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朝歌,已是半月之后。
韩荣早已修表差官,传至朝歌。
黄飞虎听闻苏澈前来进贡,当即率领门下家将,二弟、三子、四友,于朝歌城外等候,被柏鉴夺舍的周纪自然也在其列。
遥遥望见西岐的幡幢,黄飞虎催动五彩神牛上前,大笑相迎。
“公子……不,应该是世子才对!”黄飞虎拱手道,“舟车劳顿,一路辛苦!”
“武成王,数月不见,越发威猛了几分!”
苏澈下了双辕车,举手为礼,笑道。
一番言语,仿佛说到了心坎里面去了,黄飞虎愈加得意,不由得挺了挺腰板。
“听周纪说,世子年前曾至朝歌,彼时我正陪大王往泰岳封禅,缘悭一面,实乃憾事!如今再见世子,少不得要痛饮一番!”
“一定!一定!”
苏澈换乘玉辇,与黄飞虎骑牛并行,进了朝歌城中,一路上引得不少百姓围观。
那玉辇原是天子御驾,但纣王听说苏澈代父进宫,谕旨钦赐,以彰西伯侯之尊贵。
如今天下,东南二镇诸侯皆已反叛,而北方也不平静,太师闻仲征伐至今未归,唯有西伯侯所镇守之西境,不仅相安无事,而且前不久还大破犬戎,使得狼子不敢东顾,实乃大功一件。
更让纣王深感欣慰的是,时值岁初,姬昌便命苏澈前来进贡,堪称诸侯之表率,忠良之楷模。
纣王御旨传令,亚相比干亲领满朝文武,于午门外,迎接苏澈。
这般殊荣,并非所有诸侯世子可以享受。
甫一看见比干,苏澈心中忽然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他当然不会忘记此行的目的之一。
——拯救比干!
在来时的路上,苏澈便已仔细思量过这个问题。
这还真他妈是个问题!
一方面,拯救比干乃是系统的主线任务,关乎四百八十万经验,要知道现在的苏澈,继续经验以升级,所以这个主线任务必须完成。
而另一方面,他先前与平灵王约定,比干一死,则平灵王急攻殷商关卡,以解闻仲回朝陈十策之困。
但是,如此一来,两者岂不矛盾。
苏澈旋即又想到了系统奖励的还魂金丹。
“系统大神,如果一个人被挖了心脏,还魂金丹还能还魂不?”
“不能!”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苏澈只觉头疼。
这些天,救不救比干的问题,一直纠结着苏澈,如今看到比干,见他满脸欢笑,情谊拳拳,更让苏澈一时难以抉择。
“且行且再看,反正还有时间!”
苏澈心想。
与上次不同,苏澈此番来朝歌乃是纳贡,虽然都是代父,但待遇完全不同,更何况苏澈大破犬戎,身有功勋,而且新晋西岐世子,众人更是贺喜了一番。
迎接之人,大多都是些熟面孔,彼此少了许多拘束。
寒暄了几句,比干提醒道:“大王正在龙德殿,闲话容日后再叙!”
“亚相所言甚是!”
苏澈这才整理衣襟,带上南宫乙,一起进宫,朝见纣王。
龙德殿。
纣王端身坐于殿堂高处,数月不见,双鬓染霜,老态渐显,分明是晚上操劳过度,纵情酒色,身子逐渐掏空,因此倍感虚弱。
见着纣王,苏澈依礼山呼万岁。
“爱卿远道而来,辛苦了!”
纣王忙命平身。
趁着起身之际,苏澈偷瞄珠帘,但见佳人杳无踪,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紧接着,苏澈呈上贡品礼单。
纣王看罢,见贡品竟比往年还要丰厚几分,更是大喜,勉励了几句姬昌和苏澈,便即传令龙德殿设宴,款待西岐世子及其随从。
百官陪坐饮宴,纣王看着南宫乙,见他独臂,颇觉奇怪。
“这少年是谁?”
纣王问道。
“南宫乙!”
苏澈欠身而答。
“南宫乙?”纣王颔首道,“听着似乎有些熟耳!”
“启禀大王,虞城之战,幸有南宫乙大义断臂,以定军心,这才有了大破犬戎之功!”
纣王顿时肃然起敬,上下打量了南宫乙一番,啧啧称赞道:“原来是那位断臂义士!寡人虽远在朝歌,亦有耳闻,南宫适之孙,乃少年英雄,如今见面,果然不凡!来来来,寡人敬你一杯!”
南宫乙慌忙谢恩。
酒酣耳热,突然听见一阵佩玉鸣鸾,幽香馥郁,苏妲己身曳凤裙,终于姗姗来迟。
苏妲己甫一现身殿堂,现场的气氛顿时炽热了几分。
“参见王后娘娘!”
百官拜伏。
“御妻,你身染风寒,何不在宫中好生歇息?”
纣王起身相迎。
“贱妾听闻西岐公子朝商纳贡,思及昔日半师之情,故而特来敬酒!”
苏妲己秋波横流,微笑盈盈,但神情间难掩娇柔病态。
言讫,苏妲己斟满了一樽美酒,莲足轻移,如凌波微步般,走到苏澈的跟前。
“姬发公子,为我殷商大破戎狄,保大王江山,劳苦功高,本宫谨以薄酒,敬你一杯!”
“多谢娘娘!”
苏澈伸手接过。
觥筹交错的那一瞬间,苏澈只觉柔荑轻轻地划过手背。
“月华中天,皇华驿馆,不见不散!”
耳中传来苏妲己的轻语,语声妩媚,几乎令人整颗心都已融化。
一抹柔情掠过眸底,苏澈轻轻地点了点头,旋即一饮而尽。
“大王,贱妾身体抱恙,不便久留,先行告辞了!”
得到纣王的许可,苏妲己离开了龙德殿。
望着苏妲己那婀娜的背影,苏澈心头兀自荡漾,恨不得将太阳早些赶下山去。
宴饮既散,苏澈辞别纣王和百官,回到皇华驿馆。
在樊素和小蛮的伺候之下,苏澈洗了把脸,又在床上小憩片刻,醉意登时消了大半。
口干舌燥,苏澈起身喝水,南宫乙匆匆来报。
“公子,武成王府周纪前来拜谒!”
苏澈心知柏鉴迟早会来找他,并不意外,命南宫乙将他带进屋来。
甫一见到苏澈,柏鉴劈头便问:“公子为何也来朝歌了?”
毕竟,他在朝歌待了些时日,逐渐摸清了局势。
如今天下三分,二分已归西岐,朝歌城中不免流言蜚语,万一纣王喜怒无常,动了什么心思,苏澈想要离开朝歌,无异于登天。
“一言难尽!”苏澈不以为意,招呼柏鉴入座,“你这边情况如何?”
“诸事顺利!”
“黄飞虎没有怀疑?”
“暂时没有!”
“平时有何观察?”
“诚如公子所料,黄飞虎貌似忠于帝辛,实则心中对于帝辛之作为,深感失望!”柏鉴压低了些许声音,唯恐隔墙有耳,“奈何其身居高位,为世代功勋所累,又恐天下之人耻笑,因此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以我观之,若有事端降于其身,黄飞虎必反!”
“柏老高见!”
苏澈冲着柏鉴竖了竖大拇指。
姜还是老的辣,柏鉴虽然困顿千载,远离人事,但眼光老辣依旧,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摸清黄飞虎的秉性,看来当初把他安排在找朝歌,乃是极为明智的选择。
顿了顿,苏澈又道:“倘若黄飞虎要反,必须让他反得彻底些!”
“何谓彻底?”
“断其路,绝其后,使无摇摆之心!”
柏鉴沉吟片刻,道:“俟其反时,我便唆使他学那苏护,题反诗于午门?”
“柏老,你这不算彻底!”苏澈笑道,“倘若是我,就要让他与帝辛在午门外,来场君臣大战!”
君臣大战?
柏鉴倒吸了口凉气。
公子,你够狠!
“柏老为何如何?”
苏澈笑道。
“尽力而为!”
如果想要黄飞虎与纣王之间大战一场,非得是深仇大恨不可,但柏鉴不像苏澈那样洞悉未来之事,因此不敢肯定。
两人又聊了一些朝歌的局势,柏鉴担心别人见疑,不敢久留,眼见门外天色渐晚,起身便欲告辞。
走到门口,柏鉴突然凝住脚步,回头看着苏澈,犹豫半晌,欲言又止。
“柏老,还有事吗?”
苏澈问道。
柏鉴没有说话,忽然跪下,恭敬八拜。
不知柏鉴为何行此大礼,苏澈吃了一惊,慌忙伸手扶他起身。
“公子,柏鉴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对于自己人,苏澈向来大方。
柏鉴迟疑了一下,这才道:“公子可知朝歌城外,有一座轩辕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