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南门离六两酒肆西侧那个关押石头的院子不过二十余里路程,张月心急之下催促二人急速行驶,老四与老九虽然一边走一边琢磨如何对付张月,手中却并不敢怠慢,将马鞭挥得啪啪作响,那马儿奔跑起来甚是快捷,转眼已至小院之外。
张月不待马车停稳,已经从马车上跃了下来,老四与老九眼见张月身手矫健,哪里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来时路上两人就有动手之心,却一直迟迟没有等到下手的机会,眼神相互对望了一眼,心头暗自庆幸道:“李师叔说这张月诡计多端,一再嘱咐小心于她”,“如今看来果不是无的放矢”。
张月刚才似乎负伤颇重,如今看来却丝毫无损,他两人更加绝了动手的心思,乖乖的等待张月安排,心中只盼李长声速速把城主府的事情处理完毕,及早发现这边的不妥。
张月从墙头一跃而过,捂住胸口脸色一阵发白,她的疗伤圣药虽好,始终是才吞服了不过半个时辰,药力尚未完全化开。
张月眼看两人神色不对,方才为了震慑两人,她强自施展武功,又把伤势带了起来。
张月进了院子,马上就发现控制地牢的机关已经尽数被毁,地牢内的水也已与墙外河水持平,她心下暗暗思量,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打开了用于给地牢换气的天窗。
星光虽然暗淡,她的眼睛却是犀利的很,刘德堂在地牢内关了已经有大半年之多,不见天日之下,本来白皙的皮肤被水一泡愈加白净起来,白白的肚皮从水面向上高高凸起,就像是被开水浇过后刮净毛的猪皮。
张月看得真切,一伸手将不远处水井辘轳上缠绕的绳子扯了过来,扬手扔了下去,那水井大概是防备春秋季节缺水而造,绳索在辘轳上缠绕的圈数甚多,落到水面上后还余几尺。
石头顺着绳索攀援而上,看到搭救他的竟然是那张月,张口想要质问她几句,话到嘴边,看到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知为何竟然张不开嘴来。
张月附在石头耳边,轻声说道:“你如果还想要你的金弓,就乖乖听我安排,到时候我给你追回来”。
石头听得心头一喜,他如今最挂念的就是季无心传给他的那把金弓,而张月则是冰雪聪明,深知石头性格执拗,深思之下以金弓诱惑于他。
张月如果换做了以性命相威胁的话,只怕石头登时就翻开脸来。
两人忽然听见坑内噗通一响,探头一看却是刘德堂哼哼唧唧沿着绳索爬到了半路,手中无力跌落了下去。
刘德堂也不气馁,复又爬了几次均是半途而废,刘德堂瞪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瞧着二人,似乎生怕二人弃他而去!
张月一瞥间看到井上的辘轳,向刘德堂叫道:“把绳子栓到腰上罢,我扯你上来”。
刘德堂被跌的怕了,生怕两人等的心烦,忙不迭的把绳索在腰间饶了三圈,打了个死结,复又张开嘴巴狠狠咬住了绳索,随着辘轳骨碌碌作响,刘德堂像是咬住食饵的乌龟一样,一点点的吊了上去!
张月眼见石头将辘轳摇得呜呜作响,心道:“这人好大的力气”。这刘德堂刘公公虽然比初到云州城时已经瘦了不少,此时看来却仍有三四百斤之多。
刘德堂手忙脚乱撕扯身上的绳索,不料绳索死结被重物一坠,愈发结实起来,石头挥起手指轻轻一拉,那绳索崩崩声响,纷纷断裂开来。
张月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大家快些走罢,这云州城出了大事情,再晚可就走不了啦”!
石头伸手一把抓住了正在伸展四肢刘德堂,将他拖了出去,刘德堂欲要开口问话,被石头已经扔进了马车,马车此时又加上了他两人重量顿时吃力起来,那老四与老九见二人上来心头诧异,看了看张月却不敢多问。
张月看到老四与那老九赶着马车,复又去往南门,她微一思索,冷哼了一声,叫道:“让你们走南门了吗”?
那老四心神稍稍安定下来,不似刚才那般害怕,口齿也伶俐起来,说道:“李师叔安排的在南门外汇合,敢问张师叔,我们又能去向哪里”?
张月被老四经此一问,呆了一呆,心中暗忖道:“这云州城内经此一闹。必定是呆不下去了,而李长生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瞒着自己毁掉地牢暂且不说,这老四与老九如此维护与他,必定有自己不知情的缘故”。
“待先出得城去,制住这二人再问个明白罢”!
张月心中存了擒住二人的心思,妙目顾盼间笑道:“你李师叔跟你们说是在南门之外会合,跟我却是说在西门之外,你们去是不去”?
老九听到此话,轻哼了一声,似乎是不相信一般,被老四眼睛一瞪,转过头去不再作声,这一切被张月瞧在了眼里,心中暗暗冷笑道:“待会把你制住,自然你就会知道老娘说的是真是假”!
老四把马头横了过来,向西奔去,待看到云州城门时,又是二三十里路奔了下来,那匹马跑的浑身汗流浃背,一股热气从马身上升腾而起。
那守城的军士尚未得到城主府出事的消息,一个个甚是困倦,无精打采的倚着城门闲聊,一名军士个子高高,呲着的一口黄牙让他面目显得甚是猥琐,那人嘿嘿一笑说道:今晚是杨城主的大寿之日,听说还请了六两酒肆的张姑娘去唱小曲,你们是没听过张姑娘唱的小曲呀,那嗓音,那身段简直是迷煞了人!
其余几人还要听那人再说些什么时,已有一人笑骂道:你这怂货,去过六两酒肆的人都知道张月姑娘只弹琴不唱小曲,你这牛皮吹得也是大了些。
呲着黄牙的那名军士见牛皮当场被人揭破,也不脸红,讪讪一笑道:“张月姑娘的小曲不唱给别人听,难道还不唱给我听吗”?“你们坐井观天没见识过,就总把别人的话当作吹牛皮”
把他牛皮揭破那人笑道:“张月姑娘给你唱的什么小曲,难道还是那十八摸不成”?
那名黄牙军士知道这人揶揄于他,红着脸伸直脖子高叫道:“是又怎地”!
众人见他牛皮吹的厉害,一阵哄笑过后便不再理他,黄牙军士心中暗道:“老子虽没见过张月姑娘弹琴唱曲,他的车子倒是认得”,“只怕你们这群怂货见都没见过张月姑娘”。
这人的确曾经见过张月姑娘,只不过当时还隔了一层车上的薄纱。
“嘚嘚”声在暗夜传的甚是遥远,听这马蹄奔跑声甚是急促,待再会神仔细听时,那辆马车已然奔至众人面前。
这名黄牙军士使劲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有些不相信,心道:“这不是张月姑娘的那辆马车吗”?
众人手持长枪,横将过来拦住了马车,一人高声喝道:“夜半出城,可有守备文书”。
车窗上的布帘轻轻一响,一只玉手已经将窗帘拉了开来,张月从车上露出半边脸来,眼波已经在众人面上流转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黄牙军士脸上。
黄牙军士心头砰砰直跳,不敢看她,张月轻笑一声道:“我家中有些急事,确实是半点耽搁不得,还望军爷通融一下”,声音柔媚入骨,似乎是让人不忍抗拒!
众人看到车内竟然是这么一个绝色美女,眼前一亮,不由自渐形秽起来,声音入耳,酥麻的众人一个个骨头像是脱离了皮肉一般。
张月见到他们发愣,轻轻一笑又道:“怎么,军爷可是要为难奴家吗”?眉目之间半是祈求,半是责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