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飏只得应下来,整理行装,不一刻,便忽然又觉得心内一疼,好像是有一只毒刺要破腔而出。卓青飏向来身强体健,即使远在西北苦寒之地,也少有病痛,但是这次不知为何,只觉得悠悠痛觉由内而外,让自己颇感不适。
卓青飏暂时停下来,紧凑眉头,他稍稍休息片刻才有所缓解,心中安慰自己:“定是连日奔波,气力有损,想必休息几天也许就会恢复了。”
他见窗外更深露重,和衣躺在床上,心中无限感怀,不知是喜是忧,许是思念,也许是迷茫。
次日一早,胥子明拍门叫醒卓青飏,见他满面病容,道:“卓兄弟,你还好吧?”
卓青飏勉强苦笑,道:“不碍事。”起身拿起包袱,见桌面一片轻尘,只有放置包袱的地方留下一片印记,心想大师兄和二师兄前脚刚离开客栈,店小二就见风使舵,光顾着偷懒,连每日的打扫都免了。但卓青飏生性不多计较,随手掸掸桌椅,拎起星月剑走出房门。
胥子明见他强打精神,道:“卓兄弟,看你一脸病容,如何能长途劳顿。我看这样吧,我出外找辆马车,你也好在车里休息。“
卓青飏本不愿麻烦胥子明,无奈胥子明一再坚持,只得让他抢出门去,独自一人坐在屋里等着。卓青飏拍拍手上未净的灰尘,只觉得着手之处十分细腻,果然江南风土,倒不像塞外的沙尘那般磨砺。
卓青飏看着门外的天,不算太好,有些浓云笼在城外。他发了好一会儿呆,刚洗了手,就听到客栈门外的一声马嘶。胥子明走进来接过卓青飏的行李,道:“我们走了。”
两人踏上马车,胥子明一扬马鞭,马车辚辚缓缓地往城外走去,两人便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胥子明道:“卓兄弟,咱们闲聊天,我记得你说过你从昆仑山不远千里来到江南,是受了师父之命,到底是所为何事呀?”
卓青飏听他这样问,随口道:“也没什么大事。师父说中原武林,英雄豪杰,灿若繁星,让我过来跟着我的大师兄多历练历练。”
胥子明道:“说起历练,这个月十五,留云庄的英雄大会正是个大好机会。”他扬扬马鞭,又道,“说起留云庄,你可千万别以为只是个小庄子,实则可是近几年像雨后春笋一样拔地而起的氏族。单说他家的千幻堂,相传里边收藏了许多门派的渊源、武功、心法、轶事、趣闻,可谓包罗万象,号称‘波诡云谲千幻堂’。江湖中人说起千幻堂来,可不亚于少林的达摩院、武当的紫霄宫。”
卓青飏自认识云篆、陈墨、古砚以来,只知道他们乃是出身名门,但却实在想不到留云庄千幻堂居然是可以与少林武当相提并论的武林旁支。
卓青飏道:“胥大哥,你如何知道得这样多。”
胥子明笑道:“前几年,我曾经偶然获得一部书,那部书名叫《武林流派编撰》,在其中看到过有关的记载。”
卓青飏听了,大感兴趣,道:“那写这部书的人是谁?想必是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侠客吧。”
胥子明倒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道:“书中也没有署名,不过能有这番见识,必定不是凡人。”
两人走了不一会儿,便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卓青飏觉得有些微冷,胥子明也坐在车里,任由马匹在泥泞的路上行走。忽看见路上两个行人正撑着一把油伞步履蹒跚。那两人显然也看到了马车,便站在路边招手。
胥子明探出头来,问道:“什么事?”
其中一道:“在下主仆二人要前往姑苏,无奈遇上寒雨,请问娇客可否携带携带在下。”
卓青飏也探出头来,见说话那人身穿棉布袍子,身背一个大大的包袱,头戴纶巾,相貌甚为儒雅,卓青飏一见他就觉得这人面相很熟悉,但是却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人旁边站在一人年轻许多,挑着两个大的竹筐。
卓青飏见他二人共用一把雨伞,衣襟湿漉漉的,忙道:“我们也正要往姑苏去,两位不嫌弃,请上车吧。”
挑筐那人先将那身穿棉布袍子的人扶上车,这才搬上竹筐,爬上车去。小小的马车一下子坐了四个人,并两个大竹筐,显得拥挤不堪。胥子明连连抱怨。那两人也面色讪讪的,那身穿棉袍的人满怀歉意道:“我们主仆两人要到姑苏去采办茶叶,真是天有不测风云。给两位添麻烦了。”
卓青飏不由地打量他,道:“不妨事,解危济困,本是我辈中事。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那身穿棉袍的人看一下他的随从,那挑竹筐的仆人自上车一直不曾说话,此刻却应答道:“我家主人是城里未晓茶坊的掌柜。”
那身穿棉袍的人道:“在下未晓棠。”又介绍随从,道,“这是我店里的伙计,小纹。”
卓青飏忙道:“幸会,幸会。在下卓青飏。”
未晓棠道:“听两位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胥子明道:“外地来的。你们江南人说话,柔声细语,拿腔拿调,老子可学不来。”
未晓棠主仆二人也不在意,只是一个劲答谢卓青飏和胥子明供他们搭车的义举,说得胥子明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未晓棠见卓青飏脸色青白,道:“卓先生,在下看你脸色差得很。”
卓青飏道:“想必是我连日休息不好的缘故。”
未晓棠暗暗地摇头,道:“并不大像,在下虽说是略通医理,但私心瞧着你这样子,眉心发暗,倒更像是中了毒。”
胥子明肥硕的脸庞,眉心一动,忙道:“什么?你说卓兄弟中了毒?中了什么毒?”
未晓棠道:“是何种毒?在下倒瞧不出来,只是想必这位卓先生心上三寸不时疼痛,如同针刺。”
卓青飏定定地看着未晓棠,道:“未先生,如何得知。”
未晓棠道:“这毒本身也许只是一种麻痹之药,只是一旦用的剂量大了,或者使用时间太长,就会让人心中刺痛。我想投毒者无非是想要摆布人。你可要多加小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