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阵阵,雪花飘飘,雪粒打在面频上感觉冰冷侵人。阿睿的头爆炸似地痛,他捧着头可怜地乞求道:</p>
“不,阿蓝,你是我妹妹,你不用以手代脚,你相信我,哥哥会背着你走的,等我们找到姨姆后,会有人抬着你走路,你不用下地,你会如同那些贵族小姐一样,坐在肩撵里,什么都不用做的。”</p>
阿蓝大吼大叫:“你这个贱奴,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我就是儋耳人,我就是无骨儋耳人。所有的人都叫我儋耳人!姨姆也骗我,她一直都不来找我,你们都是骗子!”</p>
阿蓝将木板重新套在双手上,啪哒啪哒地以手代脚,拖着身子在雪地里爬行,身后留下一路肮脏的黑色雪水。</p>
阿睿趴在地上膝行,跟上阿蓝,请求道:“阿蓝,让我背你回去,我们回去吧啊?”</p>
“贱奴!你滚开!”阿蓝咬牙切齿地吼道,继续往前爬。</p>
“阿蓝,求你让我背你回去,明天,我和你再出来,谁敢再叫你是儋耳人,我就打谁,打到他不敢乱叫为止,好不好?”阿睿趴在地上随着阿蓝爬行。</p>
兄妹俩的身后是一条又黑又湿的浊水。</p>
“如果跳蚤窝所有的人都这么喊呢?”阿蓝双手不停地往前爬,脸上是冷酷无情的表情。</p>
“那——那我就和所有的跳蚤窝的人打。”阿睿陪着笑脸哄妹妹。</p>
“如果雪蓝城所有的人都这么喊呢?”阿蓝回过头,一头肮脏的头发纠结在一起,根本看不出颜色,连她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整个就是一团又脏又臭的烂肉,没有人会多看她一眼。</p>
阿睿保证道:“那我就和雪蓝城所有的人都打一架,至到他们认输,至到他们保证不这么叫我妹妹为止。www”</p>
“那——那我同意你背我回家。”阿蓝说。</p>
阿睿趴在雪地里,等浑身湿透一身冰冷的妹妹爬到背上。</p>
“起,走。”阿蓝手脚并用爬上哥哥的背,幸福地将肮脏的头贴在哥哥的肩膀,开心地吆喝道。</p>
不管生活是如何地困苦,至少,哥哥是她一生的依靠。</p>
可是阿睿试了试,再无力站起。</p>
“起来啊,你这个贱奴!”阿蓝吼道。</p>
但是阿睿还是静静地趴在雪地里。雪夜里,只听得雪粒扑簌簌往下掉落的声音。</p>
阿蓝摇摇阿睿的肩膀,边哭边吼:“你这个贱奴,你起啊,你起啊!”</p>
雪夜里,跳蚤窝的人都猫在寒冷如冰的破棚里,没有人会出来看看这个在雪地里凄惨地悲嚎的儋耳人。</p>
阿蓝滚下阿睿的背,掰开他的眼睛,愤怒地捶打着阿睿:“你这个贱奴,你起来,你给我起来!我命令你起来,我命令你——不准死啊!”</p>
阿睿艰难地伸开眼睛,眉毛和睫毛上的水已凝聚成冰条,他伸手冰冷而肮脏的手,抚摸着阿蓝:“我,背不动你了。你得自己走回去,用你的手走回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p>
阿蓝哭嚎着摇哥哥:“我不要对不起,不要啊!我要你背我回家,你起来背我回家啊!”</p>
阿睿闭上了眼睛,那个肮脏纠结了无数团结发的头,重重地垂下。</p>
“哥——”阿蓝撕心裂肺地吼。</p>
远处,一只觅食的病猫掠过,回头瞧瞧这对雪地上的苦命人儿,一纵跃到旁边的破棚上。</p>
天地间,再无有对这这对濒死的兄妹感兴趣的生物。</p>
“你这个贱奴,你得背我回家,就算是死,你也要背我回家!”阿蓝沙哑的声音咒骂着,一手拖着哥哥,一手当脚撑在雪地里,如同螃蟹一样,横着往家里爬。</p>
“你是贱奴,你得背我回家,你一定要背我回家!”阿蓝的声音渐趋喑哑,却还在咒骂着。</p>
“我们是贱奴。就是死,我们也得死在家里。”雪地里,一个坚强的头颅仰望着雪花弥漫的天空,发出诅咒一样的誓言:“我不会让人看到我们暴尸在这肮脏的小巷里!”</p>
雪花飘飘,地面刚结成的冰渣冰块一片片地破裂,一团庞大的黑影蠕动着,一点一点地移动,发出哗——哗的沉闷声音。</p>
在这团黑影后面,雪花飘落,覆盖着刚滴落在地面上的鲜红血液,瞬间凝结。</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