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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欣儿,周沫儿心里沉了沉,不知道是谁的人?或者...是哪个主子的?要是这样,更得想办法了。
大年三十这天一大早,周沫儿穿上了新裁的粉色夹袄,里面还加了一件内衫,聊胜于无。
清晖堂今日有些喜气洋洋的意思。
最后一个大丫鬟也确定下来,兰儿不愧是琢磨了这么久的人,成功上位成了大丫鬟。她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模样,衣服也是大丫鬟的粉色夹袄,肤色还有些暗沉,不过红光满面,显然心情极好。
看到周沫儿从屋子里出来,笑道:“初夏姐姐,过年好!”
饶是周沫儿觉得她心机深不愿意和她深交,一大早看到一张笑脸,心情也好了。
“过年好,初兰。”名字里面带上了初字。
去了前面正房,江淮岳今日显然心情不错,还一人赏了个荷包。里面装了五两银,把她们高兴得连连道喜。
喜什么?江淮岳开始议亲了。
一开始是老夫人提出来的,想要给江淮岳定下赵如萱,赵如萱过完年就十五岁了,在京城里议亲很是尴尬。像她这种五品官家的姑娘,一般是没有一品二品的官家愿意娶回来做嫡长媳,身份不够,压不住下面的弟妹,不能服众。
而做嫡次媳老夫人又觉得委屈了她,本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嫡次子只能分家里小半财产,且父母死后,分家得搬出祖宅。
其实是老夫人多虑了,就是嫡次子人家也是不愿意的,像老夫人娘家威远侯府,都不会愿意娶赵如萱。
一来她身份实在太低,虽然有镇国公府在后面撑腰,但那是现在江蜀当家,好歹是舅舅,可能有点用。等到江淮岳做了国公,就不一定了。
京城里的夫人之间消息尤其精通,不少人暗地里也知道国公夫人对这位从生下来就寄居国公府的表小姐不是很喜欢。虽然国公夫人面上没有刻意的厌恶或者明明白白的嫌弃,但大家都是聪明人,且都是手腕厉害的当家夫人,换位思考下就觉得这样的亲戚烦人。
二来,赵如萱明明是五品官家的女儿,却不在家里长大,当然,这也没什么,国公府愿意补贴,别人也说不出闲话来。可坏就坏在国公府把她养得太好了,完全是当作国公府嫡女的教养,这要是娶回家中,是不是要把她供起来当作公府嫡女?所以,有些不上不下的人家也打消了念头。
主要还是赵如萱的身份,不上不下很是尴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老夫人想要把赵如萱聘回国公府,其实她也明白,要是在外面议亲,大概是没有什么好人家的,还有就是,她觉得自己的外孙女千好万好,嫁出去委屈了的。江淮岳和她就很相配了。
还有就是刚好赵如萱的爹,如今做到了五品官的赵昱年后回京述职,大概能停留两个月,如果可以就让江蜀走动走动,最好把人留在京城。就想先定下口头亲事,到时候等赵昱回来,再慢慢走六礼。
她打算得好,被国公夫人张氏知道后,张氏当时笑吟吟的应了,话说得漂亮。
“娘,我可做不了主,等国公爷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国公夫人张氏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一副儿子要议亲,很高兴的模样。
老夫人看她识相,还挺满意。这媳妇虽然身份低了点,好在手段不错,也挺识相。
谁知回过头江蜀就来找她了,说不愿意赵如萱做未来的国公夫人,他当然不能说自己不满意赵如萱被老夫人养得跋扈,还有就是她实在是当不起一个国公夫人的担子。
只对老夫人道御医里有位老大人和他关系好,悄悄的说过,近亲不能生孩子,生下来的孩子一般不健康,属于骨血回流。
老夫人不肯,就举例说京城里的哪家哪家就是,人家孩子好好的……
无奈江蜀铁了心不让赵如萱做世子夫人。
江蜀一番话也想打消国公夫人的想法,她的那个侄女张妙彤也算是骨血回流。
如今国公府里没有爆发矛盾,都是因为过年,等过完了年,周沫儿觉得,矛盾肯定会爆发出来,那时候自己应该顺利吧?
年后,周沫儿天天想着慈善庵,听说周老夫人初十去,周沫儿就琢磨开了自己出门的借口。
正准备大出血去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那里走动走动,突然在初五这天传来老夫人要去福华寺的消息。
不光她去,还有江语蓉和赵如萱,连国公夫人也要随行,最最重要的是,江淮岳要护送她们去。
福华寺位于京城郊外的福华山上,以一颗千年的福华树而得名,周沫儿坐在马车里,对面坐着兴高采烈的江蓠和江珊并她们的丫鬟。
如今外面春寒料峭,周沫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掀开马车帘子一角,看着外面陌生的景色,心里有点高兴有点忐忑。
“初夏姐姐,你要喝水吗?”江蓠的丫鬟笑着招呼道。
“不用了,谢谢二小姐。”周沫儿满脸带笑。
心里清楚她这是来示好来了,自己是江淮岳身边的大丫鬟,她就算不讨好自己,和颜悦色对自己还是要的。
“前面就到了慈善庵了,听说里面的素斋一绝...”江珊笑着看向江蓠道。
“你呀!就知道吃。”江蓠取笑道。
“姐姐你还不是一样...”江珊不满。
她眼睛却全是笑意,显然没生气。
看着她们两人说笑,周沫儿知道她们感情不错,大概就像抱团取暖一样。
回过头从缝隙里看向慈善庵的方向,周沫儿心里的念头越来越坚定。
周沫儿心里此时却平静下来,没有了刚刚的纠结不安,做了就做了。
抬起头镇定的看向柳夫人,轻轻道:“所以,我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爹娘的...”
柳夫人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已经红了,眼泪扑簌簌落下。
嬷嬷和周沫儿一通劝。
等她终于平静下来,已经过了一刻钟。
她用手帕擦擦眼睛,看向周沫儿,道:“可怜的孩子啊……”
见她忍不住又要开始哭,周沫儿忙道:“您...您知道我的身世吗?”
说完,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隔着衣服就是那块胎记。
果然,柳夫人止住眼泪,伸手握住周沫儿放在桌子上的手,正色道:“不错,我知道。”
她看了看边上的嬷嬷,接着对按捺住激动的周沫儿道:“你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周大人的嫡长女...”
顿了顿又道:“你说得对,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世。”
柳夫人边说边仔细打量周沫儿神情,见她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神情,心里就满意了些。无论如何,能做到不动声色,就证明这个姑娘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在哪儿都能活得好。
“你五岁那年,跟着你娘和婶娘上街看灯会,不知怎的,一转眼,你就不见了,当时你爹娘几乎把灯会的那几条街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你,这么多年来,你母亲都没有放弃你,不停地托人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可惜就如石沉大海般……”
周沫儿疑问的看向她道:“柳夫人,你怎么会认为我就是周大人的嫡长女?就因为这块胎记吗?”
“当然不是。”柳夫人笑道。
她似乎是个爱笑的妇人,笑起来爽利大方。
“你长得很像你外祖母,实不相瞒,上次在国公府我看到你就有所怀疑,当时我也只以为是巧合,毕竟你父亲母亲找你这么多年,一开始也在京城里找,可惜没消息。我也以为是人有相似而已,昨日偶然听闻你跟着国公府一众人来了福华寺,我就想来看看你……”
听到这里,周沫儿莫名想到了江成轩,摇摇头。
“果然,我没有来错。你是不是奇怪我和周大人的关系?”
见周沫儿微微摇头,柳夫人看向她笑道。
“周大人是我妹夫,他的妻子姚氏就是我那苦命的妹妹,我是你的姨母……”说到这里,她眼眶又开始微微发红。
半晌稳住情绪才接着道:“你娘这些年为了你,和你爹关系有些僵硬,你……”
似乎她觉得说这话有些不合适,顿了顿道:“姚嬷嬷,你让人去把周夫人请到福华寺来。”
姚嬷嬷也就是一直跟在柳夫人身边的嬷嬷应了一声出门去了,临走时看了周沫儿一眼。
周沫儿有些忐忑起来,不知道那周夫人是不是真的如柳夫人说的那般,对自己的嫡长女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