他在一旁。
而韩祈钟本就是如此性格,既然眼瞧着云沐阳并不介意了这些,她倒也是会给足了云沐阳脸面,不至于让他难堪才对。再者说,他莫垣在江湖之上还有些名望,倒也不至于为了什么些微小事,而败坏了自己在江湖中的声望才是正经。
只见韩祈钟径自走到了座位旁,有些随意地坐下之后,这才看向了书案出得方向。待其开口之时,云沐阳略显随性的状态才有了些微的变化,而这些韩祈钟亦是看在了眼中,不曾忽略了这些罢了。
“殿下,其实,京临之事还有内幕,不知道殿下可有兴趣一听!”
“京临?你是说前些日子你同韩家二老爷经历之事?”
没想到韩祈钟突然来找了自己会是因为此事,云沐阳倒是心中越发不知道此人的想法了。按理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而且京中韩家也以为他与韩梧轼已经丧命于此。既然已经达到了他想要以新身份生活的目的,韩祈钟又为何要再次提起这件旧事呢?
还是说在这件事背后还存了什么其他猫腻,而这些也关系到钦傲的未来不成?
心中一瞬间略过无数种可能性,云沐阳却并不曾发声言语,只微微皱着眉头,希望能够先听了韩祈钟的用意。这件事说到底是韩家的家事,若是真的轮到他请求父皇准许自己出面,云沐阳不敢想此事究竟还会掀出多大的风浪才算是完结。
“正是!”
得出了这个肯定的答案之后,云沐阳倒是越发好奇了这件事情的背后纠葛。若是这其中不曾有了什么,只怕依着韩梧信的性子,他也不会如此干净利落地想要解决了两人。说到底一个是他的亲弟弟,而另一个则是他的儿子。即便韩家的二房老爷并没了什么权势地位,韩祈钟这个儿子也并不得了韩梧信的欢心,可虎毒尚且不食子,韩梧信又为何一定要将二人置于死地呢?
“殿下,如今二叔他已经被我送到了西南,那边是虞教的地盘,没人敢打了他的主意。而这次我带了笙儿来京都,也绝对不是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在说起这些的时候,韩祈钟刻意隐瞒了莫萍笙离开虞教的动机,并没有将其偷跑出虞教,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见依晴一面的事情说将出来。韩祈钟了解云沐阳的性格,若是能够说出个所以然倒还好说,可莫萍笙本就任性惯了,她做事本就不考虑了许多。如今让她说出为何来见了依晴,难不成要将更多的人或事牵扯进来吗?
出于种种考虑,韩祈钟也只是想到了这么一种说辞,虽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如此言说,云沐阳便会信了自己。可若是自己真的照实言讲的话,只怕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人或事都没了平静可言。
“哦?既如此,我倒是想要听一听虞教的大掌教究竟是因着何事,才会不远万里来了这京都奥良城!”
即便知道韩祈钟有意隐瞒了些许事情,可云沐阳却并没有戳破了这起子谎言,只顺着他的言语询问着。至于那些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云沐阳可以忽略,不去计较了这些。可若是被他知道这些事情中,韩祈钟还隐瞒了什么重要的消息,云沐阳亦是不会对他客气也就是了。
将云沐阳这起子态度看在了眼中,韩祈钟竟一时间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这般行径就像是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绵软之间也让他无从下手。
犹豫再三之后,韩祈钟这才启口说起这些事情的用意。毕竟,即便自己不开口言说,依着云沐阳的能力,想要知道自己的打算,那也只是早晚的事情。现下倒不如自己同他说个清楚,也好过到时候两人见面觉得尴尬才是正经。
“其实告诉殿下也无妨,再过些日子,就是义父……就是笙儿爹爹的忌日,我其实是想要一个人来此扫墓,却不想……笙儿也跟着我离开了虞教总教!”
说到此处,韩祈钟的眼中似乎隐隐有流光闪动,大抵上就是韩祈钟回忆起往事,而不自觉流下的情感印记也未可知。
“如此?”
听着韩祈钟的解释,云沐阳倒是有些犯了迷糊,既然是为了拜祭曾经的虞教主事者,又为何会来了于虞教所在隔了千山万水的奥良城呢?假如当初的主事者是在奥良城附近殒命,这是不是意味着曾经的奥良城附近,也发生过什么被掩盖了的事情?
一连串的疑问冒出之后,云沐阳倒是并不急于解密,毕竟眼前就有一个虞教秘密的收藏者,他又何必费了心思去想了这些呢?只是,接下来韩祈钟会不会同自己说起这些事情,云沐阳便不能够肯定了。
“殿下不必以如此眼神看了在下,在下清楚殿下是何想法,也绝对不会对殿下有丝毫的隐瞒,您大可不必如此相对,倒是该安下心来也就是了!”
似乎已经看穿了云沐阳的想法,韩祈钟这一次并不敢有何隐瞒,只几句话的功夫儿,便安抚了云沐阳的心思。而对于当年虞教主事者莫千亭究竟为何会亡故,韩祈钟倒是因着这些而心绪不稳,至于原因如何,想必云沐阳也能猜到个七八模样。
“听你的意思,是认为当初虞教的事情,也同韩梧信存了关系?”
联想到之前韩祈钟同自己说起的韩梧轼二人的遭遇,云沐阳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只是聪明人说话向来懂得分寸,他倒是不会一次性将底牌尽数亮出罢了。
“殿下当真心细如尘!”
只一句话,韩祈钟便已经将自己对眼前男子的印象表达清楚。虽说,这里头的恭维成分有多少,云沐阳并不清楚。可能够让江湖上闻名的虞教大掌教莫垣如此评价,云沐阳倒是有一种莫名的感受自心中升起,似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却让云沐阳并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