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荣幸……荣幸之至……”司灼嗤笑,缓缓闭上了眼睛,她不愿意再去看夏玉溪那张狰狞可憎的面孔。
夏玉溪固然可怜,她从小就在不健康的环境里长大,可是这并不是她杀人犯法的理由。她的身世呵经历让司灼回想到了潘琳。
潘琳,那个温柔可爱,又善良勇敢的姑娘。她活着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死了以后不仅投不了胎,还被坏人炼化成了厉鬼。即使这个世界对她百般不公平,她还是选择原谅,直到灰飞烟灭的那一刻,也只是遗憾没有办法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玉溪,你知道吗,我以前认识一个女孩,她不过十八岁就死了,被人杀害扔到冰冷的湖水中……她不能回家,也不能投胎,终日徘徊在水边。那一段日子,我认识了她,也才知道鬼也有情,那个女孩用她善良的心打动了我……”司灼眼有湿意,漆黑的眸子泪光闪烁,她陷入一段痛苦的回忆,不能自拔,“后来,她被坏人抓走了。她被变成了一只会杀人的厉鬼,可是她仍然保持着原本善良的内心,宁愿灰飞烟灭也不愿去伤害任何一个人。即使这个世界曾经伤害过她……”
夏玉溪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改变,她怔怔地凝视着司灼温和的笑脸,抱着头颅的手指轻微地颤抖了两下,呼吸也放慢了许多。
司灼想着潘琳可爱的笑容,想着潘琳不顾一切救她时的英勇行径,想着潘琳落在最后那封信上的眼泪,眼角不知不觉流淌出来一道热流。她睁开眼睛,望着那盏昏暗的瓦斯灯泡,问道:“你知道你们的区别在哪里吗?”
“很重要吗?”夏玉溪木讷地动了动脖子,没有继续盯着司灼,抱着海韵的头颅走回了木椅前。
“我听过一句话,鬼固然可怕,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司灼心中懊恼不已。自己遇人不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夏玉溪是这种人。她努力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斩断,继续说道,“我很珍惜我身边的每一个人,特别那些帮助过我的人……可是,你真的让我很失望,非常非常失望……”
夏玉溪沉默了,没有接话,而是专注地将海韵的身体拼凑完整。她将头颅安插回尸体上,又一丝不苟的检查了全身所有的接口处,确定没有瑕疵出现后,才将海韵原来穿的衣服套在尸体上。
整理好一切,喜悦涌进了夏玉溪的眼中,心仿佛荡漾在春水里。夏玉溪托着下巴,围绕着海韵的尸体转了几圈,欣喜若狂地说道:“这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她伸出手轻柔地划过海韵闭上的眼睛,“以前那些人都不听话,没有一个完整的。后来,?我发现把血液抽干净以后,会方便很多。你要不要试试?”
夏玉溪依旧托着下巴,心神振奋地看向了手术床上的司灼。她的眼睛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就宛如天上的月亮,弯弯的,非常有感染力。可如今,这笑容,再也感动不到司灼的心了……
司灼缩了缩疼痛的身体,不甘地抿了抿嘴,看来她刚才说的那些,夏玉溪根本没听进去,她已经病入膏肓了……她的手里沾着那么多人的血,即使表面装得再完美,内心也是十恶不赦的恶魔,怎么可能凭自己几句话就能幡然醒悟呢。
此时此刻司灼异常冷静,表情冰冷凝结,疲惫的双眼紧紧盯着头顶那盏瓦斯灯泡。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在努力想办法。如果……换做这里有晔华,他会叫她怎么做,能最大限度让她保护自己?
她又要怎么做?
晔萱肯定将晔华引走了,林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原本计划好的所有方案全部派不上用场,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司灼怎么都没有想到。晔萱的心机太深,她一步一步算计着,利用着司灼身边所有的人,挖好了陷进,强迫着她跳进来。
她到底要用什么跟晔萱斗?
她真的能守住晔华吗?
“?我知道你不想死。”夏玉溪将放着海韵的尸体木椅,小心谨慎地推到了一旁。她回头看了一眼司灼,淡淡地说道。
司灼没去多想夏玉溪的话,夏玉溪只是这一会的功夫,脸上的表情一直喜怒无常,她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一张脸孔才是夏玉溪的真面目。与其胡乱猜测,倒不如沉默无闻好了。
夏玉溪打开一个方柜,里面放置着很多崭新的医疗用具和药品,看样子她在医学方面也遗传了家族的天赋,那些瓶瓶罐罐在她的应用的得心应手。夏玉溪戴上了一副新的手套,她取了一根未拆封的针管和一瓶麻醉剂,在手心里掂量了几下,关上了柜门。
“我和你一样,我也不想死。”夏玉溪苦笑了一声,敲碎了麻醉剂的瓶口,将针管插了进去,透明的液体顺着针管一点点被吸噬干净。
“啪——”麻醉剂的瓶子被扔在了地上,瞬间摔得粉碎。
“夏玉溪……你收手吧,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你还要继续制造罪孽吗,够了,只要你回来,任何事情都会有办法的……”司灼徒劳地挣扎着,她对面的夏玉溪已经举起针管,空洞的眼睛看向了自己。司灼只恨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去,爸爸妈妈怎么办,晔华怎么办,她的孩子怎么办……“玉溪,玉溪……你快乐吗,你喜欢那个人,你快乐吗……他是在害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她内心开始变得惶惶不安。似乎天马上就要塌了,心脏剧烈的跳动,血脉筋络充血,马上炸开一般。
她怕!就像夏玉溪说的,她不想死!
可是手脚都被捆住,再怎么挣扎都于事无补。前几分钟前,她还奢求这夏玉溪良心发现,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即便知道死亡就要来临,司灼还是不肯放弃。每挣扎一下,她那只被晔萱踩得发紫的手,就痛得她龇牙咧嘴。
“迟了十年前就迟了我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啊!我明明没有错,我明明那么渴望有人爱我!可是,这个世界容不下我了,再也容不下了它是属于你们的老天眷顾着你们,却没人眷顾我啊!你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永远不知道那种痛苦!那种冷到骨头里的孤独!”上一秒还平静如水的夏玉溪,听见司灼的话以后,刹那间变了脸色。
她怒目圆睁,心像被针猛刺了一下,顿时怒形于色。她单手掐住了司灼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喊道:“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是你们,错得都是你们!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哈哈哈你们有人疼,有人爱,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就连喜欢上了一个人,都被拒绝哪怕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
夏玉溪眼睛里的水汽越来越多,顺着脸庞滑落,滴落在司灼苍白的脸颊上。那泪水没有一丝温度,刺骨的冰冷渗入淌过的每一处,一直到心里……
“你咳咳有有我!有我啊!”司灼完全听不懂夏玉溪在说什么。她不停地摇晃着脖子,企图获得一些空气。
她生怕夏玉溪魔怔了,一个不小心真的把自己掐死就完了。她心突突地跳,手内心都出了汗。
夏玉溪的泪水还在“啪嗒啪嗒”的落在她的脸上,几滴眼泪意外淌进司灼的嘴巴里,那么苦涩
“有”夏玉溪渐渐地松开了手,歪着头喃喃道,“有你?哈哈哈有什么用呢?他不让你活,也不让我活”那双眼睛里饱含泪水,满是落寞。
夏玉溪神经兮兮,琢磨不透。司灼再次获得空气后,一边不停地剧烈咳嗽着,一边思索着夏玉溪刚才说的话。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夏玉溪应该是被什么人指使的,而且那个不是晔萱,应该是个男人。最主要的是,夏玉溪喜欢那个人
会是谁呢?
司灼撑着夏玉溪发呆之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脑海里也在设想各种可能。夏玉溪的确是受家庭影响变得不再正常,但是她还知道伪装,知道躲藏起来,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她身体上的隐患。
夏玉溪以前的确很内向,但是很尊重她和落落,那个时候,还没有连环少女失踪案,那个时候也没有晔华,那么夏玉溪曾经是真的把她们当作朋友的。现在变成这样,一定是因为她口中的那个“他”!
夏玉溪喜欢上了某个人,那个人却利用夏玉溪的心理疾病来杀人,并且逐渐把她逼到绝境。她被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压迫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发作,偏偏最近开始疯狂杀人,明显不对劲。
司灼冷笑,这么丧心病狂的幕后人,又和晔萱认识,想必除了那个戴面具的神秘男人,应该没有他人了吧?
“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他是不是戴着面具?”司灼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变了。略微有些嘶哑,她目不斜视地盯着夏玉溪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笃定地问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重要吗?”夏玉溪用力地抹了一把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
“你见过他的真面目是不是?你告诉我啊!你你要做什么?”司灼的话还未说完,便惊恐地喊了出声。
夏玉溪没有直接回答司灼的话,她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后,放下手里的注射针,拿起一旁手推车里的剪刀。不给司灼挣扎的机会,按住她的腿,直接剪烂了司灼的一条裤腿。
夏玉溪的手速很快,司灼还没从惊恐中缓过神,她就感觉到左腿上传来阵阵冷风,不停地拍打着她的皮肤。她的牛仔裤被夏玉溪从大腿根部直接剪开,整条腿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初冬的天气有些凉,司灼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温度,小腿不断的打着颤儿。
“你真的要这样吗?明明知道是错的,还要一错再错?夏玉溪,我相信你,你也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不能被他们蛊惑啊!不管是那个男人还是啊!”又是和刚才一样,司灼的话只说了一半,只觉得腿上传来一阵痛感。
夏玉溪冰冷着脸将注射器插进了司灼左腿的血管里,嘴里幽幽道:“我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我不想放弃哪怕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但是我希望他开心。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