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张涕竹图单独来看,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可是只要这二十张图摆在一起,就大致可以看出一条清晰的线络,指向的是一株竹子。
但如果这株竹子是一个孩子的指代的话,就更能明白了。你们看,这有三株成年涕竹,旁边是一株很小的涕竹,说明这个孩子由三个人护着,不管是什么关系,有三个人在保护他或她。
第二副图,三株成年竹中有一株竹叶略蔫,可能是死了,或者受伤,只是画得不好,竹叶卷曲就是受伤或死亡的意思。但是旁边又有一株断叶的涕竹,代表又有一个人加入保护者。”
“等等,”和畅打断无灵的话:“你怎么能判断这株涕竹是另外的人加入保护者?”
“因为这一株明显是成年的竹子,但距离其他的三株距离不是相等的,更远些。而且,这后加入的成年竹中间有断叶,表明这株竹子是受伤或残废之人。”玛兰无灵解释道。
“继续说,别打断她。”玛兰啸紧张地说。
“小竹子生于八百三十年,这是因为所有的成年竹的根须都是八根,在暗示我们八字,而小竹子根须有三根,在暗示三字。我们不可能倒过来理解为三八,只能理解为八三,即八百三十年。
在稍后的图是画于八百三十一年,因为在小竹子旁边多了一块石头。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八百一十三年,只要符合无双的心中的想法,那就是正确的。”
“八百三十一年。”淆公公喃喃地说,“澹台皓尤被杀的第二年。孩子一岁。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实我都没有看出来?”
“后面的图就没多少变化,只是小竹子的根须在增多,表示时间和岁数在增大。”玛兰无双喃喃地说,“是个男孩子。”
“什么?”这下,四位可算在戎洲大陆都聪明绝顶的男人都大吃一惊:“你怎么看出来的?”
无灵很奇怪:“那不是竹子吗?男子呀。如果是女孩子,那画图的人肯定会绘花或什么的。”
四人傻傻的相互对视。
“头发颜色呢?”淆公公轻声问:“你能看出头发颜色吗?”
玛兰无灵摇头,“看不出来,但显然绘图者认为这个不是需要表明的,至少他或她认为姐姐应当知道。如果这个孩子是姐姐的话。这些竹子,或竹叶,姐姐只要用心揣摸就能看出端倪。”
玛兰啸叹口气:“至少玛兰无双应当知道的。至少不用画出来表达,她就应当知道。那是什么颜色?”
“金色!”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咳咳,”玛兰和畅站起来,缓缓总结道:“那么,我们现在知道的是,有一个孩子,金发,二十岁,在生长涕竹的地方,是玛兰无双的孩子,有澹台氏血统。对吗?”
玛兰弘毅呆呆地看着那些图,欲哭无泪:“双儿有孩子,有孩子还活着!这么多年,我们居然没有想到要解救她,居然没有去找过这个孩子!”
“叔叔们找这个孩子是别有用心吧?”玛兰无灵轻轻地问:“不会只是让他认祖归宗那么简单吧?”
玛兰啸与和畅相对一眼,惊讶。
淆公公轻轻咳一声,堆出一张谄媚的笑脸:“无灵公主还不愧是玛兰氏,一语惊醒梦中人呀。”
“我要找到他,让他回来我身边来。双儿走了,我会待他如同双儿一样。”玛兰弘毅坚决地说。
“这个孩子,”玛兰无灵看着那些纸面发黄的图,轻轻地笑,如同她的姐姐就坐在她身边一样,“这个孩子不在南蜀,或者在榆枫族,或者在格枝族。”
“这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众人惊讶至极,什么情况都没有告诉玛兰无灵,她却仅从二十张图就推理出一条清晰的孩子成长图。
“大家不如先想想,这个孩子为什么在在南蜀而是榆枫族或格枝族?”玛兰无灵又问。
“涕竹只这三国有,所有,这孩子应该在南蜀或是榆枫族和格枝族。”淆公公简单地说。
玛兰无双摇头,指着桌几上的图说:
“每幅图都是竹子,但这些竹子摆放的地方如果以山势来看,成株摆放在西方,且成纵列,小株摆在下方。如果我说是榆枫族或格枝族与南蜀的地形图呢?”
这下,四位聪明人终于彻底崩溃:“二十岁,金发,在榆枫族或格枝族?”
玛兰无灵看着她的叔叔和父亲:“我说的不对吗?”
玛兰啸和玛兰和畅大吃一惊。
玛兰啸跑向书架,从上面抽出一叠资料,指挥着众人:
“快,快查这是两族孩童的出生和死亡记录。幸好我将雪蓝城所有的资料都带回来了,不然,全部都会被澹台睿德那个混蛋烧掉。”
玛兰和畅傻傻地看着众人,轻轻地说:“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玛兰啸差点吓得跌坐在地。
和畅茫然的眼神看向他大哥和兄弟:“他一直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玛兰弘毅扑向和畅:“说呀,是谁呀,他在哪里呀?”
和畅坚难地说:“一个由众多保护人保护着的,金发,二十岁,榆枫族,还有一株被折断枝叶的大竹。我知道雪蓝城有两个金发榆枫男孩子,碰巧的是,他们的妹妹都在茂朵山城堡。”
“更碰巧的是,”淆公公缓缓地说,“或许我们都认识他的妹妹,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至少我认识其中之一,下午和蜀山依公主在一起的那个无腿儋耳人,她就是金发榆枫,对吗?”
和畅吞咽了一下口水,摇头:“不是他,是另一个。”
“你是说这次随彰秀回茂朵山的人吗?那里没有金发孩子呀,除了那个无腿儋耳人以外。”玛兰无灵也回忆道。
“阿蓝,榆枫族的阿蓝,有一只大鸟和狗的那个姑娘。”淆公公说,“如果你说的是她的话。可是,她是黑发。”
和畅将众人一一看过去,良久,困难地说:
“榆枫族榆枫广的儿子,自小就患有皮肤病,至少这是我听说的,或许雪蓝城许多贱奴都知道,因为他每次下山都会到茶四街一个叫盐泥婆婆那里抹药。”
“和格枝奕绿一起化为血水的那个女人?茶四街的盐泥婆婆?”玛兰啸惊骇地说:“我一直没想明白为何有人会与格枝奕绿死在一起。如果她们是在保护同一个人,或两个人,就是这道理了。”
众人静静地听和畅继续说下去。
“在他很小的时候,榆枫广第一次带他到雪蓝城的时候,我见过他,当时,他的头发是一片金黄色。我,还在心里格登了一下。后来,我也经常看到他到御史府划押交圆头茹。”
和畅喉咙哽咽一下,有点说不下去了。
玛兰啸摇摇头:“我也见过那孩子,没有什么特别啊,想不起来他的头发颜色了,但肯定不是金发。”
和畅咧咧嘴,微笑:
“是金色。只是我遇尔见过,大多数时候,他的头发总是一团糟,被抹着赭色或黑褐色的药泥,打着结,看不出颜色来。再说,谁又会去注意一个贱奴的头发颜色呢?”
众人点头,是啊,谁会去注意一个头上抹着药泥,脏成一团的贱奴头发颜色呢。
“你怎么判定是他?”玛兰啸问。
“我自然知道。”和畅说,“八百三十年,我做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然后,我回到雪蓝城,看见榆枫广抱着儿子来登记,所以记得。”
玛兰弘毅缓缓地说:“那一年,我记得很清楚,你将我的灵儿强行送到长垣宫中,我和你绝交,誓言永不相见。”
玛兰和畅点头,“所以,这时看见榆枫广抱了儿子来登记就心生感概——”
“那个孩子叫阿宏。”玛兰啸点点头,“我见过,一个不大说话的孩子,很清秀,总是替他爹来划押和交差。但是我真没注意他的头发颜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榆枫广的亲生儿子。”
玛兰弘毅激动地说:“他真的是双儿的孩子吗?他真的是吗?我要去接他回来。我去接。”
玛兰啸摇头:“榆枫族千名孩童都被发配到死亡列岛。如果他是双儿的孩子,我们也只能到死亡列岛去找他。”
“死亡列岛?”玛兰弘毅痛苦地大叫:“双儿的孩子被发配到了死亡列岛?”
“那么,另一个金发榆枫又是谁的孩子?”淆公公轻轻地问。
但所有人都不再关心另一个金发榆枫的问题。
“叫朗侍卫和河管家进来。”玛兰啸打开门,探头叫来他的忠诚部属。
守候在外面的朗侍卫和河管家立即走来。
“带上重金前往天市垣,无论如何要找到榆枫广,就算救不了他也要和他取得联系,我们只需要他一句话:他的儿子是不是亲生的?”
朗侍卫和河管家应诺转身离去。
“等等,”玛兰啸又解下手上戴的一个涕竹链,“拿上这个吧。这是我爹和他爹当年结交时的信物,可以证明我们没有恶意。如果能救他出来,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救。明白了吗?”
朗侍卫和河管家再次应诺,趁黑夜离开南蜀。
“弘毅大哥,你带上二百人,轻装简行前去死亡列岛,寻找双儿的孩子。记住了,行前和路途中,不许告诉任何人此行的目的,否则,他会有危险。”玛兰啸又吩咐道。
玛兰弘毅点头:“我马上就走。”
和畅摇头:“不行。大家分开行动,不能让人看出我们在做什么。”
玛兰弘毅吞下口水:“那我明天城门一开就走。我会告诉府里后天会准时出席彰秀大婚。但后天我会派人送回一个不出席的理由。”
玛兰啸点头:“对。总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更不能让榆枫广父子有危险。”
众人约定其他事项。
明天早晨,玛兰啸和淆公公、和畅将亲自前往茂朵山与榆枫蓝接触。
众人散开。
和畅叫住密管家:“彰秀呢?在宫里还是茂朵山?”
密管家轻声说:“在茂朵山。据说那个阿蓝病得很厉害,快不行了。彰秀在守着她的。”
和畅倒吸一口凉气:“什么病?”
密管家摇头:“查不出病因,据说她的狗和大鸟都快死了。”
和畅吃惊地说:“明天一早我们回茂朵山,无论如何也要救活这个姑娘——如果这个姑娘死在我们茂朵山,只怕后果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