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迷中苏醒过后,牧笙开始感受体内发生的变化,他的身体内虽然没有丝毫命力,但依旧完美无瑕,魂海有些意外地住进了星辰之海中,变成了一个小人的模样。
他刚想动用灵魂力,便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一声闷哼,牧笙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痛,瞳孔一阵收缩,几滴冷汗唰的一声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顺着耳畔的皮肤,流到了那黑白相间的长发之上。
在催动灵魂力的那一刻,他感受一股灼热的气息开始围绕着魂海,这并不是一种被火烧的痛觉,而是精神上被狠狠蹴蹂的痛楚。
从某种意义上说,牧笙很坚强,他的意志几乎是坚不可摧的,坚若磐石的道心带给他的不仅仅是修道之路上那无谓的心态,还有极强的忍耐力。
但这种直击灵魂的痛楚,依旧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他的双眼在紧闭了两息之后迅速睁开,并且开始在周围搜寻能够暂时转移他注意力的事物。这是一种在感受到急剧疼痛时,舒缓痛苦的方式。
好在这房间虽然简单朴素,毫无花俏,但拥有一个足以吸引他全部注意力的画面,或者说人,他的视线缓缓地转向了窗边的少女。
可能是由于牧笙发出的闷哼声,惊扰到了坐在小桌旁的少女,她手中的笔微微一顿,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丝,然后认真地合上了那本有些破旧的书,站起身来,在月光下缓缓地伸了一个懒腰。
牧笙有些愕然地看着这一幕,那深入灵魂的痛楚在此时似乎被减少了几分。
女孩儿在月光下握着小拳,把手臂高高举起,尽情地舒展着自己的胴体,衣袖顺着白暂的手臂缓缓滑落,露出了白若凝脂般的细腻肌肤。
这个肆意舒展的姿势将她极为完美的身躯姿态,完全展露在牧笙的视线中,月光洒落在那件朴素的裙衫上,将那身姿的曲线凸显的更加清晰。
少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牧笙的苏醒,而只是被那一声闷哼从认真的状态中拉了出来,她随意地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可爱地伸出舌头笑了笑,自语道:“我记得刚刚还是清晨,怎么一转眼又到了夜晚。”
“可惜我连一个小章都没能看懂,难道我真的那么笨吗?”她的眉间蹙起,可怜兮兮地自问道,语气中透着一股不甘心的意味。
“要我教你吗?”魂海中的那股灼热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开始渐渐消失,牧笙听着那令人有些怜惜的自问,忍不住出声道。
突如其来的询问令少女有些愣神,或许是因为长时间一个人生活的原因,有些陌生的声音令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反射弧有些长的少女在片刻后,轻轻转身,怔怔地看向床上那个满额冷汗的少年,很自然地想起了前几日将他从巨坑中带回来的一幕。
她能够独自一人在这样的时代生存,并不是她拥有多么强大的实力,而是因为她拥有一个足够隐蔽的地方,加上极少外出。
除了出门寻找一些必要的草药或是食物,她几乎一直待在这间小屋内,她虽然有些愚钝,但并不傻,她很清楚人心险恶,以她的实力想要自保,就不能够多管闲事。
然而牧笙体内并没有任何的命力,甚至连灵魂力都感受不到,拥有沐垢境的她,在再三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小屋。
若是这人不老实,或是有什么坏心眼,就将他打晕了扔回去。在做出决定之时,少女如是想到。
或许是太过于单纯的缘故,那诡异的巨型大坑与一些不合常理的东西,都被她选择性的忽略了,当她将人带回来后,才感到有些后悔。
若不是牧笙长得极为清秀,脸庞上透着几分稚嫩,恐怕早就被她扔了出去,这并不是她残忍,而是生存在这样的时代,只有沐垢境的她只能够生活的小心翼翼。
看着牧笙脸上的冷汗,少女偏了偏头,从旁边取出一块毛巾,递给了他,然后又后退了几步,继续看着牧笙。
“我叫...牧笙。”他前两个字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的缘故,还是因为看到眼前这个少女,有些紧张的缘故。
少女那双清澈的眼眸一直望着他,令他有些不太自然,牧笙并不是一个能言善道的人,尤其是在面对女孩的时候,陌生而漂亮的女孩,会让他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拘谨。
“我叫狄语。”少女似乎抱着一丝对陌生人的警惕,静静地看着牧笙,话语也显得极少。
拿着毛巾随意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冷汗,有些狼狈地坐起身来,将毛巾认真地放回原处,朝着少女微微一笑。
但牧笙的笑容并没有换来任何表示,少女依旧安静地看着他,似乎带着审视的意味,令牧笙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在最初的介绍之后,一种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这一切都是源于少女那份警惕与小心,她的提防心理似乎特别强。
当两个陷入僵持,尤其是一男一女时,那么作为男方,牧笙必须要率先打破这种沉默,否则这种气氛将会永远地持续下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牧笙看着狄语那张明妍动人的脸,十分认真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若是觉得不合适,我明日一早便离开。”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负气的意味在内,但话语中那份认真与真心,却令少女有些愣神,牧笙并没有虚伪的客套或是奉承讨好,他只是很诚恳地将事实说了出来。并且将少女的担忧直白地摆到了台面之上。
少女眼中警惕的神色略微减少了几分,但并没有全部消散,微微一怔后,淡淡红晕浮上了她的脸颊,纯净中透着一分异样的美丽,长时间地盯着一位异性看,令她忍不住感到一丝羞意。
“等你伤好了,再离开吧。”或许是因为牧笙那份诚恳打动了她,狄语并没有让他立刻离开,而是选择了这个看起来有些风险的做法。
“多谢,作为报答,若是你愿意,我可以教你修行。”牧笙轻轻抱拳道谢,并且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对方,真挚地说道。
同样诚挚的话语,却让狄语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疑惑的情绪,犹豫了片刻说道:“你的修为,我是知道的,我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我虽然愚钝,四年苦修只入得沐垢之境,但至少踏入了修行,你...”
牧笙微微一愣,他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并且眼前的少女对他还不熟识,便笑了笑说道:“我是一位修师,虽然没有修为,但懂得很多。”
少女闻言,看了牧笙的手腕一眼,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的腕表呢?”
经过狄语的提醒,牧笙顿时微微蹙眉,无奈道:“在战斗中被毁坏了,我在这里昏迷多久了?”
狄语微微偏头,略作思考,不确定道:“可能是三天...四天,还是五天,我也记不清楚了,我将你带回来后便一直在修行研习,并没有太多在意时间。”
“我三日后便离开,这三日多有打扰,修行方面,若你有不解之处,随时可以来问我。”牧笙沉默了片刻,然后认真地说道。
他必然不可能在这里久留,想来这名少女也是同样的想法,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不论是云家的那处遗迹,还是不久之后的一处远古遗迹,他都必须去上一趟,而他的妹妹牧珺媱,他也必须见上一面,有些误会,有些责任,他都要去澄清,去担当。
狄语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点了点头,牧笙的决定令她感到有些意外,却极合她的心意。
然后便转身回到了小桌旁,继续开始翻看她的书,继续在纸上涂画着他的东西,不再理会牧笙。
看到少女如此,牧笙也不禁有些讶异,微微一笑,独自在床上盘膝而坐,开始运转暮生决,而脑中却想着别的事。
比如墨攸等人是否脱离了危险,毕竟那日他只能够帮助他们拖住那位黑袍老者,并不能够确定魔族是否还留有后手。
他并不知道圣城产生了多么巨大的动荡,甚至波及到了整个华夏,各大城镇各大家族,都对自己的内部进行了彻底的肃清。
又比如他的妹妹牧珺媱,是否依旧在生他的气,是否会担忧他的安危?
还有他的小徒儿,在听到他所带给她的话语后,是否能够一如既往、心无旁骛地安心修行,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
随着暮生决的运转,空气中的命力以一种均匀的速度向他汇聚,他的身体仿佛是一个完美的容器,命力进入体内,不需要洗髓淬体,因为他的躯体已然趋于圆满,也不需要伐脉炼经,因为他的所有经脉早已铸就无双。
其实对于暮生决而言,这种境界的掉落,更像是一种破而后立,涅槃重生般的修行方式,它能够不断地巩固根基,而且在再次回到先天的道路上,显得更加顺畅,几乎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牧笙只需要不断地吸收命力,便能够回到原来的先天之境,因为他目前体内早已没有了任何污浊之气,已然呈现出一副先天之象,只是由于缺少了命力的缘故,才令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一夜的时间在两人修炼与专研修行中很快过去了。
凌晨,微弱的亮光缓缓从窗外透了进来,洒落在屋内,牧笙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然后下床起身,向屋外走去。
狄语听到声音后,看了一眼牧笙,随口说了一句,“不要走得太远,饿的话附近采一些水果,这里的动物虽然没有异变,但也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然后便低头继续看她手中的书。
牧笙走过小桌旁,看到她左手捧着一本《命力解析》,右手则在纸上不断地记录着一些自己的感悟,但大多都浅显易懂。
小桌上还摆放着一些修行奥义等书籍,大多都有些破旧,似乎是从一些地方挖出来的,虽然破旧,不过这些书都显得很整洁、干净,没有丝毫的脏乱。
听到狄语的嘱咐,牧笙微微一顿,点了点头,便向着屋外走去。
屋外是一片并不茂密,却看起来极为丰富的树林,一声声许久未曾听到的鸟鸣回荡在耳畔,许多的奇花异果藏于林中,若是没有一种的野外生存经验与学识,恐怕很难分辨出这里东西的好坏。
不要说灾变之后学究天人的牧笙,即便是灾变之前,酷爱旅游,拥有极为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的他,在这片世外桃源的林中也能够如鱼得水。
在如今这个危机四伏的时代,这片树林可以称得上是一方净土,但这也恰恰令牧笙感到一丝疑惑。
命力,充斥在空气中,这里并没有隔绝命力,但这些花草果实,甚至是动物,都没有在命力的催化影响下,产生变异,这种有些怪异的现象,让牧笙有些好奇。
“这里,真是一个有趣的地方。”牧笙微微一笑,并没有急着进入林中,而是在距离小屋不远的一片空地上打起了拳。
拳法并没有什么特点,拳随意动,动作行云流水,这是一套锻体术中所记载的拳法,虽然看似简单,但其实蕴含着许多天地间的奥义。
每一次拳头的挥动,都显得飘逸洒脱,有一种超凡脱尘的意味,双拳所过之处,空气中的命力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是将双拳融入了命力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境。
其实这套拳法他在安家的书屋前也打过,它能够帮助牧笙快速的恢复状态,找到身体的协调性。
不知何时,狄语已经静静地站在小屋的门口,认真地看着牧笙的每一个动作,这些做动作并不难,但想要把每一个作动都做到位,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它需要对身体有一个极强的掌控力与协调性,至少对于她而言,很难,但她并没有惊讶,也没有气馁,只是认真地看着、记着,很专注,带着一份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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