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麟闻言却摆了摆手,直道你们三爷既是早就有这一手儿托底,你这小子又如此笃定,左右那人又跑不了,你就不妨依旧将人给我盯死了,何必再急于一时。
“你瞧瞧你们府里如今这幅样子,哪里是我这就去捉人的好时机呢?”
何况他昨儿便叫人按着岳满仓家的交代刻了一枚小印,今儿一早又亲自送去了青果胡同、送到了宋丽娘手中,还趁机将阿紫几个交代了,叫她们这就立刻出发前往江南。
等得这两批人马全都各自就位了,时不常便能传回一些有用的消息来,岂不比翠环那个堂弟能交代的东西分量更重!
元庆顿时难免有些愕然,愕然于方大人明明方才还急得火急火燎般,甚至将他的胳膊握得生疼,一副生怕他不说真话的样子,怎么眨眼间又不急了。
不过他随后也便纳过闷来,既是自家三爷早有安排,并不曾叫翠环那个堂弟逃脱了监视去,方大人可不是无须再着急。
……这之后两人也便分开了,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等元庆将国公爷的叮嘱转告了容程,也不禁有些犹豫道,三爷果然要听国公爷的么。
“毕竟如今没的可是……国公夫人,哪怕他老人家并不需要回府来坐镇,更没有夫君给妻子披白守孝的道理,总不能连个消息都不往他老人家耳边送吧?”
元庆既是容程在容府第一号的心腹,他自然知道国公爷一直在装糊涂,又糊涂得几近世人皆知,论说也没谁会挑这个理,譬如问一声怎么国公夫人没了,国公爷却不在。
可三爷毕竟是做儿子的,哪有在继母没了之后、也不去给老父告知一声的道理?
容程轻笑:“你既知道他老人家已是料到了蒋氏之死,又打算就此便与蒋氏恩断义绝了,这才说出了这番话来,你觉得给不给他送消息有什么不一样,或是还会担忧他老人家会挑我的理儿么?”
再说老头儿都已摆出巴不得蒋氏赶紧死的模样儿来了,只差明说一句她死了也别拿着她的事儿来烦我,他若真图着一个孝顺便将消息送到老父亲耳边,那才是真正的大不孝。
说起来倒是老父亲叫元庆带回来的另一句话比较重要,那便是叫他赶紧从锦绣手中将那藏书楼的钥匙收回来,再暗中派人速速将那条密道彻底填死。
“他老人家果然是这么说的,说翠环似乎看出了致雅堂内室里的地板上有些蹊跷?”
见得元庆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容程便索性将这个填死密道的差事交给了他,“眼下还是白天,你就这么带着人去了后花园难免招人眼目。”
“你不如这便选上几个你觉得稳妥之人,再将人发出去准备准备土方石方,等到入了夜再运到后花园去,趁着夜就将活儿干了。”
怎知却也不等元庆应声,外面就传来回禀声,说是三小姐求见。
要知道锦绣昨儿便已从方麟口中得知,翠环似乎知道致雅堂的地下有条密道,当时便吓得她打发了沉香与甘松前去守护连翘,也免得蒋家女眷也知道密道的存在,再使些花招儿将连翘捂在里头。
只是连翘不久后便从密道里出来了,不但人是毫发无伤,更不曾从蒋家女眷口中听说、蒋家人知道密道的存在,她当时也便放了心。
更何况那时候蒋氏已死,锦绣暂时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分心。
不过等她夜里再回到馨园,她就越想越不对,至少在她看来,既是蒋氏死了,那条密道就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连翘得知了她的想法也是连连点头,更是当即就道出了几句几乎吓出她浑身冷汗的话。
“小姐过去虽是下过密道几次,想来也没仔细看过墙上那些灯吧?奴婢瞧着有两个灯座上有些蹊跷呢。”
原来连翘既是头一回进入那条密道,等她进去后便满是好奇的四处乱看起来。
谁知这一看之下就被她发现了有两个灯座与众不同,底部竟然除了与其他灯座一样的花纹,还多刻着一些莫名其妙、若隐若无的符文。
若是她并不知道最近闹起了仙公教,连翘也不会将那符文放在心上当回事儿。
可眼见着那些符文不但出现得蹊跷,还带着些诡异气息,连翘当时就不免将它与仙公教联想到了一处,又当机立断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匕首,一点点将那些符印全都刮掉了。
这也好在那些符文本就刻得不深,连翘的匕首又恰好削铁如泥,否则连翘自己都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将小姐交代的正经差事耽误了。
“小姐您瞧,这就是奴婢刮掉那些符文前、拿着自己的手帕和地上找来的黄泥拓下来的。”
这时也不等连翘话音落下,主仆两个便都惊讶的捂住了嘴。
这密道可是辅国公当年精心为原配夫人造出来的,地上与墙上铺的全是一水儿花岗岩,那小小一片黄泥又是打哪儿来的?
莫不是除了她们主仆二人,还有锦绣她父亲与两个堂姐之外,还有旁人也进过这条密道,又在不经意间将鞋底的黄泥留了下来?
只是当时碍于夜色已深,众人又都忙碌了一整日,锦绣再怎么急切也不可能在这大半夜前去打搅她父亲。
她也便一直等到今儿一早才来寻容程,而她要说的也正是不如将密道早早填了这件事。
只不过锦绣也没想到、她父亲竟然对那密道里的黄泥毫不惊讶,即便是将她拿来的那条又用墨汁描过的手帕托在手里看了几眼,脸上也未曾露出惊讶神色。
难不成她父亲早知密道里的端倪,却一直都没跟她讲过?
容程将她这副略带审视的神情瞧在眼里,难免轻轻苦笑起来,随后便将这灯座里的秘密跟她讲了。
锦绣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竟是翠环搞的鬼,或是说翠环联合了她那前来寻亲的堂弟搞的鬼。
“父亲既是早就得知翠环知晓了密道的秘密,还指点着她的堂弟进去了一回,这才令她堂弟在灯座上刻了仙公教的经文陷害我们容家,为什么早不对这姐弟俩动手?”
她当然知道她父亲必是以大局为重,这才假作不知翠环做了何事,实则却早将这姐弟俩的一切行动全都放在眼皮子底下,说起来仿佛也不算冒险。
可是、可是这里到底是内宅!
若是他的人一眼没瞧到,那翠环又未曾及时落网,谁知道翠环还能干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也便真将容府上下全害死了?
他怎么就不能早早告诉她一声,也好叫她帮他一把手?
他也未免太自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