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陈诗霏叫嚷着要喝酒,谁也没敢拦着,她抓了沐九歌与凌绾一起,三人各有心思的喝着闷酒。
凌绾瞧着沐九歌闷声喝酒,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今儿晚上,心意难遂的何止是她呢!他在心里暗暗叹气,然后又灌了一杯酒入肚。
陈诗霏喝的差不多了,借着酒劲握住凌绾的手,醉眼朦胧:“我们私奔吧?”
凌绾苦涩一笑,“我凌绾独自一人,倒是无所谓的,可是你是郡主啊,整个王府一百四十条人命在你一念之间。你可狠的下心来?”顿了顿,凌绾目光灼灼看向陈诗霏,“你真的愿意同我一起离开吗?”
陈诗霏没听出这问话里的潜台词,抹着眼泪,“我怎么那么命苦啊,一心想行侠仗义,偏偏身在权贵人家,身不由己!”
凌绾颇为失望的垂了眸,叹息,独自饮下一杯酒。
沐九歌心里想着,莫羽尘在知道赐婚时,是什么态度。抗拒还是正合心意?
也许,他还是很满意这桩婚事的。毕竟睿亲王虽然在朝廷上无实权,可他割据一番逐渐做大势头却是不容小觑。
陈诗霏已经喝了不少酒,满面绯红,眯着眼抱怨:“那么多官家小姐,为什么偏偏选我,真是可气,可恨。”
凌绾解释道:“皇上忌惮睿亲王府的实力。联姻明着是拉拢,暗着就是拿你做质子。而当今皇族没有适龄的子嗣。所以便想到,可以指婚给能委以重任的肱骨大臣了。而一直保持中立的莫太师之子,莫羽尘就是最好的人选。”
沐九歌憋着一口气,最后吐出一问,“莫羽尘答应了?”
凌绾点点头,“这对于莫羽尘来说,也是一架登天的梯子。再说了,就算不愿意,又能怎么样,抗旨吗?这可是皇上对他们莫家的恩赐。”
沐九歌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不甘心,好伤心,好郁闷……
陈诗霏许是喝醉了,她转过身抱住沐九歌,咕哝着:“不如,你替我嫁了吧!”
沐九歌心里一震,推开陈诗霏:“说什么醉话,这能替的吗?”
凌绾看着沐九歌,“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
沐九歌有些生气了。心里百味杂陈。
凌绾拍拍沐九歌肩膀,“别脑,说说而已。”
而彼时,接到赐婚圣旨后的莫羽尘坐在书房里,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冷然。他靠着椅背,搁在扶手上的手,握着骨笛,拇指指腹摩挲着骨笛带着奇异纹饰的表面。目光幽深投放在透过窗户缝隙的那道光影上。
许久过后,是坐了许久,从早朝回来一直坐到了日上中天。
门口的太师莫宣安,也徘徊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叩门。
莫羽尘冷冷地答应了一声,“进来。”
莫宣安轻轻推门进屋。
莫羽尘从书桌后站了起来,走到边上的茶几处,抬手示意莫宣安也坐下。
二人落坐后,莫羽尘亲自斟了两杯茶。
莫宣安抬眼瞧了瞧莫羽尘,想了想开口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若是沉不住气,只怕满盘皆输。”
莫羽尘饮了一口茶,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今日早朝,是我太冲动了。”
莫宣安点了下头,“您啊,一直沉稳,怎么提到赐婚就如此不淡定了呢?”
莫羽尘默然了一小会儿,然后开口道:“他无非是想拿郡主做为质子留在帝京,不过,真到那时候,恐怕也起不了牵制的作用。……,他许是开始怀疑些什么了。”
莫宣安有几分忧虑被压下了,他看向淡然的莫羽尘,“您说他会怀疑什么?”
莫羽尘捏着茶杯转着圈,道:“他怀疑周宇将兵符给了陈朔。前些日子,他找暗卫调查周宇去宝林城的事情,虽然,我假扮周宇本意也是为了将旧事重提。只是,我没有想到,陈朔拿到兵符后会如此安静。”
“陈朔处事沉稳,没有万全准备,他是不会贸然动手。他也是在等一个契机。毕竟,举兵逼宫这件事情,总是要有个由头的。先太子与先皇的死因,虽然大家心里明白有猫腻,却有几人敢出头质疑?那陈朔没有足够的证据,自然也不敢拿这个说事儿。”莫宣安无奈也隐含着气愤。
莫羽尘又替对方斟了杯茶,“他用不仁不义的手段拿走了本不属于他的东西,天必诛之。不过一个时间罢了!”
莫宣安呷了一口茶,“如今,各地灾难频出,难民四起。他的那把龙椅已经不稳。先皇先皇后在天之灵定会保佑您的。”
莫羽尘望向别处,心里低低一声喟叹。这边事事顺遂,那边……!
前几日,梁旭的信笺中说道,关于沐九歌的气息连她师傅都寻不着,也不知,如今人在何处,可还安好?
这赐婚的圣旨怕是各地都晓得了,若是她知道,会怎么?
莫羽尘心烦意乱,莫宣安看在眼里,知他为啥如此,他也不知如何安慰,于是起身离开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