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那个废弃的村落,再一次回到刚才驻足的那个旧屋,铁面迅速扎了一个草铺,把田诺凝放在上面。
摸了摸田诺凝的额头,竟然发起烧来,铁面暗觉不好,修道中人一般不生病,更何况像田诺凝这般道行高深的人。
不过好在铁面以前在神火峰上常年在林中行走,对于草药一类的东西倒也识得,稍微喘一口气便反身出了门。
不一会,便带着些许药草和一个清洗干净的旧陶罐回来了,生火煎药修缮房屋,身手灵巧一点也不耽误。
扶起田诺凝来吃了些汤药,田诺凝好了些,不再胡言乱语了,铁面心下稍宽,倚住房门,打坐睡去。
…………
第二天一早,铁面起来,见田诺凝还在昏睡,不过烧倒是退了,身体似乎没什么大碍,大概不久就会醒来。
铁面一时无事,便自顾自的练功,肚子饿了就去绥阳城内买些酒食带回来,自斟自饮,等着田诺凝醒来。
…………
夜幕降临了,一碗清酒,几碟小菜,铁面望着窗外的夜色怔怔的出神。
“嗯?”田诺凝动了动身子,幽幽的醒来。
“你醒了?”铁面关怀的问道。
双眸还有些朦胧,田诺凝素手扶住额头,“我睡了多久?”
“大概一天一夜吧,不过现在看起来你身子好多了。”铁面难得的咧了咧嘴,僵硬的笑了笑。
田诺凝站起身,轻轻的走了几步,见得铁面桌上的清酒,问道,“酒多伤身,不知你们为何还要喝?”
“是啊,不过这酒,喝多了会醉,醉了,有些事就记不得了。”铁面静静的说道。
“是吗?”田诺凝走上前去,平生第一次举起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铁面的眼角抽动了几下,不过这几日田诺凝出人意料的事层出不穷,也就见怪不怪了。
突然田诺凝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身体抖动了几下,铁面赶紧站起身来,扶住了她。
神色稍缓,田诺凝静静的看了铁面一眼,挣开了铁面的扶持,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你大概想听个故事吧。”一碗酒下肚,田诺凝脸颊红晕,眼神飘忽的撒向远方。
美得绝艳!
铁面低下头去。
…………
“这村名叫封门村,二十几年前,我便是在这里出生的。”田诺凝自顾自的说道,“不过在我十七岁那年,久旱不雨,父亲偶然得到了一件重宝,据说与这旱情有关,不想竟引来贼人的惦念,后来村中来了两个黑衣人,包括我父母在内,所有的人都被杀了。”
“杀我父母的人,想必你也猜到了,便是昨日的那对夫妇,十年来,我暗中一直寻找这两个人的踪迹,不曾想他竟在绥阳城再度犯案,又不曾想缉捕文书竟又被你随手抽到。”
“躲在床下的我逃过一劫,这二人走后,我趴在父母的尸体上一直哭,就像……”
“昨天晚上的那个小女孩一样。”
铁面抬起头,看向这名伤怀的女子。
“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后来,幸得祭主的收留,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大概是说累了,田诺凝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走到一根木柱的前方。
“父母在世时,对我是极好的。”田诺凝自言自语道,“每每年关,都要让我站在这木柱之前,在头顶的位置刻一道线,看看比去年长高了多少。”
抚摸着木柱上的十七道横线,田诺凝的目光似乎柔软了些,似乎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孩童时代。
一把冰刀在身后凝成,在自己头顶的位置最后刻上了最后的一根线。
“走吧。”田诺凝静静的说道。
铁面站起身,跟着田诺凝走出门去,不想刚一出门,刺骨的冰蓝法杖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今晚我说过的话,若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你便没命了。”田诺凝神态又恢复到了以往,冷若冰霜。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经此番颠簸,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一些,穿行于密林中,铁面问道,“回濮阳?”
“不。”田诺凝回了一下头,“先顺路去一个地方。”
“哪里?”
“女娲旧地。”
铁面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似乎回想起了些旧事,这段时间仙缘、蓬莱、崆峒、普陀、驰云五派中原逐鹿,关于女娲族和禁器的传言铁面多多少少也知道些。
曾经的仇恨,分离的素手,阔别十年,有些帐也许是时候该算算了!
铁面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
“到了哎。”厉昊兴奋的说,不过脸色很快拉了下来,“就是有些阴森,潮气太重,我对潮湿过敏,怎么办?”
若子掬不理他,探头看了看,“是了,这便是诺凝姐姐说的地方——”
“鬼门关”
山谷的入口处风声凄厉,甚是骇人,山谷中终日大风,谷内竟仍然浓雾不散,倒也是奇事。
“嗖。”一个什么东西从厉昊背后窜了过去,直冲山谷入口而去,不一会便隐身于迷雾中。
“哎呀妈呀!”吓得厉昊一个激灵,回身过来迅速用幽冥锁链护住周身。
若子掬用手捂着嘴,在一旁吃吃的笑,“厉昊哥哥别怕,在这鬼门关深处有一阴阳镜,阳界的生灵死去后,灵魂都要到此镜前览尽此生悲欢,看完之后便忘了此生的种种,坠入镜中,坠入轮回。”
“这些魂魄赶来此地,只为轮回,与你我是无害的。”若子掬笑着说。
“咳咳。”厉昊咳嗽两声,掩饰一下刚才的慌张,“这鬼门关不是百余年前就亡了吗,怎么这鬼门关的地界没有被仙缘老道们翻个底朝天?”
“嗯,这里结界甚多,很多都是上古密阵,闯关之难可想而知,更重要的是……”若子掬顿了顿,认真的说道。
“此地乃亿万生灵魂魄往生之地,贸然攻伐,倘若惊扰了阴阳镜,导致众生阴灵不得往生,游离于阳界,这恐怕也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吧。”
“生死轮回,天地至理。”厉昊点了点头。
…………
二人探头探脑的走了进去,山谷中路就一条,倒是不会迷路,就是路上结界甚多,走得并不顺利。
遇到结界,若子掬就会翻开她手中的古卷,稍稍作法,结界的破解之法便显现的书中,依法而作,结界一一解除。
“你这通天古卷倒也是厉害,啥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厉昊在一旁说道。
“这可是当年鬼姬的贴身之物……”若子掬一边解除着结界,一边答道,手脚忙个不停。
“想必咱们祭主和鬼姬还是有些渊源的,要不也不会弄到这样的宝物。”
厉昊大为认同,使劲点了点头,继续跟着若子掬向前走。
…………
“等下。”在前面引路的若子掬止住了厉昊的脚步。
“又怎么啦,小妮子?”厉昊不耐烦的说。
“前面这个结界叫因缘劫,是鬼门关关主鬼姬独创的结界,破解之法需要厉昊哥哥你的帮助。”
“怎么帮?我可不会啊。”厉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厉昊哥哥你背过身来。”若子掬突然神神秘秘的说道。
“什么啊?”厉昊嘴里唠唠叨叨的,但还是转过了身。
“嘿。”若子掬猛地一伸手,从厉昊头上揪了一根头发下来。
“哎呀妈呀,疼疼疼,小妮子你是活腻歪了是吧!”厉昊用手捂着后脑,怒气冲冲的回过身来。
“哈哈哈。”若子掬得意的笑着,顺手从自己头上也揪了一根头发。心灵手巧,迅速将两根头发打成阴阳结。
单手托起,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便见那由两根头发打成的阴阳结慢慢的升到半空。
“解!”随着若子掬的一声大喝,阴阳结被幽火点着,迅速的化成了灰,而结界也打开了。
“走吧,厉昊哥哥。”若子掬笑着,继续向前走去。
厉昊虽然嘴里依旧嘟囔个不停,但还是跟上了若子掬的脚步。
…………
过了因缘劫,前面的路顺畅了很多,没再有结界挡路了,不一会两人便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
“怎么走,小妮子?”厉昊问道。
“往右走。”若子掬说道,率先走了过去。“右边是上古御灵阵,咱们先去那边看看,左边是安魂阁,里面存放着以前鬼门关收集的全部晶魄和各类奇珍异宝,一会我们要过去查看的。”
若子掬顿了顿,不放心的说,“至于中间那条路,厉昊哥哥你可千万别走,那条路通向鬼姬陵,是以前鬼门关的大殿,禁忌最多。”
“鬼姬陵的后面就是阴阳镜了,是绝对的禁地,阴灵可入而活人则万万入不得,传说此禁地的封印有奇门遁甲八八六十四道,任谁也解不开。”
“好了好了,我不去就是啦。”厉昊不耐烦的说。
吵吵闹闹间,两个人走到了一个山洞前,若子掬一马当先走了进去,厉昊嘴里一个劲的嘟囔着,“潮气潮气,我最讨厌潮气了。”但也随后跟了上来。
洞内的石阶没走多长,便来到了一个非常开阔的空间,拱形的洞顶颇为壮阔。
洞中似乎有未完成的雕像和阵法,雕刻用的工具也锈迹斑斑的散落在地上。
“哇!”厉昊一阵惊呼,走进这洞内的广场,左瞧右看,左戳戳右动动,对他来说,游山玩水永远比正事要重要的多。
只有若子掬蹲了下来,把通天古卷放在地上,再次结印,不一会,一个极其复杂的阵法从古卷中闪着金光悬空浮了起来。
若子掬仔细的看着这上古阵法,不时用手比量着这个洞中广场的尺寸,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默背什么东西。
“冰彩玉髓三十二颗、碧玺三十二颗、蓝水菩提十六颗……”
“你在算什么?”过了好大一会,厉昊把这巨型山洞看了个遍之后,终于想起若子掬了,返回来问道。
“上古御灵阵残缺的东西啊,诺凝姐不是交代咱们了吗?”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厉昊不好意思的哈哈大笑起来,“把正事给忘拉。”
“等你?黄花菜都凉啦!”若子掬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残缺的东西我都记在通天古卷里了,走,咱们去安魂阁看看。”
…………
三岔路口的另一边,安魂阁。
一路向前,花团锦簇,灵蝶依依,安魂阁便静立在花海之中。
流淌的色彩,因壮阔而不显得杂乱,冥冥中似乎有乐章传来,无曲无调无声。
置身其中,总是忍不住的欢呼雀跃,厉昊兴奋的伸手去捉灵蝶,竟透手而过,吓得慌忙缩回了手。
汉白玉的阁楼,繁杂精致的雕花,美得如艺术品一般。若子掬依古卷中所记的咒式,开了安魂阁的大门,厉昊迫不及待的抢先冲了进去。
一排排的樟木柜槅,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各类晶魄。琳琅满目,却被安魂阁的主人整理的条目分明,部分不详之处还有便签标注,寻找起来十分方便。
“恩恩……看不出来,这鬼姬还蛮会居家过日子的嘛。”厉昊又开始胡说。若子掬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寻找着需要的晶魄。
好容易清点完毕,若子掬合上通天古卷,伸了一个懒腰,四下一看,厉昊不知道哪里去了。
有些害怕,若子掬慌忙跑出门去,只见厉昊盯着安魂阁的石柱,频频点头,似乎很是满意。
“此番美景,再加上我的亲笔题词,当真是别有一番韵味啊。”
若子掬一看,鼻子都要气歪了,只见汉白玉的石柱上写着几个大字。
“厉昊到此一游”
“厉昊哥哥,你这般胡闹,小心鬼姬来索你的小命。”若子掬气呼呼的说。
厉昊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反应过来,“你别胡说,鬼姬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世界上的事,谁能说的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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