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战,碧澜涯损失惨重。最终以数十万的弟子丧生,数千计的门主,执事身殒,诸多宝地和药园被打坏,以及十万大山陷入沉寂为代价,当然,还有以身殉义的润月。
碧澜涯获得了惨胜。
突如其来的灾难让碧澜涯陷入了长时间的萧条,这段时间里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悲伤和痛恨,那些死去的生命里无不有着他们难以割舍的感情。
破损的碧澜涯在重建,而那些逝去的生命却无法挽回。
顾长鸣为那些牺牲的生命建立了衣冠冢,当碧澜涯上下祭奠过后,他悄悄的出现在这里,沉重的跪在了那看不见尽头的衣冠冢前。
他的面前是几坛酒。他平生从不喝酒,但是今天他不得不喝,因为他愧对这些可爱的弟子,英勇的执事,门主。
一碗饮尽,他被呛的直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是涯主对不起你们,作为你们的领袖我却没有尽到领袖的职责,我愧对你们啊!”
说完,顾长鸣狠狠的将头颅磕了下去,鲜血顺着他的脑门缓缓流下。
端起酒碗,含着泪,他一口饮尽,望着这一眼看不到头的坟墓,他的心剧烈的疼痛着,那一个个或稚嫩或威武的面孔在他的面前一一闪过,他想抓又抓不住,最后只能看着他们消散。
“我顾长鸣发誓,有生之年一定为我碧澜涯丧生的生灵报仇雪恨。”顾长鸣对着衣冠冢发誓,对着那一个个英勇的弟子发誓。他抱起了酒坛,猛地仰起头,喉咙咕噜咕噜的蠕动着。
“三十三年后,我顾长鸣一定要让她们为我碧澜涯弟子殉葬。”
顾长鸣不知道在这里跪了多长时间,晕乎的感觉丝毫没有让他淡忘那消失的生命,就在他要倒下时,突然一个声音飘来,让他身躯大震,眼泪横流。
“长鸣,我想你了!”
顾长鸣泪水浸湿了脸庞,手掌忍不住的颤抖着,他疯了一样四处寻找,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不远处刻着字的墓碑。
“爱妻润月之墓。”
他提起酒坛,蹒跚着步伐,一步一磕绊。润月的坟墓并不远,可是就这么点距离却让他磕的遍体鳞伤,或许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出现在那个墓碑前。
顾长鸣抱着酒坛坐在润月的墓前,温柔的抚摸着那墓碑上他亲手刻的字。眼泪早已决堤,悲伤早已奔涌,痛苦早已泛滥,他好想大哭一场,但是又不想让润月笑话。
他喝了一口酒,瓮声瓮气的道:“润月啊,你平时不是老是管着我喝酒吗?为了酒这事,你平时没少打我,现在我喝了,你打我啊,你出来打我啊。嘿嘿,你打不到吧,你抓不到我吧!”
说完,他又牛饮了一口似乎像是在挑衅润月。
“哈哈,抓不着,嘻嘻,打不到,嘿嘿,你真是笨那!”顾长鸣手舞足蹈,一会儿侧身,一会儿躺在地上,像个猴子一样灵活,又像个肥猪一样笨拙。
他多想突然有个玉手抓住他,然后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打的他哭爹喊娘。
“你真是笨,这都抓不到···抓不到···呜···呜···呜···”顾长鸣终究还是躲不下去了,一下扑到润月的墓碑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润月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出来打我一巴掌,不踢我一脚,我是多么想念你能在毒打我一次。你知道小岭和柔柔每天追着我问娘亲哪去了,我心里有多痛苦吗?每次我都要强颜欢笑的告诉他们你去闭关了,我多么希望这是真的,我真的怕我什么时候就坚持不住了啊。呜···呜···呜···”
顾长鸣紧紧的抱着墓碑,一个活了百年的汉子此刻哭的像个无助的小孩,他多么的希望润月那温暖的双手在抱他一次,可是,任他怎么哭,怎么闹,这里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声音。
润月死了,什么都感受不到,什么都不会知道,什么也不会看到。这世间在没有她的一切,没有她的笑容,没有她的声音,就连她的呼吸也不复存在。
顾长鸣找不到关于润月的一切,今生不会有,以后就更不会有了。
黄昏走得很快,它似乎不想看到顾长鸣的痛苦。黑夜来临,星光点点,顾长鸣抱着墓碑疲倦到睡着了,梦里那是润月的怀抱,温暖而亲切。
二十年后,顾长鸣的儿女也已长大,顾岭气势如山,不怒而威。顾柔温柔似水,曼妙如花。自从父亲告诉他们娘亲闭关,他们已经等了整整二十年了。今日,是接娘亲出关的时刻,他们心情是无比的激动。
“爹,你说二十年了,娘亲出关后最想看到谁呢?”说话的是亭亭玉立的顾柔,与其娘亲长得十分相像,比之母亲更是漂亮,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如果润月还活着,一定会为生出这么仙气逼人的女儿而感到高兴自豪的。
“哼,那肯定是我啦,要知道娘亲还没闭关前最疼的可是我呢!”顾岭身躯挺拔,身影伟岸,完全就像是一个刚刚出山的战神一样。
顾柔不屑一笑,说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娘亲最疼的可是我呢,不信,你问爹。”
二人同时看向了顾长鸣。
顾长鸣哈哈一笑,摸了摸长长的胡子,笑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最疼爹啦!”
“咦······爹爹不害臊!”
二人同时对顾长鸣作了个鬼脸,很是不屑。
顾长鸣各拍了二人一下,说道:“你们啊,这二十年可没少追问我你娘亲何时出关,今天,你们可不要惹你娘亲生气哦!”
“那是绝对不会的!”二人手指朝天,满脸虔诚的发誓。
“好了,这就接你娘亲出关。”
顾长鸣说罢,心念一动,“东凛前辈,麻烦你了!”一道声音传进顾长鸣的耳朵,“涯主放心,老朽当竭尽全力。”
很短的时间,天空出现了画面,随着波纹散尽,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在画面上栩栩如生。那人正是润月。
“娘亲!”
顾岭,顾柔激动的喊道。
润月嘴唇动着,但是一句声音都听不见。
二人急了,转头问父亲,“爹,娘在说什么。”
顾长鸣故作深沉,眉目深蹙,时不时的点头,最后他开口说道:“你娘亲说啊,她的修为桎梏有些松动了,需要更能多的时间强攻,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这时间多长,你娘亲也不知道,所以下次出关的时间就确定不了。”
二人听此,激动的情绪瞬间被冷水浇灌,冰凉而渗骨。
“抓紧时间在看看吧,这画面一会就消失了。”顾长鸣提醒道。
二人听此,紧紧的盯着画面一刻都不眨眼。突然,顾岭眉目紧皱,在那副画面里,他感受到了天象的意味,而娘亲的气息只不过是一缕大道印象。
顾岭心中惊惧,继续仔细的盯着。最终,他确定了,这女子根本就不是娘亲传递来的信息,这是假的。
顾长鸣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儿子竟然无意间觉醒了天相师天赋,而也正是这一天赋让他十三年后更加的痛不欲生。
画面消失了,顾长鸣让他们离开这里。
顾柔眼泪婆娑,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里。顾岭一走三回头,从父亲刚才的眼神里他看见了一种惨淡的悲伤,这二十年的时间里,他没少见过父亲如此,可是今天的惨淡比之以前更加的让人心疼。
“也许······也许······”顾岭只感觉天灵感发寒,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好了,顾岭你也走吧,我在为你娘亲加固下结界。”顾长鸣催促道。
顾岭无动于衷,他问道:“爹,娘亲闭关前有说过让我们不要调皮,不要贪玩,更不要荒废修为的话吗?”
顾长鸣心中悲伤,想也没想直接说道:“没有!”
顾岭如遭雷击,他最害怕的事还是确定了。
“娘亲最放心不下我们,每次闭关前都会叮嘱我们,唯独二十年前的那一次没有,在结合二十年前那场灾难······爹,你真是瞒的孩儿好深啊!”
顾岭发现了事实真相,泪水冲毁了最后的倔强,一扭头直接跑了出去。
顾长鸣沉浸在悲伤里,没有发现顾岭的异常。最后东凛告诉了他自己的感觉。
“涯主,我刚才发现了天相师的气息,那股气息是处于萌芽里的,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正是顾岭觉醒了天赋,若真是如此,那这次骗局可是暴露了。”
顾长鸣一个激灵,结合刚才顾岭的问话。他发现再也瞒不下去了。最终他也只能叹了一口气,“罢,封锁消息这么多年,现在孩子大了,该承受他该承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