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月出,猛鬼现。所谓的毛月亮,其实就是后世所见的月晕,在夜晚天空无云的时候月亮却显得朦胧。人常说七月半若是出现毛月亮,就会容易碰到勾死鬼,所以这一天最好不要独处,不过张宝对此说法却不是很在意,哪怕是今晚有毛月亮出现,也不能更改他装神弄鬼作弄人的计划。
一般有毛月亮的晚上,都会刮大风,今晚也不例外,听着外面呼呼刮起带出各种“鬼哭神嚎”的风声,栾廷玉、焦挺二人的心里不由暗暗打鼓。别看这二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但鬼神之说是他们自小便耳闻目染,心理上的惧意是很难消除的。但见主谋张宝只是静静的等候没有别的动静,年长的二人也不好表现出胆怯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死撑。
“师叔,老焦,别担心,你们现在这副装扮,就算是真鬼遇见了也得扭头就跑。”张宝对栾廷玉、焦挺开玩笑道。
栾廷玉、焦挺闻听此言也是不由一乐,他二人如今一个扮成阎罗王一个扮做黑无常,这两位那可是专门管理各种大小鬼的,而且就他们二人此时的扮相,就算是人见着了都能被吓成鬼。想到此处,二人心中的紧张感顿时减去了大半。
眼见天色已晚,栾廷玉刚想要劝张宝去歇息,就听负责观察屋外动静的贝应夔忽然低声提醒道:“有情况。”
屋里本没有点灯,外面又是毛月亮,屋里虽然不至于漆黑一片,但从外面看屋里却是一片漆黑。不过若是从屋里朝屋外看,反倒是可以借着朦胧月光看到个大概。就见数道黑影蹑足潜踪的向着张宝等人安歇的这间屋子移动过来,手里的兵器偶尔也会折射出一丝不太明亮的亮光。
不是鬼!在确定来的不是鬼以后,栾廷玉、焦挺的心里大定。只要是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人,那他二人就没什么好怕的。
古代的门锁不似现代,还有防盗门什么的。在古代,一般从屋里锁上门大多只是用一根门栓即可,这样外面的人想要进门光用手推基本上是办不到的。不过这样的门想要打开也容易,只需要拨开门栓,就可以把门打开。
不过这回与前两回不同,门栓被轻轻的拨开,房门也被轻轻的推开,但门里却站着四个“鬼”。面无表情的阎罗王,满脸怒气的黑无常,皮笑肉不笑的白无常,站在阎罗王身边开口对三人说了一句“你们来啦”的判官……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就算是栾廷玉、焦挺这种高手对待鬼神之说都心存惧意,更何况是三个本就心里有鬼的歹人。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而这三个歹人恰好就是做了亏心事的人。
乍一见到门里站着的四个地府老鬼,魂都差点被吓出了窍,仿佛是被捏住了嗓子的鸭子,打头的歹人在愣了好一会之后才发出一声难听的惨叫,“鬼啊~”
这一声喊喊出来以后,站在身后的两个歹人几乎同时一个激灵,一个白眼往上一翻仰面倒在了地上,另一个扭头就跑,也不知在喊些什么,看他张牙舞爪仿佛受刺激过度样子,张宝怀疑这货是被吓疯了。
几乎就是在领头这歹人发出一声喊的同时,扮做黑白无常的焦挺跟贝应夔就扑了上去,也没费什么工夫,那个领头的歹人早就被吓得心神大乱,一见黑白无常扑过来,当即便被吓得转身想跑,可刚一转身,就被赶到的焦挺一脚踹中了后腰,整个人往前飞了出去,趴在地上不动弹了,至于那个疑似被吓疯的人也在亡命奔逃了一段距离后一头撞在了墙上,“幸福”的晕了过去。
“没劲,没想到这帮人这么不经吓。”张宝略有些失望的对扮做阎罗王的栾廷玉道。栾廷玉闻言摇摇头,“小宝,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先审审再说喽。”张宝随口答道,顺手摸出怀里的火柴划着点亮了油灯。自打把沈平给“忽悠”进了张家以后,张宝把自己知道的“先进见识”告诉了沈平一部分,而沈平不愧是个搞“科研”的,打火机虽然弄不出来,但火柴却被研究出来了,相比起大部分人常用的打火石,火柴可以说是方便多了,张家的买卖里也就由此多了一种商品。
栾廷玉对火柴并不陌生,对于张家时不时就会出现的一些小发明,栾廷玉如今已是见怪不怪。他是张宝的师叔,同时也是张家的供奉之一,张家越好,他栾廷玉的日子也就会越好。至于张宝打算组建水军去“征讨”海外的计划,栾廷玉也是知情人之一,不过说服栾廷玉支持张宝的却不是张宝本人,而是张宝的义父周侗。作为在大宋官场混了大半辈子的武人,周侗的话明显要比张宝所说的更容易让人相信。
栾廷玉虽说不是个喜欢好勇斗狠之人,但同样他也有自己的抱负,但师兄周侗的经历也让他对如今的大宋感到失望。他不愿意学自己的师弟孙立那样去官场钻营,可又希望自己平生所学能够得到施展,支持张宝也就成了栾廷玉的不二选择。
……
想要让昏迷过去的人清醒,要么等他自然醒,要么就是通过外力作用。这三个被吓死过去的歹人自然得不到张宝的优待,焦挺几巴掌下去,其中一个就被打醒了。只是这歹人一睁眼瞧见蹲在自己眼前的黑白无常,顿时两眼一翻白,又要昏厥过去。不过焦挺却没给他再次晕过去的工夫,又是两巴掌下去,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感顿时又叫歹人清醒了。
“鬼爷爷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
“下有刚会吃奶的孩子是不是?”不等歹人把求饶的话说完,张宝就接口问道。一句话噎得歹人光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哼,死到临头,还敢狡辩!”张宝冷哼一声道。
“鬼爷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要不是被捆着,歹人肯定会磕头求饶。不过张宝让焦挺弄醒眼前这歹人却不是为了欣赏这人求饶时的惨样,出声喝道:“够了!我来问你,这宅子原先的主人可是被你等所害?因何害人?给我从实招来。”张宝便问便翻动着手里的“生死簿”,看得歹人心惊肉跳。
有道是欺人莫欺鬼,一看判官那架势,分明就是在核对自己所犯的罪孽,这要是跟“生死簿”上所记录的不合,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惩罚在等着自己。歹人以为自己如今是碰到了真鬼,对于地府判官的审问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竹筒倒豆一般如实的交代了前因后果。
这宅子的头任主人表面上是个海商,但实际上却也是个兼职的海盗,道上的人都称其为彭鲨鱼。大海很大,在海上十天半月遇不到一个人影是常有的事情。彭鲨鱼除了表面经营正经买卖,在跑船的时候若是遇到落单的船只,也会偶尔客串一把海盗。反正大海很大,鲜有人烟,即便把人杀了,只要把船一沉再把人往海里一扔,的确是神不知鬼不觉。
后来彭鲨鱼年纪大了,也就想要安稳下来,金盆洗手。只是入行容易退行难,彭鲨鱼想要退出这一行安度晚年,但打拼这些年所留下的仇家却不想要看到彭鲨鱼能落个善终。在彭鲨鱼遣散了手下来到杭州定居不久,他的那些仇家便联合起来前来寻仇,为了防备消息走漏,将彭鲨鱼一家上下包括奴仆在内四十余口杀了个干干净净。
在杀了彭鲨鱼一家以后,接下里的自然就是分赃。可让众人失望的是,彭鲨鱼的积蓄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多。后来官府来人也对彭家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搜查,结果也是一无所获。大部分人闻听了此事以后便放弃了寻找彭鲨鱼宝藏的想法,但大部分人是放弃了,还有一小部分人不死心。就像张宝今晚抓着的这三个人,那就是不愿放弃的最后三个人。
这三人是哥仨,当然不是像阮家三兄弟那样的血亲,而是结义兄弟。宅子的第二任主人一家会被害,就是这三人所为。要是搁平时,以这三人的能耐,想要制服还真需要栾廷玉等人费一番手脚,若是让这三人进了水里,恐怕也只有靠阮氏三雄才能降得住。但与人对峙最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这三人不怕人找事,却怕鬼上门。乍一见到地府里的四位主要人物,胆子都快被吓碎了,平日里的身手自然发挥不出来。
“既然你的同伴跟官府都相继搜过这宅子没有收获,为何你们三人却坚信这宅子里藏着彭鲨鱼的宝藏?”张宝盯着歹人钱六问道。
“……那个,那是因为小的曾经跟过彭鲨鱼,知道他有多少钱财。”钱六犹豫了一下,小声解释道。
“哦?也就是说,你这是谋害故主。”
“我也不想啊,可彭鲨鱼对待我们这些手下也太抠门了,他赚了那么多钱,却只分给我们一丁点。”钱六不服气的辩解道。
“哼,带下去。回头审问另外两个的时候若是所说不同,就把他送进拔舌地狱。”张宝冷哼一声,吩咐站在钱六身后的焦挺道。
任由焦挺将被打晕过去的钱六拖进了里屋,张宝示意贝应夔将屋外的另一个歹人陈五给带了进来。一番审问,陈五的证词与钱六的一样。不过等审问最后一个歹人马七的时候遇到了麻烦,被弄醒的马七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所说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看上去像是被吓得精神错乱了。
“小宝,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三人?”栾廷玉问张宝道。
“他们死有余辜,送去官府也是个死,倒不如就由我们代劳好了。我现在倒是对彭鲨鱼的宝藏有了些兴趣。”
“那么些人去找都没发现,你怎么就能找到?”栾廷玉闻言问道。对于钱六三人的生死,栾廷玉并不关心,要说起来钱六三人图财害命,手上都有人命,杀了他们也是正常。不要以为古人的法制观念有多强,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只要百姓不上告,官府一般不会过问民事上的纠纷,除非出了命案,并且在当地构成了一定的影响,官府才会过问。但只要没人上告,官府在记录过案情以后也不会下死力去侦办。
钱六三人想要找到彭鲨鱼所藏的宝藏,自然不会去告诉他们的同伙这件事,而官府也不会去管三个杀人犯的死活。可以说只要张宝自己不对外说这件事,就不会有人过问。
焦挺此时正带着贝应夔去处理钱六三人,想要弄死三个已经失去抵抗力的人易如反掌,但如何善后却是个问题。张宝可不想在自己住的地方埋着死人,哪怕这三人该死也不行。为此焦挺跟贝应夔只得带着钱六三人的死尸去乱坟岗,眼下在这宅子里,就剩下张宝跟栾廷玉。
没什么睡意的栾廷玉便跟张宝说着闲话,一块等候焦挺跟贝应夔回来。张宝对于能不能找到彭鲨鱼的宝藏倒是信心挺足。若是没有则罢,若是有,那可就便宜了眼下正好有些缺钱的张宝。
这宅子如今归张宝了,张宝若是想要翻新重盖,那谁也挑不出毛病。而一旦翻新重盖,那就相当于是把这宅子挖地三尺,彻底搜查一遍。若是彭鲨鱼真的有宝藏藏在这宅子里,不可能找不到。
宅子里的房屋那是肯定都被搜查过的,而剩下能藏宝藏的地方,也只有地下。到时盖新房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地基,只要前前后后这么一挖,要是有就肯定能有所发现,要是没有,那就真是没有了。
听完了张宝的解释,栾廷玉皱眉问道:“那你就不担心万一发现了宝藏以后引来歹人的窥伺?”
“唔?……对哦,那三个歹人是死了,可杀害彭鲨鱼一家的凶手远不止他们三人,这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宅子里发现了宝藏,还真是一件麻烦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