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入慈恩寺后,奚雨青每天就在尼姑庵那边打扫卫生,趁安南侯不在的时候会去时府探望时夫人,每日都会上街贴寻人启事,只是把地址换成了在慈恩寺等致远。然后第二日去检查寻人启事是否被人撕走了,虽然从来没有得到回应,但这段日子也算过得十分平稳。
转眼到了四月初八,迎来佛诞日。
本朝盛行佛教,慈恩寺一年一度的佛诞大会整个皇家的人都会参加。
奚雨青照常在打扫尼姑庵,只是发现时夫人送给她的锦囊不见了,于是跑到刚刚清扫过的一个角落去寻。
旁边竹林里传来女人的娇喘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自己每天早上都来竹林,这个声音不应该在寺庙出现吧,奚雨青打了一下自己脑袋,大白天想什么呢。然后往竹林深处走去,继续找锦囊。
可是男女发出的声音越来越靠近和肆意,奚雨青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自己脑海里传出来的,她想确认一下,就看到两个赤身**的人交缠在一起,大汗淋漓,旁若无人。她本就弓着身子在找锦囊,此刻倒是不便突然起身了,她怕打扰别人,又弓着身退出了竹林。
没多时,交合声停止了,奚雨青才又敢靠近竹林找锦囊。她看见两个人果然已经穿好了衣服,女人很年轻,十八岁上下,男人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你那么久不来找人家。”女人娇嗔着。
“我这不是要找机会吗。要是经常来,咱们的事被父皇知道了怎么办?”男人讨好的说着。
“果然年轻气盛啊。等等,父皇?”雨青这么想着,背后传来一声响。显然听到响动的还有那两人。
女人飞快地离开,男人走出竹林开始朝发出响声的地方走来。雨青看到弄出声响的男孩离自己很近,她一把拉住他,带他藏进了身旁的假山。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雨青和男孩都紧张极了。男孩睁大眼睛看着雨青,雨青没认出他就是腊八庙会那晚见过的七皇子沈翊白,但是七皇子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没想到在这里……”七皇子开口,被雨青一把捂住嘴。她责怪的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你想被发现吗?”
男人肯定知道他们躲进了假山。脚步声停在了假山外。被皇子发现自己偷窥,后果不堪设想,雨青吓得心跳加速。
男人刚想探身进来,被人叫住,“老五,你在这儿干什么?”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原来是皇叔。我闲逛罢了,这寺庙想不到还挺大。皇叔是什么时候来的?”五皇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刚才和德妃偷情的事难道睿亲王看到了?
“快回去吧,不能错过浴佛仪式的吉时。”睿亲王没有回答五皇子的问题,他此刻声音又恢复了第一次在腊八节见他的冷漠,哪里想象得到动情的在自己面前哭的男人和此刻的他是同一个人呢。
“是,那我就先回去了。皇叔也不要迟到。”五皇子对睿亲王还是很恭敬的。
睿亲王点点头,目送五皇子身影消失。
“出来吧。”睿亲王对着假山说。
既然是沈澈,那奚雨青倒没什么好怕的了。七皇子闻声准备出去,她阻止他,自己走了出去。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雨青从假山出来,给睿亲王作了个万福的揖。
“这次我没来迟吧?”睿亲王的声音立刻变得有了温度。
“王爷,我锦囊掉了,你帮我找一下好吗?”奚雨青没有搭理他的问题,她只想引开他,不然七皇子出不来。说着,就引到沈澈往竹林里面走。
“长什么样子的?”睿亲王果然跟着奚雨青走,他很开心她主动找他帮忙。
“就是锦囊的样子啊。”奚雨青怪他没话找话,瞪了他一眼,反倒让他更开心了。
睿亲王从背后抱住奚雨青,压低音量说,“找不到就算了,我送你新的。”
奚雨青想到刚才竹林里的两个人,吓得她赶快躲开。见睿亲王又要靠近,她用手挡住他,“对了,你拿走我的证据,你不办事吗?你不会和奚寒是一伙的吧?”
“本王正在调查。”说到正事,睿亲王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奚雨青心中暗喜,原来这一招对他有用。
七皇子出了假山,看到王叔抱着雨青。
一想到刚才看到五哥和德妃的事,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摇着头往回走。
“就奚寒那个芝麻官,他的贪污受贿案能有什么好深挖的。你就快告诉安南侯,把他处理了就是了。”
“本王的事,为什么要告诉安南侯?”沈澈打翻醋罐子。这个时序之前就频繁在雨青面前出现,后来动乱之夜救了雨青,再之后雨青还住在他家。
“安南侯不是领了命,大力肃贪吗?”奚雨青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表现出对安南侯的敌意。
“朝廷的事,你一个小女子就不要管了。”睿亲王暂时不想告诉雨青,因为她提供的奚寒的贪污受贿证据太齐全,现在不仅是牵扯出了很多其他的朝廷官员,而且还有别的更深的故事即将被牵扯出来。
“又是这种自大的话,行吧,你不查个我满意的结果出来,看以后我怎么笑话你。”奚雨青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他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知道她不喜欢听这种话。见她走,立刻拉住她的手,“本王再查清楚些,下次告诉你好吗?”
奚雨青点点头,就要挣脱他的手。
“作为交换,你不如告诉本王,你每天上街贴的告示写的是什么意思吧。”
奚雨青的手停在半空,“什么告示?”她装傻。
“你走遍京城,在每块告示板上贴的东西。”他试探的看着她。
“我贴的什么?”继续装傻。
睿亲王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奚雨青的“anted”寻人启事。她还想继续装傻,他不给她机会了。
“柴霁看到你每天都上街去贴,还要抵赖吗?别说你不认识上面写的符号。”
奚雨青不发一语。
“我的手下大半年前在瑶国也发现了难以辨认的符号,当时发现的符号和你的不一样。最近瑶国的又出现了一种新的符号,和你告示上写的符号,应该是一个体系的。如果你能给本王个解释,我就不再深究,如果你不能,本王不得不怀疑你是瑶国探子。”沈澈的热情突然消失。
难道致远在瑶国?
“瑶国在哪儿?”
“西域国家,需穿过沙漠。”
奚雨青还想再问,沈澈撂下一句,浴佛仪式要开始了,便走了。要再问问沈澈,奚雨青想着。或许寻找致远的下落有曙光了。
沈澈回到大雄宝殿,此时所有的皇家成员都到齐了。除此之外还有当朝重臣及家属也在场,其中就包括安南侯和他母亲。
相传夏历四月初八日为释迦牟尼生日,佛寺常于此日诵经,以各香浸水灌洗释迦之太子诞生像;纪念佛之诞生,称为浴佛节。
云国开国皇帝因笃信佛教,所以佛诞日这一天他会亲自灌洗释迦之太子诞生像。后来这一举动成为云国传统,每年的佛诞日,在位的国君都要来皇家寺庙继承这一传统。
仪式完毕之后,众人会在慈恩寺用午膳,这之前,时夫人特意去找来奚雨青,要她和自己一起吃午饭。
和皇家那么多人一起吃午饭?现代已经没人有机会经历了,她高兴地答应了,跟着时夫人来到大雄宝殿前的空地,午膳便设在此地。这是奚雨青第一次看见睿亲王穿玄青色以外的衣服,刚才在竹林那边发生太多事,反倒没时间仔细看。现在睿亲王站在皇帝旁边,穿着赤色有印花纹的交领式祭服,微风乍起,他迎风而立,身姿挺拔而坚定,仍是一贯冷漠的表情。看起来比身旁的皇帝更威严。
进午膳。
当然不可能和皇家的人坐同一桌,奚雨青和安南侯、时夫人坐在离皇帝最近的一桌。安南侯看到奚雨青来了很是高兴,他不停的小声和奚雨青说话。其实奚雨青一直觉得安南侯是个很好的人,他一直以来帮了自己不知多少,若不是怕和他走得太近会引起他的误会自己有意,他日伤了他的心,她是不会刻意避开安南侯的。安南侯比她在现代的实际年龄还要小五岁,她很乐意把他当弟弟来对待。
现在离开时府了,两个人不会有日日见面的尴尬,好久见一次倒让她觉得很亲切,也高兴地和安南侯说着话。
说说笑笑的两个人被睿亲王看在眼里,酸得他无心吃饭,脸色也不好看。太后见小儿子不开心,张口欲问他何事,突然被呛到,整个人剧烈咳嗽起来。
本来气氛融洽的筵席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奚雨青看见太后明显是有东西卡在了气管,但是在场有太医立刻跑上前去,她不好越俎代庖。
但是不管太医怎么拍、灌水,用尽了方法太后仍在剧烈咳嗽。此时太后的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眼看已经缺氧,再不救就来不及了。奚雨青也顾不得那么多的繁枝细节了,冲上前去,身边的拔刀侍卫拦住她,王爷看着她,她说“我有办法!”
睿亲王呵了一句放肆,侍卫们放行了她。雨青用海姆里克急救法从后抱住太后,以众人眼中不可思议的动作和方法双臂用力挤压太后上腹部,异物从气管内冲出。呼吸终于顺畅,太后的脸色渐渐恢复常色。
众人皆松一口气,甚至可以听到在场异口同声的声音。
太后大喜,用赞许的眼光看着奚雨青,问她是谁。
雨青只回答说时夫人的义女。
太后说要赏赐她,她一口回绝了。太后坚持,连皇上也说该赏。
沈澈知道奚雨青不是贪财的人,只要强迫她接受她不想要的东西,就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他怕再僵持下去皇上、太后没动怒,奚雨青先发火了,那时他还要再出来护住她。不如先打圆场,“她不要也罢,先退下,菜凉了。”
匆匆看了沈澈一眼,算是感谢他的解围。
奚雨青从皇帝那一桌走回自己的座位,短短不过二十步路,感受有羡慕的眼光注视着她,也有看好戏不成的刻薄眼光,还有替她松一口气的注视。如果没救到,她此刻多半已经没命了。
连沈澈看着她的背影也心有余悸,他那一瞬间为什么就那么相信她说的话,他明明心里半点底都没有,况且半个时辰前自己不是还在竹林里怀疑她的身份吗。这种复杂的感情,连沈澈自己都不清楚了。
时夫人的义女救了太后一命,安南侯以后会更受皇帝重视。今日筵席之后,朝中人对安南侯的尊敬明显又多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