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普通的油纸画,简简单单的几页油纸,皱巴巴的封面画着两个人物,油纸册不大刚好能捧在手心上,叶羡鱼仔细的翻看着。
册中所画的人物十分的逼真,很精美。
画中人手持三尺长剑,剑上大星流转,闪烁着土黄色的厚重光芒,白衣之后更是十万大山的巍峨耸拔,看着就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翻开第二页,那是一个黑色铠卫覆盖全身的年轻男子,身旁是如黑夜一般的大狗,大狗仰天长啸,日月在颤抖。男子大手持兵刃,透露着无可挑剔的霸道和自信。
第三页,白衣男子提剑而上,一颗又一颗的大星碾碎了天空,纷纷砸向了黑铠男子。男子不为所动,三尖两面刃一挥,一颗颗大星炸裂,化作了无尽的金黄色的光芒。
······
······
第十页,二人收了攻势各占一方,白衣男子腰间酒葫芦中的酒被倒入了黑铠男子的嘴中,他身旁的大狗前爪搭着他的大腿上,仰着头似乎也在讨酒喝。
而白衣男子则是把玩着手里像莲花一般的玉灯,嘴角露着笑容,风度翩翩。
至此,油纸画中的所有均被叶羡鱼一一过目。
“呦···小妹你画的真好啊,你看,那黑色铠卫的男子居然被你还多画了一个眼睛。”
朔风烟不知道何时从哪窜了出来,不知不觉,形似鬼魅,带着嘲笑的意味评论着油纸画。
叶羡鱼乐呵呵的,看着朔风烟指着油纸画酸里酸气的评论着,狠狠的揪了一下朔风烟的耳朵,道:“烟,不准嘲笑小妹。”
“对,不准嘲笑我,被小黄骑的家伙,是不会欣赏我的画的,哼。”
小伊撅着嘴巴,气嘟嘟的样子,一把刁过叶羡鱼手里的油纸画,不让朔风烟再看。
朔风烟被小伊这么一排挤顿时有点尴尬,赶忙道:“小妹画的画最好看了,就跟吴阿娘的饼一样好吃,又好看。”
“哦。”
小伊“哦”了一声,一脸的幽怨嘟着嘴巴,抱着油纸画可怜兮兮的。
朔风烟知道闯大祸了,只要小妹一出现这种状态那他绝对没好果子吃,要是被寒伯知道了,还不得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想到这朔风烟打了个冷颤。
“小妹,你看这是什么。”
朔风烟将饼悄悄的伸到小伊别过去的小脸旁,贼嘻嘻的。
“呀,是吴阿娘的饼,快给我,快给我。”
小伊笑了,笑的很灿烂,很调皮可爱。
朔风烟松了口气,长叹一声:“吴阿娘,你真是我的恩人啊!”
叶羡鱼露出了笑容,很温暖也很知足,看着弟弟、妹妹这般快乐、自由,他便心满意足了。
朔风烟不知何时凑到了叶羡鱼的身边,一脸的不开心,闷闷不乐的道:“哥啊,明明是那黑色铠卫的男子多画了一只眼睛,还怪我嘲讽她,还有你老是跟着小妹瞎闹,我这是在为她的画术披荆斩棘呢,哥你别老是捣乱行吗?”
叶羡鱼被鬼魅一样凑到面前的朔风烟吓了一跳,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爆栗,道:“朔风烟,你能不悄无声息的吗!”
朔风烟被莫名其妙来了下,心中委屈,脸上更委屈:“怪我喽!”
“你啊!”
叶羡鱼被朔风烟的表情一下子给逗乐了。
“你还在说我的画,朔风烟,你···”
小伊抱着油纸画,孤零零的站在远处,大眼中慢慢聚集了一层水幕,大有崩溃之势。
“给。”
朔风烟翻了个白眼,从怀里又拿出一个饼递给了小伊。
“二哥真好。”
小伊瞬间就抱住朔风烟的手臂来回摆动着,像个荡秋千的小仙子一样。
当伊渥雪看着朔风烟还是一脸对她的画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放下了递往口中的大饼,板着脸认真的道:“这不是我随便画的,更不是我画错了,而是我看到的本来就是这样的。”
小伊一本正经的,大眼睛里写满了认真,生怕朔风烟又来挑刺。
朔风烟呵呵一笑,瞬间又面无表情,然后一脸严肃的道:“小妹啊,你是不是发烧了,看花眼了呢,这世上哪有长着三只眼睛的人,那有操纵日月,碾碎虚空的人呢?”
伊渥雪一时语塞,嫩嫩的小脸憋得通红,良久才道:“我没看错,是真的,那天我明明看到天空特别像一面镜子,然后就出现了我所画的两个人,我没骗大哥、二哥,也没画错。”
说到这伊渥雪控制不住情绪,大大的眼睛了通红通红的,显然是朔风烟不信她说的,她很伤心。
朔风烟看到心痛的不得了,赶忙拉起小伊的手,劝慰道:“对不起,对不起,哥哥信你,是哥哥的错。”
朔风烟替小伊擦去眼角的泪痕,心里很不是滋味。
“谁说没有三只眼的人,哥哥的家乡就有。”
叶羡鱼此时站了出来,声音铿锵坚定,气力很足。
“真的?”
朔风烟、伊渥雪均是呆呆的看着叶羡鱼,心中各有所思。
“哥,我都哄好小妹了,你就不用出来在闹事了吧。”
朔风烟,内心鄙视。
“大哥,真的有看到吗?哥哥的家乡真有这种人吗?我要去。”
伊渥雪,心里是激动的,有点迫不及待。
看着面前二人的表情,身为朝夕相处的大哥岂能不了解他们所想?只见叶羡鱼一人敲了一下脑袋,老气横生的道:“一个个都想啥呢!”
紧接着,叶羡鱼又道:“哥哥的家乡确实有这种人,而且他不但有三只眼睛,而且还神通广大,执掌三千草头神······威风八面,好不厉害。”
叶羡鱼讲出了家乡的故事,听的二人眼睛直冒星星,沉沦其中。
听得入迷的朔风烟,脸庞通红,拉着叶羡鱼道:“哥,真有这样的人?”
伊渥雪的眼睛里也向着叶羡鱼看去,满是询问、兴奋之意。
“有,而且哥哥我啊,还知道他的名字呢!”
“说,快说。”朔风烟有点迫不及待了。
叶羡鱼看着二人眼睛里既崇拜又佩服的神色很是受用,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下巴,气态神若的道:“他就是二郎显圣真君——杨戬。”
此话一出,二人均是兴奋的不得了,神叨叨的不断重复着“杨戬”这个名字。
叶羡鱼望着突然像是着了魔的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看天边即将落山的红日道:“别兴奋了,就一个故事而已嘛。天快黑了,回家吧,你们去找寒伯。”
兴奋的二人听到哥哥的驱赶令,尽管心中有点小失落,可是看到天边即将上映的暗色,便安定了下来。
“小妹,走,找寒伯去,天都黑了。”
朔风烟拉着伊渥雪的小手,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除,显然刚才的故事让他心里飞了神。
“嗯。二哥,走吧”
伊渥雪点了点头,看了看叶羡鱼又道:“大哥,天马上就黑了,早点回家,路上小心哦!”
伊渥雪认真的叮嘱着叶羡鱼,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哎,大哥知道了,小伊真懂事。”
叶羡鱼捏了捏小伊白皙的小脸,温柔的道。
叶羡鱼每天都要去不远处大山下的湖畔,春去秋来,叶羡鱼从未终止过,今日也不例外,朔风烟他们早就司空见惯,只要叶羡鱼没有危险他们也不计较,今日朔风烟、伊渥雪回家了,但叶羡鱼的心却是乱了。
沁阳街的黄昏也是一种别致的美,点点幽火飞来,带着生命的倔强,黄昏中的微风是孤独而高傲的,吹过每一寸大地,诉说着一天的快乐和收获。
一片又一片的油菜花流淌着自身的羞涩,吸收着黄昏的淳朴。夜色在天边作着修饰,一点有一点的星光扑朔迷离,倒映着大地上每一个生灵生命的飘忽不定。
叶羡鱼望着天边的红日,黄昏下,那轮大日有说不尽的故事,就像他现在的心里的秘密一样。
“如果,小妹说的是真的?那么我所说的杨戬到底是不是他,又或者说,画中人是否是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叶羡鱼拿着从朔风烟怀里夺来的饼,反复颠倒着,他的心很乱,比饼上的无规则摆放的芝麻、葱花还乱。
星光逐渐升起,黄昏在孤傲的独行。天边的黑夜在编排着它独特而有自我魅力的舞蹈,星光是它最美的同行者,也是它最忠实的观众和舞伴。
远处的大山下,鸟儿已经回去自己的港湾,行人也是回到了温馨的床头,只有高傲而自由的少年伴着微弱的月纱,向着远处微不可见的斑点处前行。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寂静、幽深的湖泊边传来了一首淡淡的吟唱词,很轻,很柔也很温婉,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孤傲和自恃。
羌管悠悠霜满地。
一种不输于羌管的箫声飘来,带着凉风一般的凄凄却透着烈日一般的灼热,是孤独但却透着高傲。这是叶羡鱼最喜欢的箫声,也是他每日前来所愿意聆听的,这是他内心的孤独。
大山下湖泊旁,一席碧波荡漾,一叶扁舟随风摇曳,一翁独唱,一人醉。
“风大叔,今天的箫声怎么这么的悲切、冷清啊!”
叶羡鱼靠近了蓑衣,蓑衣很厚重,但却带着自然的味道,清新而脱俗。
蓑衣没有说话,依旧只有孤独而冷清的箫声飞舞,飒飒萧音,清清我心。
箫声响了很长时间,叶羡鱼也听了很长时间,直到天边的最后一抹黄昏被黑夜吞噬,蓑衣下,一道磅礴而凛然的气势飙飞了出来。
“摔碎千重烦恼丝,我辈岂是红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