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别看蒋氏面上再平静，她心底也不由得打起了鼓来。</p>
要知道她在午后才叫翠环将那香料送去漪澜轩啊，怎么三房却是一副早就心知肚明的样子，今晚也刚巧赶去了漪澜轩，还当即就将“赃物”找了出来？</p>
难不成、难不成那方麟早几日说过的话本也不是谎话，而是宗人府真将华贞的常年不孕当成了正经事儿查办起来，这个家里也便被方麟安插了眼线？</p>
可是那香料里的蹊跷就连蒋玉兰也不知道啊，这事儿又是如何透露出去、再被那些眼线得知的？</p>
更别论那蒋玉兰可是自幼在她娘家蒋府长大的，她怎么就没听说过这孩子有个“热而生风”的毛病！</p>
蒋氏便虽是面上神色不惊，穿衣裳的手却难免抖索起来，迟迟扣不上外裳的盘扣了。</p>
翠环见状慌忙伸手过来服侍，殊不知那些香料还是她一手调制出来的，她的手便比蒋氏抖得更厉害。</p>
辅国公虽未打算陪着蒋氏料理此事，便也没打算起床，此时见状却忍不住眯起了双眼。</p>
“你们主仆二人这是怕什么呢？”</p>
这话一出口顿时将蒋氏主仆吓了个魂魄出窍，蒋氏的脸色更是变得煞白，在烛光辉映之下仿若鬼面，若非她本就侧着身子垂着头，这模样儿更得被辅国公看得一清二楚。</p>
好在翠环既是蒋氏的心腹，这些年来便很是替蒋氏做了不少腌臜事儿，非但心性儿不是一般人，此时也必须替自家主子担当一二。</p>
她便连忙强笑着解释起来，说是这后宅既由夫人管了这么些年，还一直平静得很，此时乍一出点小事也难免令人有些慌神。</p>
“只是国公爷也无须替夫人担心，不就是表小姐夜里突然发了病么，这么丁点儿小事还难不倒夫人，左右眼下天色还早着呢，国公爷再睡一会儿吧。”</p>
辅国公一听倒也真是这么个理儿，外加上翠环被外面的禀报惊醒之后，便匆匆进了内室，所有的话语也都是贴着蒋氏耳朵说的，并不曾叫他听了只言片语去，他又哪里知道蒋氏真正怕的是什么？</p>
他就点了点头道，那你们众人便好好替夫人分忧，该替表小姐多请几个郎中便尽管去请。</p>
“……表小姐到底是客，怎么偏到了我们家就病了呢？若能快些将她治好，也免得夫人无法和娘家交待。”</p>
蒋氏这才如同逃脱一场大劫难般松了口气，脸色也慢慢和缓下来。闪舞小说网www</p>
等她与翠环终于四手并用、将自己身上的衣裳都穿好了，她也不忘回头替辅国公掖了掖身上被子，又轻声嘱咐他多睡一会儿，这才逃也似的离了内室。</p>
翠环亦是在心头狠狠松了几口气——要知道那香料可是她亲手配置，又亲手送到漪澜轩表小姐面前去的！</p>
她可不是生怕夫人解不开这一劫，就会拿着她去背锅顶罪？说那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张，与夫人完全无关，甚至将八年前的孙氏之死也按到她头上，而缘故便是她一直都在心底仰慕三爷？</p>
那她便得叫夫人仔细瞧瞧，夫人到底离得开离不开她。</p>
方才若非她在国公爷面前替夫人说话儿，谁知道国公爷是否会跟来，再令夫人越发难办！</p>
怎知却也不等翠环将这口气喘匀了，蒋氏便已是满面冷厉的朝她看来，沉声问她道，是不是你将那香料与毛皮锦缎里的蹊跷走漏了风声。</p>
翠环搀扶蒋氏的手顿时松了下来，双腿也旋即一软，人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夫人明鉴啊，奴婢到底是不是那等管不住口舌之人，夫人还不清楚么？”</p>
她配制香料所用的物品可都是她亲自前往夫人私库里取的，配制时也是独自关在她的下人房里完成的，送到漪澜轩去亦是自己个儿去的，哪里经过第二个人手和人眼？</p>
倒是那些锦缎与毛皮的熏香，本就是夫人亲手熏制而成，可只要她不说、夫人也不说，哪有人会窥破真相？</p>
而她早些年确实仰慕三爷，只盼着能在三爷身边做个小丫鬟就知足了。</p>
可三爷既然看不上她，甚至因她服侍夫人的缘故，早就将她一起恨在骨子里了，她哪里还会妄图烧冷灶！</p>
因此上哪怕今日这事儿再蹊跷，也不是她翠环透露出去的啊，老天爷明鉴，夫人明鉴！</p>
只可惜哪怕翠环将头磕得皮破血流，蒋氏既然情知她自己不会走漏风声，若不是翠环给三房递了话儿，那才是见鬼了。</p>
她蒋氏可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足足把持这个后宅二十多年了！</p>
那容程夫妇再在她手里没了把柄，自打接回锦姐儿之后便打算明里与她翻脸了，那方麟也有心替华贞出力，这些人哪有能耐将暗线安插到她身边来？</p>
亏她之前太过慌张，便以为是被人在致雅堂塞了人，那人又偷听到了什么，这才这么快便令那些香料里的蹊跷暴露了。</p>
实则她这院子里可是足有五六年没进过新人了，若非是出了内鬼又是如何？</p>
翠环当她不知道，她当年将杜鹃塞给容程却不是翠环，这丫头每到夜里便总是暗暗哭泣，心里也难免暗恨她这个主子不解情意，不体谅下人？</p>
而若非这丫头暗中仰慕容程，八年前又怎会不需她如何说服，便自告奋勇去给孙氏献殷勤，实则只为了叫孙氏隔三差五受那香囊之害？</p>
这翠环必是以为只要容程没了正妻，她便与杜鹃一样、也有了机会！</p>
要不然这丫头又怎会在她房里熬到二十三四岁，这几年来又将她叫人做的媒全都回绝了去，还口口声称这辈子不嫁人了？</p>
蒋氏便越想越恨，越想越信了自己这番揣摩。</p>
否则她实在想象不出，那风声究竟是怎么走漏的，怎么就叫三房趁着蒋玉兰夜里病了，便冲到漪澜轩借机翻检起来。</p>
那蒋玉兰的来意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假，三房也肯定早就猜到了。</p>
可三房若非提前得知了那些衣料与香料里的事儿，岂不是正盼着蒋玉兰最好一病不起，又怎会跑去漪澜轩照看她，还替她请了郎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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