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青听到师子玄如此问话,说道:“小师弟,你可知道师尊如此多的弟子,为何你只见过我和你六师兄?”
师子玄一怔,一时候呆住了。
祖师弟子,元,太,灵,广,宁,真,如,妙,法,玄,明。
他这一辈,玄字辈,行七。
但他却从未听徐长青说过,祖师的其他弟子在何处。
他之前虽然奇怪,但也没有细想。但现在听徐长青提起,的确很可疑。
徐长青道:“祖师传承,在过去,在现在,也在未来。”
师子玄敏锐的现,徐长青口称的不是“老师”,而是祖师。
师子玄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到底是谁?”
徐长青笑呵呵的看了师子玄一眼,问道:“老师是谁?老师就是老师。不必在诸经典籍中记载。不必在世间留影传相。更不必在诸天万界中传名。”
师子玄忽然醒悟。
他来世间,也曾见过诸多世间法。其中,总有某尊佛,某尊仙,诸多留影。其派系传承下来之人,也留有后世经文,专门赞颂,赞扬。
其实这本无可厚非。传承留世,等于是开启一道方便之门。
毕竟此时世人,无法向久远之时,心正思端,大多只需要轻轻一点,就能开智开悟。此时之人,念多思杂,太容易沉沦。
而人有命寿之限,若只靠自己所思所考,明了时再身体力行,早已太晚。
所以受其传承,寻途归正,学有所成之时,感其恩,赞其功,这本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所以此时徐长青提起来的时候。师子玄感到十分奇怪,为何诸天神地祇,漫天仙佛菩萨,都知祖师之名,却也只称祖师,不唤其号。
诸经典籍,更无提及。
“师兄。你是想……”师子玄迟疑道。
徐长青点头道:“没错,我便是要在这世间,为指月玄光洞一脉立教,传经与世,尊祖师为道尊。”
师子玄大吃一惊,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小师弟你很吃惊?”徐长青微笑道。
师子玄点头道:“是。师兄。我想不明白。你这般做,肯定不是师父的意思。”
徐长青眼睛看着不知明处,缓缓道:“有些事,老师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但却是我们做弟子应该做的。”
师子玄很敏感,问道:“师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师子玄忽然觉得很不安。
这是一种直觉。冥冥之中,有所感,让他心惊。
徐长青说道:“小师弟,我问你,你如何看待清微之中,其他几脉?”
师子玄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师兄,这和其他几脉有何必关系?”
徐长青冷笑数声。说道:“小师弟,你可知道清微洞天何来?”
师子玄说道:“听说是师父在飞来山中修行,成道之时,开辟而来。”
徐长青点头道:“没错。清微洞天,并非与世间洞天福地一般,多为先天而成,后天由人开凿。而是老师以无边法力。造于虚空,成与现世,有不可思议之功。”
徐长青道:“有人若在清微洞天之中修行,便不忧寿数。不忧灾劫,不缺天财地宝。大利修行。是修行中人梦寐以求之地。”
清微洞天之妙,师子玄自然知晓,那是人间天国,地上的虚空法界。
徐长青似自言自语道:“想那四脉祖师,入得洞天福地之时,向求老师借地修行,在那段年间,都曾听过老师讲道。而后自有所成,便想要立下道脉。但奈何没有洞天福地,人间洞天既是难寻,
又不易开凿。只能求老师。老师慈悲,便借了清微洞天,让他们传了道统,立了道脉。而到如今,只有我指月玄光洞一脉,只看根器缘法,不看其他。而其他四脉,为了一脉兴衰,大肆收徒。”
徐长青讽刺道:“说是有教无类,却是败坏清微的根基。”
师子玄有些不懂了,更有些震惊。因为他从徐长青口中,听出了愤怨之念。
到了徐长青这般境界,很少有负面情绪,即便有,也会自斩消去。
所以师子玄很奇怪,又很震惊,看来徐长青对其他四脉十分看不起。
师子玄迟疑一下,忍不住道:“师兄……”
徐长青摆摆手,说道:“小师弟,你还年轻,见的不多。但我在清微之中,看的太多,见的太多。在我眼中,这四脉弟子,根本就是享着祖师的恩泽。”
他冷笑一声,说道:“享受着祖师的恩泽,分润着清微的福德。在我眼中,他们与叮咬吸血的蚊虫,没有半点区别。”
徐长青冷如铸铁般说道:“吸着我祖师一脉的福德,以做资粮,却自立门户。小师弟,你说他们该不该恨!”
该不该恨?
该恨!
身为祖师弟子,对于其他峰脉,自然是亲疏有别。
但师子玄想了想,却说道:“师兄,其实师父他可能……并不在意。”
徐长青叹息道:“是啊。并不在意。老师是何人,一念不起,一念不生。万化随心。即便是那些人想将他赶出清微洞天,也不会在意。”
“什么!”
师子玄悚然一惊,徐长青在说什么?
有人想将祖师赶出清微洞天!
这不可能是真的!
师子玄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祖师何人,清微洞天之中,何人不受其恩典,又怎会有人想要将祖师赶走?
徐长青冷笑道:“小师弟,所以我说,你还是太年轻,不知人心险恶。”
师子玄真的不知人心险恶吗?
不,他知道,这一年人世之行,他见的并不少。无论是柳书生之懦弱,白漱之善良,胡桑之执着。韩侯之霸道,还有老儒生之痴迷,公门强人张肃之狠辣等等,不一相提。
但是以祖师那般,也会有人怨恨,这是要多坏的心?
师子玄想不明白,所以他不敢相信的问道:“师兄。你说的是真的?”
徐长青点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不然你当我为何会放弃清修,出山而来?”
见师子玄一脸茫然,徐长青叹息道:“小师弟。人心思变,一句话说的好,生米恩。斗米仇。那四脉之中,便有这样的人,没经历过人世险恶,不知修行艰难。只知祖师有妙法在心,却不肯传与
他们,却不知真传妙法,本来就是因人而传。不说其他,就算是你我,都未曾真正得到过老师衣钵。”
师子玄点点头,知道徐长青说的没错。
他所修三洞通玄真经,正法光明神咒。都不是祖师所传,而是道宫所留之法,虽都是真言大法,祖师一脉而来。却并不是祖师真正所传大法。
这是祖师留心眼,传徒留一手吗?
当然不是。
很简单一个比喻,你还没学会走路,就像跑吗?
世间法都没修过,就想学神仙法。定心还不能,就想神游虚空?
这是一个道理。
其他诸脉弟子,若真个有修行。诚心向祖师求法,祖师会不传吗?
会,当然会。
祖师亲口说过,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什么是至人?
至人无我。凡脱俗,真道德修士。
做到如此之人,心中便不会有怨。如此之人,才配传祖师妙法。
不然就如祖师那句话,跟你说到舌头干了,你也听不明白。
见师子玄露出沉思之色,徐长青便说道:“小师弟,这回你明白了吧?传法是恩,却也是仇。祖师不传,便有人怨恨在心。这心思一起,便出了大事。”
师子玄忍不住问道:“师父坐镇清微洞天,他们就算有狠,又能怎么样?”
徐长青道:“自然是将老师赶走。”
师子玄忍不住道:“凭什么?”
“不凭什么,就凭祖师无争,无欲,无求!”徐长青面无表情道。
祖师无争,祖师无欲,祖师无求。
这是什么理由?
师子玄先是一愣,但他毕竟是玲珑心,瞬间想明白过来,继而面色铁青。
赶走祖师,无需与他斗法,无需阴谋诡计。只需一言。
求祖师,归天法界!
祖师立道清微,本是他的大宏愿,为在世有情众生,开僻的一处红尘净土.一入此中,不染俗尘,不染业力。
这既是祖师的宏愿,也是祖师与一应有情众生立下的约定。
但既是约定,就有终了的一天。
如果有一天,此中众生的意愿,恳求祖师归天。那么以祖师本性,会如何?
师子玄不敢想象,但他可以肯定,祖师肯定会同意。
即便是以师子玄的好脾气,也禁不住愤怒起来:“是谁?是谁这么狠心,想要断我玄光洞一脉的根基!”
师子玄不问谁人能做到。
既然有人敢怎么想,自然是有把握能够做到!
“没错,便是有人要断我玄光洞一脉的根基!”
徐长青脸上闪过一丝杀意,说道:“小师弟,所以你明白了,为什么我要在世间立教。清微之中,以后只怕再无祖师一脉。”
“我无法想象那样的结果!”
“老师之德,怎能容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窃取!”
“祖师传承,怎能断送在我的手中!”
“我要将他们所有人,打——落——尘——埃——!”
话音一落。
刹那间此处洞天,雷鸣电闪,风摇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