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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沫儿移开眼,淡淡道:“奴婢当不起二少爷一声姑娘,二少爷还是叫我初夏就好,二少爷自然是哪里都能去的。”
听了这话,江成轩神情一顿,沉默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沉痛。一瞬间周围有些安静,在这样的寂静里,周沫儿不知怎的就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分。
想了想道:“二少爷,侍书没跟着您出来?奴婢还是送您回去吧!”
江成轩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两人,道:“也好。”
率先往下山的路走去。
看着他走得闲庭信步,周沫儿心里疑问更多,看他这样也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而且武功不凡,这么远的路一路走来呼吸都没变。
正想得出神,鼻子突然撞上了前面的江成轩的背,一阵钝钝的疼传来。
周沫儿皱眉,退后一步捂着鼻子,可能是太痛或者是江成轩一直平等对待她的原因,她突然胆子就大了些。
“你做什么突然停下来?”周沫儿带着些责问的话脱口而出。
说完后,才惊觉自己现在是个丫鬟,不能这么大呼小叫。就算江成轩真的没把自己当丫鬟,但是她自己得有自知之明,要守本分,初春就是摆在前面的下场。
“咳...咳咳...”一阵轻咳声传来。
周沫儿低着的头赶紧抬起,就见江成轩捂着嘴唇不停咳嗽。
“二少爷,是不是生病了?”周沫儿忙上前一步问道。
“没事,走吧!”江成轩被手遮住的嘴角弯了弯。
再次抬步离开,这会儿周沫儿觉得似乎没有了刚刚那种尴尬的沉默。
“我是自己想要上山看看的,不小心发现你藏在大树后面鬼鬼祟祟,才好奇过去看看,你可是国公府的人,自然是不能出事的。”
江成轩沙哑的声音慢慢传来。
“多谢二少爷。”周沫儿只好道谢。
也不能明明白白的问他,你是不是跟踪我?
又觉得自己多虑,他一个堂堂的国公府的少爷,跟踪一个丫鬟?想想就不可能。
于是,周沫儿又道:“二少爷,您走路小心些。”
这回话语里多了些真诚。
前面的江成轩跟没听到一样,半晌后淡淡道:“我只是生病,又不是不能走路。”
竟然像是生气了,或者说是赌气的模样。
周沫儿嘴角轻轻扯了下,这回不敢随便开口了。
她不开口,前面的江成轩却开始说话了。
“她们说的周大人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周大人,出身怀南府的周家,不过现在也只剩他们这一支了,祖上曾做过前朝尚书,可能是帝王多疑,周大人自从考上进士以来,这么多年来,虽文采能力皆不俗,也只在翰林院做到了五品学士。”
江成轩似闲聊一般说起这些事。
周沫儿心里惊讶,没想到江成轩平日里病病歪歪,听说身体不好,连书都没怎么读,镇国公江蜀已经放弃他了。不求他考取功名,只愿他平平安安点活几年。
所有人都以为江成轩命不久矣,如今看来,他竟然对京城里五品官也知道。
不过他说的正是周沫儿想要知道的,她只知道大概。
“周大人周秉是宣朝二十二年的进士,当时考了二甲第十,同年进了翰林院,一直到如今……”江成轩靠在边上的大树上,看着远处的云雾缭绕。
“没多久,他父亲...也就是大理寺左少卿病故...盛国建国以来,他父亲算是怀南府周家官位最高的。他丁忧三年后官复原职,娶妻姚氏,当年的左都御史姚定山的嫡女。”
江成轩再次抬步下山。
“听说,他的嫡长女从小走失,多年来遍寻无果……”
淡淡一句话飘散在风中。
周沫儿听到这里心里一惊,突然抬头看向前面的江成轩,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到某种可能,眼神冷了下来。
随即放开,就算他知道又怎样?刚刚江成轩也说了许多不合时宜的话。
眼见着镇国公府一行人住的院子就在眼前。
“奴婢多谢二少爷。”周沫儿再次福身行礼。
“不必多礼。”江成轩没有回头,淡淡道。
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听得周沫儿鼻子一酸。
“初夏姐姐,你去哪里了?世子找你。”初兰看到周沫儿,笑着道。
不理会她语气里掩盖不住的酸意。周沫儿淡淡道:“我知道了。”
来到正房门口,周沫儿轻轻敲门。
“进来。”
周沫儿进去后低头福身。
“去哪儿了?”江淮岳靠在塌上闭目养神,深蓝色的锦缎衬的他肤色白皙透明。
“奴婢去了后山,世子恕罪。奴婢不该随意出去。”
半晌后,江淮岳微微一笑道:“出去吧!”
“是”
周沫儿出门后,回身看了一眼里面的江淮岳,还是那副模样。
过了一日。
“初夏姑娘...”周沫儿端着一个水盆顿住脚步。
回头一看,一个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两个人出现在这里。
一身素衣的萧灵薇和她的丫鬟香柳。
“萧小姐安!”周沫儿福身。
“不必多礼。”萧灵薇微微一笑,素淡衣服也压不住她的笑容,明媚大方。
“初夏姐姐,你家世子在么?”香柳笑着道。
“在的,奴婢马上去通禀。”周沫儿看了看萧灵薇的神情,并没有不悦。
明白她这是对江淮岳软了态度。
想也知道江淮岳肯定会很高兴。
“给夫人请安。”周沫儿福身。行的还是丫鬟见主子的礼仪。
果然,国公夫人不知是发现还是没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不过她脸上带了些以前没有的笑意道:“初夏啊!你以后就是姑奶奶的女儿,和如萱一起叫我舅母就是。”
周沫儿抬头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心里感叹,这国公夫人对赵如萱果然不甚喜欢。她居然把自己和赵如萱相提并论。
不是她妄自菲薄,她的身份细究起来确实差了些。
“夫人,奴婢不敢。”周沫儿诚惶诚恐的模样。
见周沫儿这样,国公夫人眼里闪过笑意。
正色道:“我是长辈,说了你听着就是。”
周沫儿福身:“是。”
直到周沫儿告辞出来,也没明白国公夫人叫自己来的用意。
不过,回去后她的丫鬟对她似乎恭敬了些,做事也麻利了,再没有了一开始带着凉意的饭菜。周沫儿第一次吃到快凉的饭菜时,心里就明白,自己在这些下人眼中,就和江珊江蓠一样尴尬的身份,不怠慢也就是了。
两日后,张嬷嬷带了一行人进来,福身道:“表小姐,周府派人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