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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在此山 第二十一章 蹭了春日的暖风(1 / 1)

<>两只刚刚孵化不久的雏鹰倒是可爱,小小两只,都是一身灰色的羽毛,并没有像一般禽类全身光秃秃。

小宝灵自然是宝贝的紧,每天都是亲自喂食,两个小家伙倒是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

小宝灵连名字都已经起好了,大一些的叫大丫,小一点的叫小丫,全然不顾两小只作为猛禽的尊严。兄弟两个也是惫懒货,连抗议都没抗议一下,只知道跟在小宝灵身后颠颠的跑。

不知是两个小不点天生丽质还是此地灵气充沛,总之兄弟两个破壳三个时辰便能行走如常,半天之后就能展翅滑翔。每当小宝灵身形加快,两个小家伙跟不上时,就会张开一对小翅膀扑棱棱的赶上去。

两只绿翎地禽任务完成,可能是习惯的缘故,将少年给的两个绿色石子卧在身子底下,又一动不动了。

上元节过去后又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仿佛是要故意延缓一下春天的脚步,将少年的计划打乱了一下,不过张平一并不是很在意。毕竟拳未停,笔未辍,并无大碍。

这几日张平一几次想要和小宝灵谈一下自己将要离开的事情,只是看着她那无忧无虑的身影,就不知如何开口。

又是一日练拳完毕,张平一和小宝灵在院子里赏雪,雪早已经停了,说是赏雪其实就是看着大丫小丫在雪地上追来打去,只留下一地的鸡爪印,倒也不难看。

小宝灵看看跑远的大丫小丫,又扭头看看张平一,“小师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张平一挠挠头,反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宝灵托着下巴,说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几天你发呆的时间总是比以前长,还喜欢练完拳后站在崖边的大石头上往西边看,我偷偷看了好多次,什么都看不到……”

“……”

“小师叔!”

“嗯?”

“你是不是就要走了啊?”

“嗯。”

“小师叔,我知道你是想家了,其实我也想家,我想娘做的梨花糕,想爹爹硬硬的胡子,想哥哥给我做的木头玩具。不过师尊说了,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张平一听着小宝灵给他讲着自己小时候在家里的趣事,只是面露微笑,并不插话。

不是少年不愿说话,而是少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少年对于女童口中的那些点点滴滴很是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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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少年对于爹爹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留下一个大概的轮廓,很高大的一个男人,但并不瘦弱,有一双大大的手掌,能够将自己的手完全包裹起来,还有两个宽厚的肩膀,自己每次出门逛庙会就是坐在这双肩膀上的,很平稳。还有那面总是充满笑容的脸庞,尤其是看自己还有娘亲时,笑容能把人融化。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平一对于这个男人的印象越来越陌生,只是那双手的温度,肩膀的厚重,笑容的温暖却在脑海里愈发的清晰起来,好些次都在梦里能够感受的到。

还有娘亲,少年对于娘亲的印象要清晰的多,很瘦小的一个女人,但是很漂亮,这并不是一个孩子对于自己母亲的夸赞,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在少年生活的那条巷子,甚至是临近的几条街巷,没有一个人不夸赞自己母亲的美丽。这些街坊邻居怎么都想不到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选择嫁给那么普通不过的一个汉子。

张平一没有想过这些,那时候的他还太小,不满四周岁的小孩子,自己在院子里玩泥巴,娘亲就坐在正门的门槛上,一边缝补着爹爹的衣服,一边抬头看看正在专心致志和泥巴的小平一。

张平一正在捏最后一个小泥人,眼角不经意间撇到了娘亲,此时的娘亲整个人都笼罩在傍晚的暖阳里,像极了爹爹讲的故事里的神仙娘娘,小平一转头冲着娘亲咧嘴一笑,露出一嘴漏风的牙,然后又继续去捏那个小泥人,三个泥人,这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小的一个,就在小平一的脚边还有两个泥人,一个厚实宽大,一个小巧玲珑,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夫妇,而事实也是如此,小平一捏的就是自家的三口人。此时手里那个尚未完成的小泥人看来就是自己了。

日头迈着自己固有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入远方的地平线下,只剩下天边的晚霞,今天的晚霞与往常并无不同,只是颜色似乎有些深,红的有些发紫,显得有些昏暗。

光线暗了下去,已经不再适合缝补衣服,坐在门槛上的年轻妇人将手里的针线打了个结,然后抬起胳膊,将衣服与线连接处的那段线送入嘴中,轻轻一咬,便将线咬断然后收起,整个过程娴熟无比。

缓缓站起身,将手里的衣服伸展开,衣服材质很差,但是针脚很密,不像是买来的衣服,更像是家里的女主人亲手织出来的。

仔细看了几遍,确认再没有破损的地方,年轻妇人就将衣服折叠好,放入了屋内。

小平一还在捏着那个泥人,不过原先很小的泥人,已经被他捏的很大了,甚至比脚边的那个象征着爹爹的泥人还要高大几分。小平一仿佛还是不满意,依旧在改造着这个大泥人。

孩子脚边那两个已经捏好很长时间的泥人,因为时间的流逝,泥人内部的水分渐渐的消散,已经变得很干燥了,只是随着泥人的干燥,原本的泥人身上出现了很多的裂纹,那个厚实宽大的泥人甚至已经算是碎掉了,小巧一些的那个因为体积的缘故只是在身上分布着一些裂纹,并没有完全碎掉。

小平一终于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一个作品,满意的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大大的泥人,正想着将三个泥人放到一起时,才发现脚边两个泥人的异常,试图将那个已经彻底碎掉的泥人重新黏合在一起,可早已干掉的泥人怎么可能拼凑回去?

孩子有些发愁。

“平安,别玩了,去看看爹爹回来了没有?”年轻妇人在屋内喊到。

“哎!”听到娘亲的话,小平一一边答应着,一边将三个泥人放到自己存放泥人的地方,那里已经存放了很多的泥人。

碎掉就碎掉吧,再捏就好了。

先去看爹爹回来了没有,爹爹说好了今天要买糖葫芦回来的,小平一咽了下口水。

爹爹向来说话算数的!

小平一走出自家院门,沿着并不平整的泥土巷子,向着巷口走去,一路磕磕绊绊,但是谁都能看的出来小家伙的喜悦。

来到巷子口的小平一,转头向着远处望去,这个时辰,爹爹应该就要到家了。果不其然,没过多长时间,远处就有一个身影出现,不过摇摇晃晃的,宛若喝醉了酒一般。小平一往前跑了几步,待到那个身影渐渐清晰,小平一仔细瞅了瞅男人的手里,果然握着一串糖葫芦形状的东西,不由的愈发高兴起来,蹦跳着喊着“爹爹!爹爹!”

男人走的很慢,甚至算的上一步一挪,仿佛下一步就要倒地不起,不过他依旧在往前走,原本不长的一段距离,在他这里仿佛被无限拉长了一般,男人已经听不清声音了,视线也开始模糊,其中一只眼睛漆黑无比,看不见眼白,多半已经瞎了,男人不在乎,他依旧在往前走,小平安还等着他把糖葫芦带回去呢。

终于男人的视线里看到了自家的巷子口,还有一个小男孩一边向自己跑来一边张嘴喊着什么,男人不用猜也能想得到男孩到底在喊着什么,不由得咧嘴一笑,然后另一只眼睛也彻底的变为了黑色,轰然倒地,溅起一地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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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到底是没能自己回去,他是被一群街坊邻居抬回家的,到家的时候,全身已经僵硬了。说来也怪,按理说这人走路的时候突然死掉,应该是身体下趴,但这男人却偏偏仰面躺着,一只手埋在怀里,让人惊异不已。

听到这个噩耗的年轻妇人已经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整个院子里,只有几个负责抬人的熟人,还有几家平日里关系不错的人家在这里,倒是院门口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人群,使得原本就逼仄的小巷更是无法过人。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小声交谈,“这张家男人,平日里也没病没灾的,身体也壮的很,在长工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把式汉子,怎的就突然去了呢?”

“说的是啊,这也是个憨厚的汉子,被人骂了屁都不放一个主,平日里没听说跟谁有过什么过节,总不能是被土匪贼人害了吧?再说咱这都多少年没听说过有什么打家劫舍的土匪。”

“我看着不像,你没看着张家小子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再说真要是遇到了匪人,哪还有命回来?”

“这还真是怪了,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就去了呢?”

“我看八成是老天爷看着这家的娘子太漂亮,这男人配不上她,本来就不该娶了她,这是遭了天谴啊。只是可惜了这家漂亮的小娘子,可不能守一辈子的活寡啊。”一声痞里痞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原本正在交谈的几个声音顿时没了声音,几个老人回头看了眼刚刚出声的那位男子,不正是平日里横行霸道的王痞子吗。

其中一个富态的老人胡子一吹,指着那王姓汉子就骂了过去,“你个天杀的,人命关天的事,你也敢乱说,小心老天爷把你也带走!”

那汉子拿眼撇了下富态老人,戏谑到,“老不死的,就是带,也是先带你走。”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节草茎,叼在嘴里,转身慢悠悠的走了。

“你……”那老人气的脸色铁青,喘着粗气。

这富态老人之所以敢指着那痞子骂,是因为老人的二儿子,现如今就在城里的衙门当差,所以老人自然不用惧他。可也奈何不了他。

“麻烦让让,大夫来了。”一个声音传来,人们这才让出路来。原来是刘大夫来了。

张平一一家人住的这条巷子以及周围这些街巷,虽说是在城内,可离着真正的内城却极远,只是在外城而已,说起来连个城门都没有,所以住在这里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这刘大夫其实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夫,只不过年轻那会曾经在内城药铺子里当过几年学徒,跟着铺子主人看过不少病,对药材也熟悉,因此便回了这外城当起了大夫。

这刘姓大夫,手里提着个药箱,穿过人群,就进了院子。

刚进院子不自觉就打了个寒颤,心里咒骂一句天气的变化,就看到一个约摸四岁的男娃子正站在父亲尸体旁边,把两只小手拢成喇叭状,凑在汉子耳边说着什么?

待刘大夫走上前去,就看到那男娃子不再说话,就站在一边看着紧闭双眼的年轻汉子。还真是挺让人奇怪的。

刘大夫也没多想,就要验尸,眼前的汉子姿势怪异,一手放入胸口,任凭那刘大夫如何拉扯,就是拿不出来,无奈之下,只得按照老一辈接骨的办法卸掉了男人的那只胳膊,没了支持的那只手就自动从胸口滑了下来,随着手滑下的还有一只化的不成样子的糖葫芦。那刘大夫神情一滞,手上动作就慢了一分,只见那串糖葫芦滚落在地,裹了一身尘土。

一旁站着的小平安,惊呼一声,快步跑过来,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把糖葫芦捡了起来。

刘大夫叹息一声,不再多想,接好骨头,立刻就要验尸,奇怪的是,整具尸体连个伤口也没有。然后刘大夫照例是要翻看眼睛,等到将男人眼睛翻开后,刘大夫蹬蹬蹬连退三步,脸色煞白,吓了一身冷汗。旁边等着的那些街坊邻居也围了上来,无一不是惊异不已,奇了怪哉,这汉子眼睛怎么变成墨黑的了?

自觉事情不妙的刘大夫匆匆检查了一番,最后以发病暴毙盖棺定论。自己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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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到底是走的不明不白,城外不远处山脚下最近又添了一座新冢,坟前的贡品除了老三样外,还多了一串糖葫芦,没了外面包裹的糖浆,显得皱皱巴巴。除此之外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坟头上压清纸的不是寻常石块,而是一堆碎裂的泥快,大体还能看出是个泥人的形状。

就在男人走后不多长时间里,发生了件骇人听闻的事,官府派人调查男人死因的时候,去到了男人做工的地方,发现这处安置在城外的官家铸器坊,三百余名长工,全部身死,无一幸免,且死状与男人相仿,双目漆黑如墨。最可怕的是前往调查的那些衙卫,在回来后的三天内也尽皆暴毙,此事虽然被衙门压了下来,但人多口杂,到底还是漏了风声。

自从爹爹走了之后,小平安的娘亲原本就孱弱的身体愈发的虚弱了,没过多长时间便彻底卧床不起,刚满四岁的小平安再也不见了往日的稚嫩,一夜之间长大了。每天天不亮便出门去巷口水井那里打水,第一次没经验,拿了一只不比他小多少的水桶,等到装满水之后,才发现无论如何都抬不回去,打那以后,孩子就再也没有用过那只桶,而是换了一只小了许多的,无非就是多跑几趟而已。

没多长时间,仿佛无师自通,孩子就学会了洗衣做饭,甚至还能跟着附近的采药人去往最近的那座山头采些草药回来换钱。说是采药,其实也就是跟在那些采药人后面,将他们无意或者故意丢下来的未长成的草药捡回家而已。

好景不长,之前来家里的那些街坊邻居,尤其是健壮汉子,渐渐都出现了一些不适,起初没人在意,直到那位刘姓大夫突然暴毙,且双目漆黑后,再结合坊间的传闻,人们这才害怕起来。不过,为时已晚,这些男人没过多长时间便全都死去了。

自此以后,整条巷子就只剩下了小平安一家,再也没人会时不时的接济一下母子两人,以往那些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婶婶们顿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往日里市井之间泼妇吵架用的尖酸刻薄的骂人话,全部都朝向了母子二人。

也再也没人愿意带着孩子去山里采药,原先那些总是叫孩子跟住了别走丢了的采药人,看到了孩子后总是远远绕开,更有甚者还朝着孩子的方向吐口唾沫,骂声晦气,然后在一旁人的催促下才走开,直到没了人影还有骂骂咧咧从远处传来,什么“不详之人”“克死了自己爹不算,连别人家也要祸害……”

自那以后,孩子再也没和别人一起采过药。结果也就是每次的收获都少的可怜,往往一天下来只够换几枚铜板。

每一个人,有其依附之物。娃娃依附脐带,孩子依附娘亲,女人依附男人。但也总有例外,有些人啊,什么也依靠不了,那就只能依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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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本就漫长的冬季变得更加漫长。

病榻上的女子已经骨瘦如柴,原本美丽的面目自然也变得干枯丑陋。

刚刚从药铺买药回来的孩子,放下肩上的背篓,将药煎上,发现他娘亲已经醒了,立刻来到床前,柔声问道,“娘亲,好些了没有?”

女子艰难的笑着说,“好多了,一点也不难受了。”

孩子大喜,“谢天谢地,药铺的伙计果然没骗我,这药果然是有用的!”

女子痛苦艰辛的想起身,奈何没有力气,在孩子的搀扶下这才半坐起来。

孩子就坐在床前的小板凳上。

女子颤颤巍巍的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孩子因为长期采药而消瘦黝黑的脸,仔细凝视着孩子的脸庞,受尽病痛折磨的女子,在这一瞬间突然绽放出幸福的笑容,轻声道,“小平安是我的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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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年冬天。

女子到底是没能熬过那个漫长的冬天,死了。

她闭眼之前,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枚铜板,递到孩子手里说,“娘亲想吃糖葫芦,你去给娘亲买回来吧。”

女子看着孩子出门的背影,缓缓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一定要活下去,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门外窗沿上有只全身布满裂痕的娇小泥人,最终没能抵住寒冬的凛冽,碎成了一地泥块。

从那天起,城外的新冢旁边又多了一座新冢,相同的是,压纸的依旧是一堆泥块,还有坟前的一只糖葫芦。

从那天起,张平一就成了孤儿。

只不过,孩子已不在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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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叔,你在发什么呆啊?”

“小师叔在想啊,要给小宝灵买糖葫芦吃。”

“那你说话要算数的,我们拉钩。”

“好,拉钩。”

大丫和小丫从远处追逐而来,把雪地上原有的鸡爪印又踩了一遍,枝节横生,有趣的很。

一阵春风吹来,吹的两人鬓发飞扬,少年起身,站在那里,面带笑容,任由春风包裹,袖袍猎猎。

小宝灵仰头看着自家小师叔,觉得真是太酷了。所以也站起身学着少年的样子站在春风里。

少年啊,蹭了春日的暖风,要行遍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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