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的第二个星期,孟浩将一切事处理完后坐上了去往老家的大巴,主要是为了想远离这座让自己没有留恋,逐渐变得可怕的城市。
今天的天气有些沉闷,从早上起就阴着天,到了中午,已经开始下起蒙蒙细雨。大巴车上,孟浩靠在车窗上,毫无表情的看着车外飞逝而过的景色,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乡间农田。胸前,两枚戒指交织在一起组成的项坠,对于母亲意义非凡的这条项链已经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孟浩已经八年没有回过老家了,记得奶奶在世的时候,孟浩一家三口都会在过节过年时回到老家陪陪奶奶,父亲不止一次的希望接奶奶去市里住,但是奶奶执意要留在这里,大概是她舍不得离开那些老伙计吧。
大巴行驶了五个多小时,终于停在了一条老旧的水泥路路口,道路两旁就是成片的麦田,再远处就是连绵的群山。群山的脚下有个几个村子,孟浩的老家就在那里。
下了车,孟浩看了一眼远处熟悉而又陌生的大山,顺着通往自己老家的唯一的一条水泥路走去,天上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孟浩加快了几分脚步。
孟安村,就是孟浩老家所在村子的名字,村子不大,整个村子加起来只有两百多户的人家,听老一辈的说,原本并没有孟安村,是三百年前有些人逃难逃到这里来的,随后便在这里安了家,最后慢慢发展成了一个村。
八年的时间没有回来,村子的样貌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孟浩凭着儿时的记忆来到了一座老宅面前,这就是孟浩的老家,隐有江南水乡建筑的风格,多以木质结构建造,有个二层的小楼,还有一个不大的院子和两间偏房。
拿出钥匙打开大门,随着大门的缓缓打开,尘封的儿时记忆也如打开的大门一般不断的在脑海中回放,这个老家的每一处都有自己的回忆在里面。
八年的时间无人打扫,屋子里面积满了灰尘,房梁上面也布满了蜘蛛网,即便如此,家的感觉涌上心头,孟浩心中的伤痛也消散不少。
屋外的雨已经从蒙蒙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虽然才是下午3点钟,厚重的乌云让天色犹如深夜,其中时不时的闷雷声更是让人压抑。
就在孟浩准备开始收拾屋子,腾出一个休息的地方来的时候,一道人影快速的从大门外经过,大概是为了赶紧回家避雨,但在过了几秒钟后,那道人影又折了回来,朝门内张望了一眼,发现了屋内的孟浩,随即走了过来。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来人带着一丝戒备,以质问的口气对着孟浩开口询问。
来人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也许是经常下地干活,皮肤很是黝黑,但却有着劳动人民特有的朴实气质,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后,孟浩没有生气,笑着说道:
“您是得发叔吧,不认识我了,我是小浩啊。”
“你是?原来是小浩啊,都长这么大了,你不说的话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得发叔在听到孟浩叫出自己的名字后表情有些诧异,盯着孟浩看了好久突然一副恍然的样子,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
“是啊,都八年没见过了。”孟浩答道。
面前的男子叫孟得发,是孟浩的堂叔,当初父亲还在老家的时候,和自己家走的很近,和父亲也很是亲近,有事没事两人就聚在一起喝酒,孟浩还记得小时候摘过他家院子里的枣吃呢。
“怎么突然回来了,就你自己吗,远山大哥呢?”得发叔关心的问道。
“父亲已经三年前就去世了,母亲也刚过世。”
孟浩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将这两件事说出来,脸上没有一丝伤痛,语气淡然,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但这也反映了这两件事对孟浩的打击,让孟浩的心死了。
得发叔看着孟浩变得哑口无言,几次想张嘴但都收了回去,最后只能拍了拍孟浩的肩膀说道:
“走,去我家,陪叔喝两杯。”
“嗯”
俩人冒着雨走了出去,得发叔搂着孟浩的肩膀,两人在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只有天上闷沉的雷声回荡。那天晚上,孟浩在得发叔家睡的,两人喝的昏天黑地,不省人事,至于说的什么,都忘了。
生活还得继续,第二天清晨,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停了,黎明的阳光将山间的浓雾照散,雨后的空气带着湿润与甘甜。
孟浩从得发叔家出来,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将体内残留的酒气和烦恼吐尽,孟浩迎着东边初升的太阳朝着老家走了去,今天一天有的忙了。
一上午的时间,孟浩都在与灰尘和蜘蛛网做着斗争,直到中午时分,自己才将一楼的客厅和两间卧室收拾干净。
抽干净抹布,将一盆已经变成黑褐色的污水泼在了院子,在转身之际,院子东侧紧锁房门的偏房引起了孟浩的关注,顿时这间偏房留给自己的儿时记忆涌上心头。
在自己还是孩童时代的时候,奶奶经常进出这间屋子,但是绝不允许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进入,每次进出都会锁上房门,神神秘秘的,有次孟浩耐不住好奇心作祟,想趁机摸进去一探究竟,但是被奶奶发现了。
孟浩还能深刻的记起当时奶奶看自己的眼神,锐利的目光如同要将自己撕裂,那绝不是平时慈爱自己的奶奶,也就是那一次,彻底打消了自己对这间偏房的好奇。
时至今日,自己一次也没有进去过,同样也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自己曾经问过父母关于这间偏房的秘密,但却得不到任何答案,只告诉自己绝对不要进去。
今天这间屋子的秘密即将大白于天下,孟浩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偏房的钥匙,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奶奶曾经住过的那个屋的柜子最下层,孟浩找到了这间偏房的钥匙。
大门打开,正对大门的就是三座不小的泥雕塑,雕刻的竟然是茅山派的开山祖师三茅真君,那不怒自威的面容着实在门打开的时候吓了孟浩一跳,雕塑面前是一张布满灰尘的供桌,左右两侧的墙边各摆放着一个柜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打开两侧的柜子,里面竟然都是些道士的东西,和恐怖电影中的捉鬼道长使用的工具很是相似,黄纸,墨斗,毛笔,摇铃,罗盘,金钱剑,道袍,应有尽有,再加上这雕塑,孟浩怀疑奶奶就是一名茅山术士。
“嗯?这是什么?”
孟浩在翻弄右侧的柜子时找到了一本不薄的黄皮书,书名勾起了孟浩的好奇心。
“百鬼上身”
这就是这本书的名字,孟浩随即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让孟浩啼笑皆非,竟然是一本修炼功法,其中包罗万象,有修炼拳谱,捉鬼大法,百鬼介绍,上身秘法等等,修炼之成后有搏龙斗虎,移山填海之威能。
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对于鬼神论孟浩一直是不信的。将书籍放回原处,退出了偏房,没想到这就是偏房的秘密,之前心中已经无数次的猜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但是知道后,偏房里的东西却让孟浩失望了。
没有在这件事上在意太久,孟浩继续投入到了与灰尘斗争的战场中去,这一忙就是一天。专心投入清洁工作的孟浩并不知道,大山深处即将有大事发生,而这也彻底改变了孟浩以后的命运。
孟安村身后的群山足有数千里的范围,附近的村民也只是探索过几十里,谁也不知道大山的深处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是没有人想进去一探究竟,但不是失踪就是在发现时丧失了记忆,大山有灵,不可冒犯,老一辈的常常这么说。
昨晚的暴雨很是罕见,在这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家都不曾见过,也正是因为这场暴雨的关系,引发了几场严重的泥石流,不过庆幸的是这些危险地段发生在山的那一边,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离村落较近的一处山体,就发生了较为严重的泥石流,半个山坡都被泥石流卷走了,一个直径五米左右的大洞出现在了原本的半山腰的位置,极为醒目。
今天清晨,隔壁村的曹二狗子如往常一样上山砍柴。说起这曹二狗子,也是一个苦命的人,无父无母,智力低下,三十多岁了还如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一样,这可能也是被抛弃的原因。当初流浪到这里,看其可怜兮兮,被曹安村的一位留守老大娘收养,取名曹二狗,因为村里老人居多,行动不便,曹二狗便有了这砍柴卖钱的工作,勉强可以养活自己。
曹二狗子拿着砍刀,顺着以往砍柴的道路上了山,但是没走多久便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路有些不知所措,前方正好是昨天发生泥石流的地方,放眼望去,全是断木碎石,原有的样貌已经荡然无存。
曹二狗子挠着不知道多少天没洗的头,愣愣的站在原地四处张望,心中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自己走错了,这时不远处的一个大洞进入了曹二狗子的视线,曹二狗子歪着头看了一眼便朝着大洞走去。
站在洞口往里瞧去,乌漆抹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阵阵的阴风朝外吹去,周围的石壁没有雕琢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山洞。
站在洞口,曹二狗子伸着脖子往里张望,还时不时的朝里喊上一声,声音在洞内不断回响,曹二狗子似乎发现好玩的东西,从怀里掏出一个老式手电,朝着洞里就走了进去。
洞内环境复杂,分支众多,稍不注意就极容易迷失方向,大约离洞口五百米左右的距离,一扇石质的大门出现在了曹二狗子的面前,此地已是山底核心位置,也不知道曹二狗子是怎么走过来的。
曹二狗子上手推了一下石门,石门纹丝不动,曹二狗子甚至还拿砍刀卡在了石门的夹缝中想撬开石门,也没有成功,折腾了好一阵的曹二狗子终于放弃,靠在石门边喘着粗气。
“吱。。。哒。。。哒。。。哒”
曹二狗子似乎听到了石门后面的怪响,一下子来了精神,耳朵贴在石门上面仔细的聆听,哒哒声没有再响起,但却听到了微弱的喘息声,仿佛就在门的后面,曹二狗子好奇的眯起一只眼朝石门的缝隙往里望去。就在曹二狗子往里张望的瞬间,一缕黑气从石门的缝隙中冒了出来,正好被曹二狗子呼吸进了身体。
下一刻,原本张望的曹二狗子收回了目光,表情木纳,脸色变的惨白,缓缓的站起身,不急不缓的朝原路返回,原本握在手中的砍刀和手电也扔在了地上不管不顾。
孟浩忙到了深夜,总算将整个老家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那间充满秘密的偏房也不例外。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孟浩来到大门前,就在准备插上大门休息的时候,借着微弱的月光孟浩看见远处的田地里竟然有两道人影缓慢前行,方向正是邻村曹安村。
在深夜看到行人并不奇怪,但那两人却穿着类似古代官兵的衣服。就在孟浩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眨眼之间那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看来确实眼花了。”孟浩摇头笑道,随即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