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也不知是锦绣想方设法算计了白妈妈、催着白妈妈回去出卖人的法子起了作用,还是康氏自己个儿没扛住、便将什么都交待了,春英不过是陪着白妈妈离开两刻左右工夫,就从四房回来了。
锦绣连忙站起身来迎过去,用目光询问起春英来。
随后她也便从春英的口中得知,她五叔果然去过她四叔的书房,还拿了几卷字画与几本字帖走。
“方镇抚已经派了人前去追赶五爷,也好尽早将那几样东西截下来。”
“同时也叫人给镇抚司衙门送了信儿,一来好叫镇抚司再多派些人出来、多方寻找五爷的去向,二来也得请咱们三爷想方设法查一查,究竟是谁给咱们府里走漏了风声。”
方麟既是有备而来,来了便直奔容秦的书房而去,便是已经得了康二老爷的供述不是?
只不过在那画轴与字帖还未被追缴回来之前,他终归拿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也便不能这就给四房或是五房的哪一个人定罪罢了。
方麟就打定主意,他如今只需一个字,那就是“等”,一切都等着容稽拿走的东西被追回来、人也被捉回来再说也不迟。
他就不信容稽拿走了那些东西后,从此再不回这个家。
顶不济这个家里不是还有蒋氏么?若是到得今日傍晚他还见不到容稽,他自会拿着蒋氏问话!
到得那时可就不止是容稽究竟将物证拿去哪里的事儿了,他还得叫蒋氏立刻交待,究竟是谁给她送的信儿!
锦绣闻言不由万分庆幸,庆幸于多亏从昨夜开始、三房便没有半个人前往致雅堂,更不曾去过四房与五房。
而她父亲亦是从打昨夜之后,便再也没往家中打发过人。
否则哪怕谁都知道她父亲与蒋氏等人不对付,又有谁能证明她父亲不是往容府走漏消息、叫她五叔赶紧隐匿罪证的那一个?
等她庆幸过后,她又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那蒋氏明明在昨日还上蹿下跳,想用两条血蚁石手串祸害三房呢,殊不知报应来得这么快!
只是锦绣也有些担忧,担忧于她那位五叔既然已将那些字画和字帖拿走了,谁知道等得东西被追回来之后,还究竟是不是原来的那些了。
若她五叔早就想方设法将东西调换了,到时一口咬定他拿走的就是普通字画与字帖,方麟岂不是钻进了死胡同,不但那想要的物证没拿到,甚至也无法替她父亲洗清嫌疑,说她父亲从来没给家里报过信儿?
“小姐尽管放心,奴婢这些年来还不曾听说哪个硬骨头到了锦衣卫镇抚司的大刑之下、还能咬紧牙关不交待真相的。”
春英轻描淡写的笑着安慰锦绣,脸上也不由带出一副根本就不信五爷容稽能熬过大刑伺候的样子。
若非如此,方镇抚又怎会叫她不用多在四房停留,便叫她尽管回来给自家小姐带话、好叫小姐早早放心的?
“再说小姐不是已经叮嘱了白妈妈,叫她将那太医的模样儿说给方镇抚知道么?”
方麟在得知那个太医是谁之后,便也速速打发了人前去捉人了;到那时究竟是谁给蒋氏报的信儿,也许就该水落石出了。
只不过春英说罢这些,到底在犹豫了一番之后便将方麟的另外一些话讲了,那便是叫锦绣不要高兴太早。
而她之前之所以没敢提早说,也是不想过早令自家小姐失望……
“那康二老爷虽说已经交待了,却也只是说……说他有一份大额银票藏在四爷的书房里。
“他又执意说那银票本就是做了伪装的,四爷本人并不知情。”
“康二老爷只是觉得东西藏在我们家够稳妥,好为自家留下一笔傍身保命钱,再也是怕他万一事败之后,自家就得被查抄,多了这么一份大额钱财便又多了一项罪过儿。”
“那时的他也没想到,那镇抚司的诏狱里可不是别处,容不得他藏上一点儿的私,他不过是两个时辰便全招了。”
锦绣这才惊讶起来:“方镇抚的意思是……若是康二老爷没说谎,镇抚司就定不了我四叔的罪,我五叔也顶多是个害怕自家替康二老爷背黑锅的罪过,这才提早将东西拿走了?”
那就怪不得方麟既派人前去捉拿她五叔,却没派人赶去保定府,也好尽早将那前去老家打理产业的她四叔也捉回来呢。
原来她四叔的书房里不过藏了一份银票,而不是与贪墨案有关的账本或是人名单!
春英略带遗憾的点头,遗憾于这一次既是不能叫四房与五房彻底落魄,也便无法令蒋氏彻底落魄。
好在今日之事对四房与五房来说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儿,四爷与五爷也算是又失了几分与三爷争夺世子之位的本钱了。
锦绣是挺失望,失望于她四叔五叔的罪过竟然如此之小,亏了她还以为经过今日之后,蒋氏便会彻底失了势,再也不会给三房添乱。
只不过锦绣也早就明白,她那两位叔父都不是真正的朝廷官员,哪怕真被那桩军饷贪墨案牵连了,也必是牵涉不深,至少罪不至死。
就算她父亲或是方麟很快便将那给蒋氏报信之人查到了,万一这人却跟蒋德章无关,跟其他涉案官员也无关,这人还不是一样起不到顺藤摸瓜的作用?
春英却是闻言便有些糊涂了,糊涂于报信的那人若与各位涉案的官员无关,为的又是什么。
锦绣便笑了:“若那人只是为了给我父亲或是方表舅的差事捣乱呢?”
“譬如若能给我父亲扣上一个徇私枉法的帽子,说他一边审着康二老爷、一边给家里传消息呢?”
她当年可不是没听说过这种事,就在她才刚毕业参加工作的那一年,临市出了桩大案,眼瞅着要紧的证人已经锁定了一人,那证人却突然跑了。
随后那案子的主要经办人便被人指出通风报信的嫌疑,旋即就被勒令停职反省。
虽说事后不过几天,那证人便被找到了,既可以证明给他报信的并不是这位副队长,也能证明这位副队长是被小人陷害了,可这种下三滥的栽赃手段也被锦绣深深记在心里,至今都不会忘记。
而锦绣既是明知她父亲的位高权重指不定碍了多少人的眼,又不知得罪过多少人,她也就毫不奇怪为何在今早就有人给蒋氏传消息了。
这般一来也许就能有人趁机上位,取她父亲或是方麟的职务而代之,二来更合了某些人的心,毕竟这也许能够阻止她父亲与方麟继续深究周仲恩那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