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两个顶级强者间的战斗不谈,此时远在北山前线的文杉正处于坐立不安的状态。
季源侯做出的决定是按兵不动,联合北山前线四个屯兵点进入战备状态,防守可能从正面到来的进攻,以及做好随时调转枪头转向背后的准备。
季源侯在前线征战近百年,文杉不怀疑他决定的正确性,但他的预感告诉他,现在的北山大营绝不仅仅是失联那么简单。
福林还在继续呼叫,一刻也没有停下,柳俊带着参谋部的军官们在推演各种可能性,文正侯及六名亲王近卫则隐身在参谋部外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要不要接过最高指挥权?
文杉在考虑这个问题。
前线四营加起来共十多万重骑兵,四百艘战斗舰和十余艘指挥舰。弹药,能源都很充足,预备的食物和饮水能够支撑四营在中断与北山大营的联系后支撑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季源侯作出固守的决定一来是由于上述的各种条件,二来则是因为北山前线的重要性。
北山前线是北方黑洞带外围的堡垒,封锁着北方外族向南的步伐,一旦失守,则北山大营将失去预警以及战略缓冲地带,同时,封锁线失去完整性。
可以想象,一旦季源侯带兵回防,则外族将会在第一时间冲击北山前线,冲出北山前线后,只要指挥者不傻,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北山大营。
到那时,如果北山大营的危机还未解除,那么这支冲出北山前线的队伍将会联合之前进攻的队伍一道前后夹击北山大营以及回防的军队。
那情况就复杂了。
但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吗?
文杉双手背在身后,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捻动着,缓缓踱步。
北山大营失守会怎么样?前线四营会变成孤岛,不用进攻,慢慢就会因为资源耗尽而战斗力大减。
季源侯的信心来自于北山大营没有那么脆弱,再不济还有东河大营和乌山大营,三名公爵站在那里,是足以让任何人皱眉的力量,但问题是——
外族会想不到吗?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三代帝国是参与了这场袭击的,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这是撕破脸皮的宣战!而帝国之间的战争是不可能在短期内结束的,北方三营一共三百五十余万的军力,都是经过长时间训练和上过战场的老兵,三代帝国哪里来的自信?
陷入战争的泥潭对谁都没有好处,往这个方向想的话,那就说明——
三代帝国有充足的把握在这场袭击中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
也就是说,这场袭击在他们的推演之中不会失败,并且能对正堂帝国在北方的部署造成巨大破坏,同时,
他们还能全身而退。
凭什么?
靠文官吗?
文杉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黑暗的天空——新的巡逻机已经派出去了,凭她的视力能透过大气层看见巡逻机上不停闪烁的尾灯。
身为领袖,需要从更宏观的角度去看待各个势力的举动,文杉正在做这样的事情。
文官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后备兵源地还有燧兖公和七十多万士兵,进行战争动员的话,正堂帝国还能再拿出一个北方三营数量的士兵出来,暨南大营那里还有剧傅公和八十万的士兵枕戈而待。
最后的退路,还有文渊公统领的京畿大营。
文杉能打的牌很多,但有些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有些则具有巨大的风险。
站在亲王的视角上,她少见的迟疑了起来。
……
……
张流云平静的等待着,和莫名一起。
宽大的黑色风衣将两人的身形完全隐去,头顶的斗笠将阴影覆盖住整个面部表情,两个人默默站在场外观察着。
“侯廉应该是活不下来的。”
莫名拿他发着红光的双眼看了一下身边的张流云,慢条斯理的说道。
张流云沉默点头。
“关于‘黎明’,你知道多少?”
莫名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们两个一起应该能留下一个。”
留下,那就是说能杀掉了。
狂派顶级强者之间的战斗,是很少以命相搏的,因为变数太大,谁也不敢说自己会是活下来的那一个,所以不到生死关头,底牌都不会掀出来。
也就是说,“黎明”来的那两个人,是有绝对把握杀掉侯廉的——在这一点上,张流云看的要比文杉更为直观。
而莫名既然说能留下一个,那就一定能留下一个,不管他有什么通天的本领,只要莫名这么说了,那就一定能够杀掉。
只不过,两人联手?
说实话,张流云和莫名都丢不起这个人。
他们都是极为高傲的人,能一人动手,另一个就绝对不会干预,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不会改变,将来更不会。
他们都是必定登顶的角色,在这一点上,两人从不怀疑。
既不怀疑自己,也不怀疑对方。
“那要是单挑呢?不动手的帮另一个拦下他们中的另一个。”张流云假设道。
“打得过当然打得过,只不过杀不掉而已。”
张流云点点头,这个结果可以接受。
“决定了吗?现在侯廉应该还没死。”
张流云摇摇头。
莫名看到张流云的反应,耸耸肩没有说话。不得不说,两人同行这么多年,他有的时候还是不能猜到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
……
侯廉公的右臂已经被砍断,白森森的断骨露出半边,只剩下些许的血肉连接着。
面具男的刀上带有腐蚀和麻痹效果的铭文,加上绷带人的消失,侯廉公没有时间进行断肢的再生,他需要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另一个人的攻击。
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公爵的呼吸声逐渐粗重起来,不得不说,他快要到极限了。
面具男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公爵的下一次进攻,再次拿袖口擦了擦刀上的血迹,直到刀面反射出耀眼的白光后,他才迈出修长的双腿,不紧不慢的逼近公爵所站的位置。
张流云在等待,侯廉公也在等待。
公爵在尽量的拖延时间,东河大营和乌山大营需要时间做出反应,为他们争取足够多的时间,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还有亲王的信息,北方三营加上后备兵源地一共四位公爵,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三亲王现在正在北山前线。
而这个消息是死也不能靠别人带出去的。
随着面具男的靠近,他的杀意反而变得愈发内敛,刀锋被完美的隐藏起来,场内忽然变得一片安详。
是的,就是安详。
侯廉公聚精会神的提防着,在面具男右脚腾空的那一瞬间,闪身挥刀。
“铛——”
第一声丧钟响起。
杀意再次从背后出现,侯廉公却仿佛没有感知到一样继续着自己之前的动作。
“铛——”
第二声丧钟响起。
完美种族特有的正轮基本抵挡住了第二下丧钟所带来的精神震慑,侯廉公挥出的长刀仍然延续着原本的轨迹斩向目标。
“铛——”
第三声丧钟响起。
绷带人完全显露身形,粗重的砍刀自上而下,利索的劈开空气,悄无声息的砍向侯廉公的脖子。
毫无防备的后背,在后有绷带人,前有面具男的情况下。第三声丧钟敲响,孤身一人的侯廉公只能是被控制住,场上的形势已然是一个必死之局。
只不过,
变数,大多都是在这种时候发生的。
眼中的正轮猛然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侯廉公几乎是在第三声丧钟敲响的那一瞬间解除了呆滞状态,手中的长刀巧妙的转了一个弧度,斩下了近乎贴身站在自己身后的绷带人的头颅。
“那是强制性的精神豁免?”在远处观察的张流云仔细感受着战场传过来的波动,问道。
“应该是。”莫名点头。
绷带人的头颅被斩落,飞在半空中当中,露在外面的一只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侯廉公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对,可是正面面具男的菜刀已经捅了过来。
“噗嗤——”
公爵无力的抓住刀柄,却无法阻止它继续深入,鲜血从嘴角溢出,体力耗尽的他真真正正的失去了所有的机会,但此时,他金色的眼瞳中没有恐惧,没有懊悔,却出现了一丝嘲讽。
“杂——种——”他笑着说道。
刀锋上传来公爵心脏有力的搏动。
“扑通——扑通——”
面具男感受着顺着刀柄传递到自己手上的有节奏的跳动,冷静的继续握刀往前送,然后旋转。
身后,没有了头颅的绷带人缓慢站起身,再次举起粗重的砍刀,轻松的将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侯廉公斩杀。
面具男拔出刀,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血迹,直到刀锋上再次出现耀眼的白光。
“把头割下来带回去,不然不好算钱。”
绷带人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头颅,重新用绷带缝在了脖子上面,然后对面具男说道。
“听说正堂人的眼睛很值钱?”面具男用他沙哑的声音问道。
“先把钱拿到了,再把头卖出去。”绷带人建议道。
“嗯。”面具男点点头,挥刀斩下了公爵的首级。
“咔嚓——”
公爵的首级被割下,被面具男提在手上,仔细的观察了一下。
“格格格……”
公爵的嘴巴忽然不停地开合,牙齿碰撞在一起发出诡异的声响。
两人大惊,随即急速后退。
失去了头颅的尸体猛然间伸手抓住了面具男想要后退的脚踝,孤零零的首级再次睁开了眼睛。
“呵呵、哈哈哈……”笑声甚至传到了张流云和莫名两人的耳中。
命运的轨迹在这一瞬间发生改变,一道金色的烙印打进了面具男的未来当中。
张流云和莫名两人对视,莫名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