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意一路无言，走到顾奶奶病房门外的时候，看到了很久未见的舅舅。
他颓丧的透过玻璃窗看着病房里面，一向意气风发的舅舅如今眸里毫无光彩，俊脸上带着沧桑和很浓的倦意。
听到声音，顾暮城抬眸努力扬起一抹笑容，嗓音低哑。
“吱吱，南风，过来了…来，坐一会，你妈妈去一楼院长那了，过会就上来。”
“顾舅舅，我们先不用坐了，你坐着吧。”季南风嗓音很淡，带着柔和。
“吱吱，要不要进去看看你奶奶…她才睡下不久。”
顾知意轻轻的摇了摇头，缓声开口，嗓音带着低哑。
“不用了，爷爷在那守着呢，不过去打扰奶奶休息了，我在这呆一会就行。”
顾暮城抬眸看到顾知意脸上的倦意，摸出来一根烟，心里难受的不成模样，他没在说话，俊脸上情绪很不好。
季南风低声劝慰了一句。
“吱吱，我先陪你出去吃点饭吧，你要打起精神，才能一会过来替班。”
顾知意毫无波澜的眸里泛起丝丝的雾气，闻言，嗓子沙哑，语气很轻。
“不用，我不饿。”
顾暮城抬眸看着顾知意，眼眸里的担忧丝毫没有掩饰。
“是啊，吱吱，南风说的没错，去吃点东西吧，不吃东西怎么行呢，你还有胃病呢。”
顾知意顿了顿：“舅舅，我……”
顾暮城开口打断了她。
“听话，不然一会老爷子出来又该担心了，去吧，乖，舅舅在这守着，不会有事的。”
顾知意苍白完美的侧脸上带着淡漠，嗓音很淡。
“好，那我一会便回来。”
那边的江淮挂断电话后，把手中收拾好的医药箱以及各种核心研究成果放进保险箱里。
又偏头问了吩咐了贴身特助李东烈一句，声音极沉。
“季氏的私人飞机来了吗？去把团队的人员都叫上，嘱咐他们带上核心药剂。”
李东烈目光微顿，眸里含着震惊的意味，他倒是知道自家这位神医和顾氏大小姐有些私交。
期间也见过顾氏大小姐来过几次，只是…这些核心药剂可是世界上众多医学机构趋之若鹜的东西。
这么轻易就要拿出去……
江淮目光微沉，嗓音带着说不出的阴森。
“李特助，你在想什么？”
李东烈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有条不紊的拿出手机询问着前台。
得到结果后，又跟团队里的对接人打了个电话，吩咐下去，抬眸看着心情有些阴暗的自家神医。
“江哥，季氏的私人飞机到了，我们去外面的，接我们的人过来了。”
江淮一改往日散漫嚣张的模样，一脸低沉的点了点头。
私人飞机启程的时候，江淮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开口，一张英俊的脸庞情绪很不好。
“江哥，你还不信你的实力？你在担心什么？”
李东烈不认识顾知意口中的奶奶。但是医疗团队里很多人听说，似乎情绪都有所波动。
江淮的医疗团队成员都是各个地方的顶级人员，很少见他们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此时，他大概全是里面理智唯一清晰点的了。
按照世界的各大顶级豪门、机构都想跟江淮团队合作的情况来说，他相信江淮出手，顾氏大小姐口中的奶奶一定没事。
“我跟她是生死之交，认识很多年了。”
江淮看着窗外厚厚的云层，英俊的眉眼轻蹙。
“就算…在死亡的深渊徘徊，也没看到过她今天电话里这样的状态。”
慌乱，恐惧，无措，种种情绪竟然集中在顾知意的身上。
江淮眉眼低垂，叹了口气，都迟迟不敢把“恐惧、慌乱”安在顾知意身上。
她是多么淡漠的人啊，都可以面不改色的独自拖着露出白骨的腿去跟二十多头狼奋战。
任何事情在她看来都没什么不同，她用自己的方式对每一个她觉得相近的人好。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如此恐惧的语气呢…
李东烈坐在他身边，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动，似乎想问什么东西？顿了顿，终是没有问出口。
在顾氏基地的时候，李东烈也都问过顾知意，想问一下他们是如何认识的。
似乎两人的性格不应该走到这么近的距离，他很是好奇。
顾知意也是只给了他淡漠的一句“生死之交”，没有在开口说什么。
李东烈认识江淮的时候，他已经在为基地里的暗卫服务，基地里有他特殊的实验室。
因为某些巧合，他被江淮所救，后来便单独为江淮服务。
直到现在，众人都不知道。
在国外拥有世界上顶级配置的江淮实验室，是顾氏大小姐和江淮两人合伙创办的。
只有他，江淮，顾知意极少数的人知道，听说季氏太子爷季南风都不知道。
李东烈现在看着平日里嚣张肆意被世界各大豪门大佬争相交好的江淮，气息如此低沉。
不由得思考，究竟是怎样的“生死之交”？
在季南风的劝慰下，顾知意索然不味的喝了几口粥，又被压着休息了一会。
两人随意的打包了点餐食，准备带去医院给他们。
两人一路无言，电梯抵达顶楼vip病房的时候，一出门，就看到走廊那边的急救室外边站着一群人。
急救室里亮着红灯，顾云倾和顾暮城颓然的坐在顾老爷子旁边低声说着什么。
陆望企和高雅也在一旁站着，脸上露出了焦急。
顾知意心里咯噔一声，心里瞬间充满了恐惧，是的，恐惧，这种情绪她从未有过，这是第一次……
她退缩了，站在原地看着，脚向前移动不了一步，季南风揽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顾知意使劲攥着季南风的衣摆，看着急救室。
“我奶奶……”
一句话没有说完，喉咙紧了紧，嗓音微颤。
“吱吱，没事啊，乖，奶奶没事，别担心。”
顾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不由的更疼了。
嗓音里满是沧桑无力的倦意，威严了一辈子的顾老爷子，此时，竟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脆弱。
此刻的他，不再说众人仰望的顶流豪门的顾老爷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渴望老伴好好陪在身边的人。
顾知意抬眸看着突然老了许多的爷爷，眼眶突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