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侯要请我赴宴?”
师子玄楞了一下,心中疑窦横生:“白离俯,一日都不到,韩侯是怎么知道的?”
师子玄和晏青离开杏花村,根本没有停留,直接到了凌阳府,才刚入城,就被韩侯府的护卫迎上。
就算韩侯府的番子,遍布七郡,也不可能这么快将消息传到侯府。
“除非是这韩府之中,有人用神通法术暗中窥视。”
师子玄一念转过,更加肯定韩侯府中,有修行人一直在窥视谷阳江流域的情况。
“我并没有被人窥视的感觉,要么此人境界已至妙成真人,要么是另有原因。不过能在雨师娘娘面前窥视而不被察觉,几乎是不可能。”
师子玄心中闪过念头,上前见礼道:“这位使者,见过了。不知韩侯为何要请我赴宴?”
这护卫客气的说道:“道长,敢问你是不是从那杏花村中来?”
师子玄点头说道:“正是。”
护卫笑道:“这就是了。韩侯有令,命我前来迎接道长,还请道长随我去赴宴吧。”
师子玄问道:“请问一声,是只请我一个人,还是……”
此人闻言知意,看了一眼晏青和顾惜朝,说道:“既然是与道长同行之人,那便一起来吧。”
师子玄心中一跳,似有所觉,呵呵笑道:“那就劳烦你前面带路了。”
这护卫一点头,翻身上马,高声喝道:“金吾卫出行,闲人避让!”
这护卫一喝,立刻有五个人上前开路,若有百姓拦路不走,二话不说,立刻一鞭抽打在地。
肆无忌惮,如此可见一斑。
“使者,我们行慢一点,没什么要紧,何必伤人?”师子玄看的直皱眉头,对那护卫说道。
那金吾卫淡然道:“道长此言差矣。谁说不要紧?侯爷日理万机,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宝贵,道长多耽搁一阵,就要侯爷多等一时,焉能让这些刁民浪费时间?”
也不等师子玄再说话,对他拱了拱手,道:“职责在身,还请道长体谅,如果道长看不过眼,可以去侯爷那里状告。”
说完,策马上前,对顾惜朝交代一声,就在前引路去了。
“金吾卫……这是皇帝出行时的护卫,这韩侯好大的胆子,竟敢以此为名,也不怕犯忌讳。”
晏青看着那金吾卫的背影,冷冷的说道。
师子玄说道:“乱世之中,朝廷势弱,诸侯割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韩侯若不是有大野心,也不会堂而皇之妄言封神。自古有史,帝王争鼎,无不假借天意。或是自称天子,或是自称龙子,或是代天行权。而这韩侯却连封神的话都说出来了,野心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晏青有些好笑道:“道友,你说此人邀请你去赴宴,是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昨天斗法时,他在暗中窥视?不然怎知道你我自杏花村中来,又平了谷阳江水患?”
“不好说。若有人施法窥视,雨师娘娘不会没有察觉,那金吾卫也不会只对我一人客气,而对你视而不见。”
昨夜斗法,晏青为师子玄护法,并为他挡了人劫一难。若是韩侯有秘法能够窥见全过程,怎会将他忽视?
而刚才那金吾卫,对晏青语气冷淡,似乎根本不认识他,却只知师子玄,这其中定然是有蹊跷。
晏青嘿笑一声,说道:“如此大好。我便扮作一个仆人,让他们视我不见,一旦有什么异状,也好出其不意,以做奇兵。”
师子玄哭笑不得道:“道友,我们一不是罪犯,二来这侯府又不是龙潭虎穴,你未免太过紧张了。韩侯野心再大,与我们修行之人却无关系。此次去也是要一见此人,探一探虚实,又不是搏命啊。”
晏青却严肃说道:“小心一些,总不是坏事。”
晏青在入道之前,也是一个游侠剑客,行走在灰白两道上,对官府从来都是忌惮非常,小心谨慎几乎已经成了本能。
师子玄沉思片刻,便点了点头,在红尘世间行走,自己比起晏青,还是稚嫩许多。
师子玄对晏青说道:“那就委屈道友了。只是我一个道人,哪有什么仆人?道友不如说是我请来力士。如此也好掩人耳目。”
晏青欣然接受。
一路前行,马蹄声声,车轮辚辚。
前方金吾卫停下马,对马车里喊道:“侯府已到,还请道长下车。”
师子玄从马车里出来,举目一看,眼睛骤然一亮。
便见这韩侯府,朱红门墙,楼阁连绵。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际。
据坊间传说,韩侯是一个极会享受的人。在自家府邸内中,划了五十亩的场地,设了猎园。其中养有各种珍禽异兽,专门供他射猎游戏。
侯府门前,还立有两个白玉狮子,张牙舞爪,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师子玄曾听柳朴直说起过本朝的律法,玉京金銮殿前,门前可立紫金青玉狮子。皇子府前,门前可立赤金白玉狮子。
其他大臣,门前不能立狮像,因为本朝太祖,据说在降世时,其母梦见金人骑狮送子入腹。故而在太祖定鼎时,便在金銮殿前肃立狮像,以感念神人恩德。
而韩侯只是一个封疆裂土的侯王,非是皇子,门前竟然敢立白玉狮子,若是在太平盛世,此人绝不敢如此,这是大犯忌讳的事。
只是如今,朝廷势微,无法遏制诸侯争霸的局面,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罢了。
被金吾卫引着进了府邸,所见之处,怎能用一句奢华来形容。各种奇珍异宝,繁华盛景,就是见惯了天才地宝的师子玄,都大觉开了眼界。
这王府之中,景是好景,美不胜收,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顾惜朝跟在师子玄和晏青身后,一路走来,腿脚都有些软,从未想过自己也能有一日,踏入这侯府高门之中。
金吾卫带着三人,一路走来,绕过不知道多少个林园,才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大殿外停下。
金吾卫对师子玄抱拳道:“道长,已经到了。请你们自己进去吧。”
师子玄作揖道:“有劳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忘记请教,今晚这个夜宴只是为了请贫道吗?”
金吾卫笑道:“这却不是。侯爷今晚宴请的,有法严寺的知竹大师,灵宝观的知微真人,草堂居中的青书先生,以及我凌阳府有名的三老学士,文武官员等等。道长这一席,还是侯爷临时下令加上去的。”
师子玄暗道一声果然。韩侯接到消息,只怕也是不久。不然不会这么仓促。
师子玄点点头,道了声谢,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带着晏青和顾惜朝,进了门去。
一进门,就见道旁数十个家丁夹道欢迎。迎面更是走来了一个白衣青年,笑脸迎了上来,恭敬说道:“可是斩杀龙妖的那位道长当面?”
师子玄眼睛眯了一下,作揖道:“不敢,不敢。还没请教你如何称呼?”
白衣青年笑道:“道长不要客气,我不过是侯府的一个门客。今天宾客太多,接待的人忙不过来,我便代为接待。道长,请这边来。”
此人在前面引路,晏青低声在师子玄耳测说道:“此人是个使剑的高手。只怕已是摸到剑道边缘的剑士。”
晏青为什么说的这般郑重?
以剑入道,走的是一条崎岖小路,比求正法大道还要艰难。
例如当年飞来峰下的独孤绝,十五岁成名,三十年纵横天下,还在道前徘徊,寻剑仙而无缘。
晏青更不用说,纵剑天下,有机缘入剑仙门下,求道多年,都一事无成,只在道前徘徊。
这两人无一不是机缘在身,并且专注剑道,性情坚韧之人,尚在此中寻觅。而眼前这白衣青年,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就已经到了剑术极致,已近通玄,这等天赋才情,的确令人惊讶。
而让晏青更为感慨的是,这样的剑术奇才,竟然甘愿为他人门客,居于人下,真是令人唏嘘。
“自古人杰,龙困浅水之时,多数都会卖与帝王家,得庇护,好修行。只是这种情况,多数是命数纠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好是坏,犹未可知啊。”
师子玄看他白衣青年,也有几分惋惜。此人若能潜修剑道,未必不能入道修行。可一入高门之中,辅佐王侯,自身便在红尘漩涡之中,想要脱劫,已是机缘渺茫。
这般想着,人已到了殿中。就见这门前,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灵霄殿”。
师子玄一见这牌匾,禁不住停了一下脚步。
灵霄殿?
先是外边白玉狮,现在又是灵霄宝殿。
这韩侯是要做什么?
不但想做人间的皇帝,还想做忉利天中的玉皇大天尊吗?
联想之前传闻,此人夸口狂言,要册封谷阳江水神大位。只怕还真有这个意思。
“道长,怎么不走了?”
白衣青年见师子玄驻足,抬头看着匾额不说话,不由问道。
“请教一句,不知道这字是谁人提的,笔锋飘逸,有几分古意,让人一见难忘啊。”
师子玄似随口说道。
白衣青年闻言,呵呵笑道:“道长好眼力,也看出这匾上字迹不凡。不过要说起这字的来历,还真有一番故事。道长,宴会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我带你去席中先入座,再慢慢跟你说来。”
师子玄点点头,便不再多问,跟着白衣青年,进了灵霄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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