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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黄粱梦惊而梦碎上(1 / 1)

看着韩梧信夫妇两人的表情,依晴只觉心中好笑,倘若不是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身为钦傲丞相的韩梧信怎么会发现不了自己耍的小把戏?再看看李氏那等得意的模样,恐怕已经想到了自己今后风光无限的样子,这才有了此般神色吧!依晴心下不由发出冷笑,只感到一阵厌恶袭上心头。她有些替韩梧轼感到不值了,先不说韩梧轼对于韩家究竟有无作用,可到底是嫡亲兄弟,韩梧信竟也能毫不手软地去利用了自己的亲侄女儿,这般行为也算是让自己开了眼界啦!都说什么钦傲乃是礼仪之邦,合该为人处世皆有准则!可这等毫无底线的人物,依晴只能够打心底里瞧不上,却也不能将这等情绪表现太明显。

“婷婷,这礼单呢相信你也看到了,皇家罗列的明目很多,还要求我们以县主之仪备下你的嫁妆。这……”得了依晴的这句话,韩梧信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当下就将这话说得通透,只在加上几个陪嫁丫鬟的理由上,却不免绕了几个圈子。“这县主之仪嘛,照实了说,左不过就是要多些金银珠宝,再多些侍奉仆婢!”

眼瞧着韩梧信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份儿上,依晴心中暗道一声“老狐狸”,这才表现出不解的模样,请求韩梧信能够将话说得明白些。毕竟,韩家自家的家事,总不至于让大婚的主角儿都不知晓其中的内容吧?

“呵呵,其实这事儿也好说,之前你伯父就已经同我商量过了!你的嫁妆同你那三个姐姐一般,总不能因为婷婷你是二房嫡女就失了你应得的吧!”这种筹备嫁妆的事情,本就该由家中女眷入手,李氏这句话插得倒算得上是恰到好处,也不见有什么突兀。只不过,若是能将脸上的那起子得意炫耀劲儿给去掉了,也能说是个尽职尽责的长辈该有的神情。

“对对对,你伯母说得是!伯父自然在这些事情上是要一视同仁的,总不好让她们几个人越过你去!”韩梧信见话已经铺垫得差不多了,这才渐渐将话题转向了嫁妆的具体问题上。而一看到依晴满是欣喜的点头称谢模样,这心中的得意就更胜了几分,有一种谋略成功一半儿的感觉涌上心头。“不过呢……”话风一转,韩梧信方才还一副关心晚辈的长者形象,此刻却表现得有些为难而纠结。

“怎么?伯父可是有什么难处?若是嫁妆的问题……小女,小女不在乎这些虚的,伯父能替小女求来这场婚事,小女已经……已经很是感激了!”虽说自己瞧不上韩梧信这般处处算计的性子,可在韩家不就是要处处小心在意,防止自己阴沟里翻船吗?以此来时刻警示自己也算得上一种磨炼,依晴只要碰到这种情况,即便心里有多不舒服,可也总是用这些话来安慰自己,而今天也是一样!一边在韩梧信夫妇跟前做着戏,依晴一边声泪俱下的缓缓跪在了韩梧信夫妇面前。

“你这孩子,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啊!这更深露重的,伤了身子可怎么好?”一见依晴噗通一声跪倒在自己面前,韩梧信赶紧伸手去拦,还给身边的李氏使着眼色,希望她能帮着搭句话,跟着一起劝一劝情绪有些不稳定的依晴。

只不过,他的那双手在伸出的时候,并不见其用了多少力气,恐怕也是没有存了什么能将依晴搀扶起来的打算。虽然他在言语上很是关心依晴的身子,可除了这几句话带些温度的话语之外,也再没有什么旁的实质性活动了。

比韩梧信做得更为做作的就是李氏了,她在接收到韩梧信的眼色之前,甚至都没有什么心理活动。似乎眼前的这个女子有了什么举动,同自己都没有任何关系一般,只要这人没有出了什么大乱子,自己都可以全然不去理会了这人一般。就在韩梧信温声细语地去宽慰依晴的时候,李氏也只是嗯嗯啊啊的应和着韩梧信的言辞,并没有什么其他帮衬的言语。倘若韩梧信能够仔细想想,就一定能够发现,除了当日在燕王府之中,李氏那么一次为依晴出头之外,她就再没有什么能够说可以当得上依晴长辈所应有的举止与行为了!

即便是知道韩梧信不会心疼了自己,可依晴还是要做足了戏份,一旦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让这两个人起了什么疑心。恐怕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她去考虑什么“自己婚礼能不能顺利美满”的问题了,而是要去担忧云家的天下是不是还能守得住!

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地哭了好一会儿子,依晴总算是顺利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开始接受韩梧信的言辞风暴。这一次,她倒是真的想要知道,这个在钦傲朝堂之上叱咤风云几十年的韩梧信韩丞相,究竟能够用什么办法去说服了自己,将那起子一定会破坏了她与阿沐之间情感的陪嫁丫鬟塞给自己,还让自己没有丝毫拒绝的理由!

“你瞧瞧,这好好的你哭做什么?”一边宽慰着依晴的心情,韩梧信一边装出了一副慈爱开明长辈的形象,想要趁机机会将下午决定好的增加数个陪嫁丫鬟的事情告知给眼前这个看起来年龄并不大的小女孩儿。

“就是说啊,伯母同你伯父可不会就那般随便地将你给嫁了出去!不论怎么样,韩家小姐出嫁,也该按着礼数而来吧!”

李氏的话音还未落下,依晴不想再这般拐弯抹角下去了,直接就将这等事情挑明了说。但是这话说起来,却不管怎么样都觉得偷着股子怪异的味道在其中。“呵呵,伯父伯母多虑了!小女自然也懂得一二,不会强行突破了底线的!”有些怪异地回了韩梧信夫妇一句话之后,依晴就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其中一人开口。有些事情你即便做好了一千种一万种的准备,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需要脑筋、懂得把握整个世界的行进旅程。这样,才能够在最为恰当的时候,去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同与首肯!

“那就好!皇家在礼单最后,相信你也看到了,圣上要求韩家以县主之仪筹备了婚事。”方才才因为依晴的一阵痛哭,这才有了思虑再三之后,韩梧信如此开门见山的谈话方式。

“县主?伯父,可小女还未曾婚配,怎么当得上钦傲县主的位置呢?”虽说韩梧信还未将陪嫁之事说出口来,可依晴已经隐隐感觉到,有某些东西正在慢慢发挥着它应有的力量!

“这有什么的,你看看皇家子弟,有多少个都已经被封了县主县男了?咱们韩家如今也出了个县主,难不成还要推出去不成?”李氏毕竟是一介女流,看事情的深度和远度都没有办法同韩梧信相比。可她说得这几句话倒是分外实在,没有同依晴藏了什么猫腻,相当直观地表达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别看李氏很是向往那些美好的事情,可眼下要做的嘛,她可不会太过于放松了去。每一刻都不忘同依晴拉着关系,想要说服了依晴接受自家老爷的安排。

“伯母!”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之后,依晴抬手覆在了额头上,感觉太阳穴间隐隐作痛。待症状多多少少缓解了一些之后,她才拿下了按压着额角的小手,微微皱着眉忧心道:“小女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觉得……觉得突然给了咱们家这么大的恩典,这其中会不会?”

虽然依晴的话并没有直接说出口来,可话中的意思确实引起了韩梧信的注意。他在依晴话音刚落之时就沉下了眸子,透过屋中“噼啪”燃烧的烛火,依晴能够通过余光瞥到韩梧信脸上的深思模样。看到了此种情况,她方才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稳妥下来,不再久悬不决。

按道理讲,这等事情依晴本不该直接说出口来,毕竟这些事情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元康帝之所以会对王相结亲之事如此重视,就是希望借此机会一举拿下了韩家的势力。可此刻被依晴提及,难不成是想给韩梧信这个老狐狸提个醒儿?莫非依晴又改变了主意,希望投靠了韩家的势力不成?

其实不然!表面上看,依晴这句话已经很明显地暴露了元康帝的意图,将他与依晴定下的计策一丝不差地摊在了韩梧信跟前。可韩梧信是什么人?一个只相信自己,绝不信任旁人的“谨慎”之人!这种人,不!应该说这只老狐狸会轻易相信了一个小辈儿说到的可能性吗?倘若一个十几岁的小辈儿都能够看出事件的端倪,那他沉浮官场数十载,又怎么会错漏了这等事情呢?再加上韩梧信本就是个见不得旁人越过自己的性子,还将脸面看得极为重要。依晴这番话一出口,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即便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在八成以上,他也绝不会在嘴上认输的!

而这个时候,只要依晴继续以言辞引导,那韩梧信最终得出的结论一定是依晴多虑、而且自己的地位已经得到了应有的重视!

“伯父?伯父?”将韩梧信阴沉着脸思索的样子看在眼里,依晴不动声色地唤了几声,却根本没得到他的回应,反而是被身边的李氏给拉住了。

只见李氏将手放在唇间,看向依晴的时候同时“嘘”了一声,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希望依晴能够噤声,不要打断了自家老爷的思绪。

依晴会意地点了点头之后,跟着李氏渐渐走到了屋子的里间,待确认了自己的距离一定能够在控制音量的情况下让韩梧信听到,这才站定了位置等着李氏开口。

不多时,李氏抬眼看了看仍然处于沉思状态的韩梧信,这才压着嗓子,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婷婷,你方才怎么能去打扰了你伯父思考呢?他必定是在想着关于你婚礼上的事情,你且安静一会儿,别闹了你伯父去!”这话才说完,李氏的眼睛中便透出一抹畏缩的神情,像是个张望着敌军的小兵一般,让人根本不法将眼前这个人与成长夫人的身份联系起来。

“好!只是伯母……”依晴故意在开始回话的时候放大了声音,只吐出几个字便像是突然意识到一般,赶紧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留下一双惊恐的眼睛露在外面。她将头转过去,待确定了韩梧信的姿势因为自己方才的大声言语发生了变化,这才刻意压低声音继续说到,“伯母,小女也只是觉得这等好事轮不到小女头上罢了!小女本就是二房家的姑娘,能够入了皇室子弟的眼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再说,那一日在燕王府中,小女曾经遇到了宸王殿下,倒真得觉得殿下不愧是圣上嫡子,那通身的气度真的是……”话才说到一半儿,依晴已经不好意思地红了小脸,直接垂下了头不再言语半分。

而坐在一旁的李氏也算是听明白了依晴的意思,左不过就是她这个便宜侄女儿少女怀春,却正好两厢情愿罢了!在这种时候,瞧着依晴已经红透了的小脸,一时间倒也分不清楚是屋中的烛火映红了她的小脸,还是她已经羞红的小脸烘托得屋中烛火烧得更盛了!

这里头坐着的两个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得说着话,坐在外头一直沉思的韩梧信却将方才依晴的“小女儿家”言论听了个真切。而且越往下听他的脸色就越舒展,直到依晴停止了方才的那句话,韩梧信的脸色已经彻底恢复了刚进门时的模样,再不见一丝阴沉。

此刻在韩梧信心中升起的念头,恐怕早已经不是刚刚依晴担忧的问题,而是自己对于未来的把握与推算。若是依着依晴的言语来看,圣上之所以要求韩家以县主之仪备下所有,合该是为了衬得上宸王云沐阳这个嫡子的身份罢了。而且,因为他这个侄女儿是二房出身,又是个父母不齐全的主儿,肯定会在排场上打了折扣。但顾及到自己儿子的面子,县主之仪嘛,大概就是为了挽回先前那些不济之处罢了!

云沐阳这个鬼小子是圣上的嫡子,不管怎么说也是从徐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的。这头上顶着的嫡子帽子,这辈子是摘不得也打不掉的了。倘若圣上真的存了什么心思,准备将钦傲的天下传给了他这个嫡亲的儿子,那这宸王妃可是迟早要做到皇后位置上的,圣上又怎么会不注意了先前迎娶时的礼仪礼节呢?一国之母即便是在新帝登位之前只是个皇妃,那也要处处周全体面,要众位臣工与执笔史官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才是!

想通了这些,韩梧信也便不再纠结方才依晴担心的事情,一心只以为这是元康帝为了抬高依晴这个二房出身的韩家女地位。至于旁的什么理由,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再入了韩梧信的心的,连心都进不去,又怎么可能再去深思熟虑、妥善思考呢?

“婷婷!”

里头小声嘀咕的声音还未断绝,韩梧信已经处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表情,开口喊着已经来到里间同李氏言语的依晴。不一会儿的功夫,这李氏自然是将依晴带了出来,准备继续方才的那起子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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