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皇宫水牢内。
论起这水牢的构造,却是与一般的牢房有着极大的不同,所处的位置比平地要低许多,牢房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铁笼,这铁笼通过粗铁环吊在一根巨大的梁子上,一部分浸没在水中,被关押在内的犯人,半身以下会浸泡在水里。需要提审犯人时,便将笼子沿着梁子滑至牢门口,打开笼子,将犯人押出。
这水牢的可怕之处在于,房间的一角连通的是一片饲养着鳄鱼的滩地,若是要对犯人施以酷刑,便可将鳄鱼放出。房里的水也可以随时更换,若是向其中加一些海盐,足以对犯人的伤口造成极大的刺激,所以进了水牢的人,存活下来的人是少之又少。
而此时水牢里关押的,是一位狼狈不堪,已过天命之年的男人,他的身上与脸上也已经伤痕累累,一些已经结痂,还未结痂的仍在不断地渗出血来,将身边的水染红了一片,他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但却依然看的出做工精细,是上好的料子。双手被绑在头顶,他紧闭着双眼,嘴里却还在喃喃地念叨着:“齐泫喻……你有本事……有本事就杀了我……”
此时,牢房的门“吱吖”一声打开,门外阳光照进阴暗湿冷的水牢。那男人被强光刺得眼皮稍稍动了一动,微微地睁开了双眼。
门口逆光站立的是一个男子,长相极美,一头墨发只是随意地用一根发簪簪住,握着一把折扇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身材颀长,看着牢中人的眼中满是戏谑:“怎么样,许长老,过了这么些日子,能告诉我玉佩的下落了吧?”
东陵王府内。
晏岳晗这两天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而且是百思不得其解。从段陵暄说起要和她谈生意把她从牢里放出来一直到今天,已经将近三天了,当时段陵暄可是大张旗鼓地用两辆大囚车把她从她的老巢扬州城押到东陵王城的,这件事儿肯定逃不过皇帝的眼睛,可如今他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也不提怎么处置,难道皇帝就真的这么放心他,都不过问一声的吗?那这样,她这堂堂晏熙宫宫主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亲自去问一问,简要地叮嘱了红雪几句以后,她便出了门,准备去净心阁找段陵暄。
她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引来了身边不少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她毫不在意地继续向前走着。在这个王府里,认识她的人都不在了,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倒是温如卿,从自己醉酒那一天以后,就经常往外跑,很难得在她眼前转悠,也不知道去哪里疯了。
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净心阁前,这座楼基本上没有四处巡逻的护卫,不过,晏岳晗知道,这四周一定隐藏着不少的高手,在暗中保护着段陵暄的安全。
她踏上台阶,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心里有些发虚,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自己醉酒时的情形,要是真的没人在还好,她那天抱的如果真是段陵暄,她觉得真的就没脸见人了……
晏岳晗站在段陵暄的书房门口,正要敲门,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问他想怎么处置她么?还是问她是不是可以不用死了?
着实令她头疼,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门内传来一声:“晏宫主既然来了,那就请进来坐吧。”
这可是你让我进的,不关我的事啊。晏岳晗厚颜无耻地想着,于是乎就很大方地推门进去了。
今日的段陵暄穿的衣服还是以白色为主,上头绣有几片竹叶,阳光细碎地照射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整个人愈发得干净俊逸起来,晏岳晗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
段陵暄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书,似乎是没有听到晏岳晗的声音,一抬头,正迎上她略微有些迷离的目光。
也就是这四目相对时,晏岳晗恍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立刻低下头,心里把自己嫌弃了个千八百遍。不过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宫主的,要客套话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晏岳晗抬起头,清了清嗓子道:“陵王,本宫主今日前来,有许多事不明白,不知陵王可否为本宫主解答一二。”
段陵暄依旧客客气气的,似乎没有发现晏岳晗的失态,回答道:“宫主请讲。”
晏岳晗道:“当日本宫主与陵王商议过,若是这笔买卖买卖谈成,陵王会给我晏熙宫应有的报酬,不知陵王可还记得?”
段陵暄道:“本王自然不会忘记。”
晏岳晗接着说道:“那好,本宫主有些好奇,陵王给的报酬到底是什么?”
段陵暄看着晏岳晗道:“护晏熙宫一世安稳。”
晏岳晗看着段陵暄认真的眼神,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耳边仿佛又想起了那一句话:“我会护你。”
也只是失神了片刻,晏岳晗便摇了摇头,冷笑了几声,她转身背对段陵暄,语气有些嘲讽,反问道:“陵王莫不是在说笑?你难道忘了我晏熙宫做的是什么样的生意?刀口舔血,杀人不偿命,只要有人出的起价,我们就敢做,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我晏岳晗的命?更何况是整个晏熙宫?”说着,晏岳晗转过身来,道:“陵王你这样做,可有想过后果?”
段陵暄不再看她,继续翻看着他的书,语气却十分轻松:“不过是与整个朝廷,江湖为敌罢了。”看他的样子,似乎这件事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你……”晏岳晗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以前的段陵暄绝对不是这样的!
段陵暄接着说道:“本王说到做到,不过,也请宫主千万不要大意了,本王既然能出得起这个价,那么这笔买卖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晏岳晗也不再多想,嘴角勾起,道:“既然陵王如此爽快,本宫主自当尽己所能。”
北疆皇宫水牢内
被称为“许长老”的男人又缓缓闭上了双眼,声音微弱:“齐泫喻……你……做梦……”
被唤作齐泫喻的男人不怒反笑,拍了拍手掌道:“很好,有骨气!”
他转头向身边的蒙着面纱的女子使了一个眼色,女子立即会意,转动门边的石子,那铁笼子便顺着梁子滑了过来,齐泫喻身边的两名守卫打开铁笼,将有气无力“许长老”拖到他的面前。
“我说许清扬长老啊,您这又是何苦呢?嗯?”齐泫喻坐在椅子上,惬意地轻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许清扬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对齐泫喻的话置若罔闻。
齐泫喻起身,走近许清扬,用手中的折扇挑起一些许清扬的发丝,声音低沉暗哑,如同鬼魅:“啧啧啧,看看,看看,谁能料想到曾经风光无比的元老会三长老如今竟会落魄到如此境地啊……”
许清扬嫌恶地撇开头,不愿正眼瞧他。齐泫喻猛地用手将他的头扳过来,终于有些不耐:“许清扬,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说着他又低声笑了起来继续道,“您想想啊,在这世上,还有谁能比我更有资格得到那块玉佩?”
许清扬转过头,看着齐泫喻那张妖孽的脸,血水顺着他的脸留了下来,他讽刺地笑了笑,反问道:“就凭你身上流的那肮脏的血?”
许清扬话还未说完,便被齐泫喻狠狠地踹翻在地,他扑上去,揪住许清扬的领口,眼里的风暴迅速积聚,恶狠狠地说道:“我脏?别忘了,如今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齐泫喻突然放开许清扬,擦了擦自己的手,继续说道:“当年,那个女人宁愿散尽全身的功力,把玉佩送给毫不相干的人,也不愿意给我!而我……”
齐泫喻在牢房里走来走去,情绪也越来越激动,言语中已经近乎咆哮:“而我,这些年来一直忍辱偷生,过得是怎样猪狗不如的日子?!当初若是有半块,只要半块,我的日子,比现在好得又何止千倍万倍?!”
“如今,你们反而谴责我?!不觉得太可笑了么?”
许清扬又是一阵沉默,齐泫喻也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对守卫说道:“再吊着他几天,量他也撑不了多久了,虽然是个废物,但这两天皇城里有庆典,过了庆典以后再解决了他,记住,给我处理干净点。”
“是!”身后的守卫拱手回答道。
临水阁内
已经入夜,温如卿躺在床上,一时间还无法入睡,这两天她几乎跑遍了东陵王城的药铺,都没有找到她想要的药,不过也正常,要是真这么容易就能解毒,也就不能称为晏熙宫的镇宫之宝了,距离十九只有短短五天时间,她在想要不先用之前的方子再撑一撑?
温如卿这样想着,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她立刻跳下床,走到窗边,利落取下窗台上的信鸽爪子上的信筒,看着纸上的内容,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接着将纸条撕的粉碎,狠狠地骂了一句:“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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