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一直在思索老九说的那番话,老九说自己其实来自西陲,并不是原先他口中所称的大商,这谎言从七年前老九入门,一直到今天事发方暴露出来。
这些年平定王与天音府一直相互打压,本就是张月首要怀疑的对象,而老九隐瞒出身更是欲盖弥彰,这些年天音府与平定王一直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而平定王要栽赃嫁祸天音府就是为了要把他们之间的这种平衡打破。
张月庆幸自己手里还握着两张大牌,就是常倦与那刘德堂,如果朝廷真要报复天音府,这两人却是化解天音府危机的最佳人选!
张月心智本非常人所及,方才陡逢变故,人在悲痛之中,心神自然会受到一些影响,如今转过念来,自然是想方设法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张月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轻笑了一声,向二人问道:“二位大人休息的可好”?常倦与刘德堂见识到了她的喜怒无常,一见她发笑相询,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一惊,心道:“这小妮子又打什么坏主意”。
张月看出了两人的心虚,笑道:“两位大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啊,难道还怕了小女子不成”!“莫不是小女子容貌粗陋,吓着了两位大人”?说罢眼波流动已经在两人面上转了一圈。
常倦忽然扬眉哈哈一笑,接过话来说道:“张月姑娘人长得算是极好看的,琴声也是美妙的很”“听着听着姑娘的琴声,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还望张月姑娘海涵呐”?
常倦说罢嘿嘿一笑,饶有兴致的看着张月。
张月听常倦这么一说,不禁掩口莞尔笑道:“常大人莫要怪罪小女子了,我原本请两位大人去我们天音府做客的,不料却途中改变了主意”,话一说到这里张月就此打住,用会意的眼神看着常倦。
常倦盯向张月的眼神非常严肃,口中却笑道:“莫不是张月姑娘想大发慈悲,要把我和刘公公送回上京不成”?
张月拍掌大笑道:“聪明人就是聪明人,话不用多说就就明白得很”!
张月此时早已绝了寻那引魂石的心思,心中存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只盼天音府能够平安度过这番劫难就好。
常倦忽然止住笑意,沉声说道:“平定王狼子野心,嫁祸天音府。我虽老眼昏花,却也是看的明白得很”“只是.....”常倦话说到这里拉了一句长声!
张月问道:“只是什么”?
常倦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刘德堂。一边的刘德堂歪着脖子,把头耷拉在肩膀上眯起了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张月瞟了他一眼,心中暗骂道:“这个生孩子没屁眼老滑头,这是在故意装傻,等我去求他呢”!张月恨刘德堂恨得厉害,心中骂人的话也是阴毒了些,情急之下倒也没去考虑这刘公公究竟生不生的出孩子!
张月似乎心情非常愉快,笑道:“常大人中正贤良,天下尽人皆知,想必皇上还是信得过常大人的,如果常大人想要给我天音府洗脱罪名,却也不用再找别人去说三道四”!
说到这里张月冷哼一声,看向了正在装睡的刘德堂。刘德堂身体微微一颤,嘴里嘟囔了几句,背过了身去,反而睡得更香了。
张月忽然起身,向常倦道了个万福,幽幽说道:“此时我们尚在危机之中,如果大人答应帮天音府洗脱罪名,小女子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护得大人周全,至于别人的性命.....”
张月又看向了一边的刘德堂,咬牙复又说道:“小女子却是顾不得了”!最后这句话语气十分森冷,分明就是对刘德堂所说!
刘德堂心中暗暗叫苦,他本来打算如果张月上来求他,他也好打蛇随棍顺便讨些筹码过来,不料这下反倒弄巧成拙,心下自是懊悔不已。
张月眼见刘德堂伸手打了个哈欠,似乎就要从睡梦中醒来,张月心下一喜暗道:“任你精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当下转过了头去,倚在窗口边缘似乎在观赏窗外的景色一般。
刘德堂看着张月的后背,却不知如何开口,手抬了几次想要去拍张月的肩膀,伸到中途却无力的垂了下来!
常倦看到刘德堂用求救的目光看着他,心中暗暗发笑道:“这张月别看人长得娇艳,却绝对不是盏省油的灯,如今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罢”!
常倦也乐得看这刘德堂的笑话,呶着嘴巴把手向刘德堂一摆,似乎是无能为力一般。
张月竖起双耳,眼睛斜向后方看到了常倦所作的动作,心下暗暗笑了几声,眼珠一转忽然向窗外呼道:“这马怎么就这么慢呢,石头你能不能认真点,这可是在逃命啊”?
石头一夜未眠,正赶着马车昏昏欲睡,张月突然如此问他,不假思索便随口答道:马儿跑了半宿,早已经是疲累得很,现在还能走算是不错了。
张月又问道:“看看车上有没有不用的东西,到前边扔掉罢”!
石头正想打个盹,被张月问的心烦意乱,当即答道:“除了这一车人,哪里还有什么没用的东西,总不能把人扔掉罢”!
张月其实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当下不再作声,缓缓转过头来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刘德堂...
刘德堂头皮一紧,背上的汗水当即便淌了下来,他知道此时再也不能去装聋作哑,向长月讪讪一笑,双手在胸前一拱说道:“张月姑娘,常大人要说本事肯定是国之中流砥柱,人品亦在杂家之上,只是离朝已久,云州城这么大的事情单靠他自己未必能扛的下来”。
张月抬头冷冷看了刘德堂一眼,厌恶的别过了脸去,似乎是不为所动,刘德堂心头大急,可怜巴巴的冲常倦打着眼色。
本来刘德堂心思甚为缜密,也不是胆小之人,只不过这几年养尊处优惯了,活得越久越发怕起死来。加上最近的颠沛流离,几次又差点没了性命,怕的早已成了惊弓的鸟儿!
常倦却是早看出了张月的用意所在,不忍让她再去吓唬刘德堂,笑道:“刘公公,如果张姑娘真要把你丢下,还与你商量什么,快谢过张姑娘罢”!“只要留下了这条命,到时候我与你合力把这天音府的黑锅帽子摘了便是”。
刘德堂被常倦一点如大梦方醒,嘴角抽搐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张月语气冰冷,沉声说道:李长声必不与我等善罢甘休,大家伙同舟共济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真到了危急时刻,我就算拼掉性命也会为两位大人争取一线生机,如果大人能够逃出生天,还请不要忘了今日所言。
刘德堂哪里还敢不从,把头点的像鸡啄米,只盼望能够保住性命就好。
张月见到两人俱已答应,心里这块大石落下地来,复又想起那帮陨落的天音府弟子们,眼泪不禁顺着腮边滚滚而下,胸前衣襟被打湿了一大片。
三人正在无语之间,忽然听得石头说道:“前面像是有一镇子,咱们过去休息一阵子罢”。
张月一撩车上窗帘已经露出了半边脸来,她远远看到前方二三里处有旗子高高升起,耳边也隐约听到了鸡犬鸣叫之声,她看到路左边有一小小树林,扬手一指对石头说道:“把车子赶到树林里边罢”!
石头不明其意,呆呆回身看了眼张月,还不待他向张月张口询问,张月柳眉倒竖起来,向他喝道:“让你去就去,不想死就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