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氏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苏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冷声问道:“忤逆?她们如何忤逆你?”
“她们……”庞氏向来爱面子,哪会把她当众被苏佩昀这个小丫头片子打了两巴掌的事说出来?
她连苏老爷都没说,此刻更是不会说,只支支吾吾的说道:“总之就是言语上的顶撞!哪有长辈说一句,未出阁的姑娘就顶一句的理儿?三丫头可是一句接一句的顶撞我,就得重罚方能让家里其他姑娘引以为戒!”
庞氏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苏太夫人也没必要再和她多说,一锤定音的做出决断:“别的暂且不论,且论你刚刚自个儿承认打了二媳妇儿……苏家还有我这个老婆子在,轮不到你这个长嫂来管教弟妹,我们苏家也没有打骂孕妇的规矩!”
“大媳妇儿目无尊长、擅自行事,罚禁足三个月,”苏太夫人目光威严的扫过在场众人,语气虽缓却严:“昀姐儿虽出言顶撞长辈,但事出有因且护母心切,就罚她抄写十遍《女训》。【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庞氏闻言不由气得一双眼瞪得大大的———凭甚么三丫头只要抄写十遍《女训》,她却要被禁足三个月?!
“母亲,三丫头是不是罚得太轻了?目无尊卑可是纵容不得!”庞氏话里意有所指,可惜苏太夫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只能转而拉着苏老爷的袖子,委委屈屈的唤了声:“伯爷……”
苏老爷心疼庞氏,忍不住出声替她求情:“母亲,柔儿如今还怀着身孕,罚她禁足三个月是不是太重了些?”
“就是她怀有身孕我才不让她乱跑,她可以不顾及自个儿腹中孩儿,我却不能让她害了我另一个孙儿,”苏太夫人目光牢牢的钉在庞氏身上,语气犀利如刀、不容置疑:“若是你胆敢再做出伤害我苏家子嗣的蠢事,就等着被休回庞家吧,我苏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媳妇儿!”
苏太夫人的话让庞氏身子一软、下意识的靠在苏老爷身上,她清楚的感觉到苏太夫人话里的威胁,感觉到苏太夫人不是在和她说笑,不由恨恨的瞪了安然无事的叶氏一眼———都是这个贱人害的!
而苏老爷一见庞氏吓得身子软绵绵的,抱紧她的同时竟还敢再替她说话:“母亲,这事又不是柔儿一人的错,她也不是有意……”
“你给我住嘴!”苏太夫人高举手中拐杖,重重的在地上顿了几下,脸上有着雷霆之怒:“承德,你是家里的顶梁柱,目光应放在朝堂之上,别日日将目光困在后宅这片巴掌大的地方!”
“后宅的事不是你们男人应该管的,今后你给我管好外面的事,后宅的事自有我这个老婆子替你管着,无需你操心!”苏太夫人说到最后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赵嬷嬷急忙上前不断的替她抚胸顺气。
苏老爷见母亲被气成这样,自是不敢再替庞氏说话,只一个劲的低头认错:“母亲教训得是,儿子不孝,让母亲受气操心了。”
苏老爷说着衣摆一掀跪了下去,还给庞氏使了个眼色让她一道跪下请罪,庞氏有些不情愿的木着一张脸下床,磨磨蹭蹭了半响才跪在苏老爷身旁。
叶氏见了自然挣扎着起身也要跟着下跪请罪,苏太夫人却挥手制止她:“二媳妇儿身子虚弱,且先回去歇息吧。”
苏佩昀晓得苏太夫人这是在变相还叶氏一个公道,也是在敲打庞氏,立时聪明的扶着叶氏告辞离去,把跪在地上的庞氏恨得将手里的帕子攥得紧紧的,眼底满是不甘———凭甚么只让她一人跪?
该死的小贱人,早晚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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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佩昀母女才回到拢月阁,就见苏佩晗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红鸾见了立刻眉飞色舞的将先前在正院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
苏佩晗听了后感到十分意外:“娘,祖母真的站在我们这一边,罚了大伯母?就连替大伯母求情的父亲也一并被祖母责罚了?”
见叶氏点头,苏佩晗这才真正的欢喜起来:“祖母真好,肯替我们主持公道,早知如此,我们早早就该请她老人家做主!”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可以说是大房和二房发生冲突,二房真正意义上完胜的一次。在此之前,遇到这样的事叶氏大多会选择忍气吞声、独自舔伤,也不允许两个女儿去搬救兵,这一次若不是苏佩昀坚持,也不可能会有这样意想不到的结果。
苏佩昀见苏佩晗有一种终于扬眉吐气的感觉,乘胜追击的鼓励她:“所以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就不必畏惧那些仗势欺人的人,更不能一味的退让、助其气焰。”
叶氏却没有因为这一次的胜利而改变态度,一见苏佩昀给妹妹洗脑,立刻出言教导道:“昀姐儿,你这话娘可不赞同,我们哪能天天想着和你大伯母对着干?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我可不许你们姐妹俩存着这样的心思……”
苏佩昀被母亲弄得满脸无奈:“娘,祖母的确是嘱咐您要礼让大伯母,但她老人家却没让您把自个儿当成妾室之流,像面团般任大伯母揉捏。”她知道苏太夫人希望苏家以大房为重,也希望叶氏能够一直敬着庞氏;但她相信苏太夫人不是老糊涂,绝不会容许苏家明媒正娶的二房太太被贬低至妾室之流。
叶氏却觉得庞氏既是她的表姐,也是她的长嫂,她理应处处让着她:“你们祖母也不想大房和二房不合,天天吵闹不休、隔三差五的请她主持公道;你大伯母也就脾性霸道娇纵了些,心倒是不坏,我们若是多让让她、多吃点亏能换来家宅兴宁,也算是尽了孝。”
苏佩昀晓得叶氏这逆来顺受的性子不是一天、两天能拧过来的,便不再多做争辩,只暗暗下定决心要用实际行动改变叶氏的想法,至少要先把苏佩晗的想法给扭转过来。
苏佩昀打定主意后悄悄的冲苏佩晗眨了眨眼,示意她别把叶氏的话放在心思,后觉得这么一折腾有些乏了,便同叶氏告辞回自个儿的听雨阁。
苏佩昀住的听雨阁和拢月搁相隔不远,出了拢月阁穿过一道临水而建的曲廊,下了曲廊再转进一片梅林,那座藏在梅林深入的小院便是听雨阁。
苏家的曲廊曲折多变、建得美轮美奂,红绿相间的枋梁上描绘着五颜六色的彩画,每一幅彩画自成一个小故事,或描绘山水花鸟,或描绘四大名著里的经典情节,画得生动有趣,让人一逛便能逛上大半天,逛完依旧意犹未尽。
苏佩昀此刻却没心思欣赏曲廊上的彩画,只顾整理思绪,将重生后发生的事做一个总结———她的重生似乎改变了某些事,诱发了一些前世未曾发生的事,但却又无法改变某些事的轨迹。
譬如大房因宋家退亲到二房大闹一事,上一世便未曾发生;她也借养病避开和赵夫人的第一次相见,没有在上一世的时间遇到赵夫人;可偏偏即便时间避开了,她和赵夫人初次见面的情形却一点都没有改变,赵夫人依旧因她调制的安神香而欣赏她、记住她。
苏佩昀越想越乱,她原以为自己重活一次必然胜券在握,但如今她不过才重活几日,就发现事情不似她想象的那样……
她该怎么办呢?
会不会她根本就避不开上一世的命运?
苏佩昀突然觉得有些迷茫,下了曲廊径直往梅林走去,竟未觉察到天际已有雪花飘扬,一直到雪花轻落在她脸上,带来一阵微刺的冰冷,她才下意识的仰起头……冷风夹着雪花席卷梅林,暗红的花瓣在雪中翩翩起舞。
眼前的美景和她陨落那一日出奇的相似,让她的心瞬间被那久违的冰冷贯彻,反复在梦里出现的疼痛瞬间袭来,刺透她心扉……
然而下一刻,她觉察到一双温暖的手扶上她的肩头,一件带着体温的羽缎披风覆在她身上,耳边同时响起红鸾的抱怨:“姑娘您又没把奴婢的话放在心上,落了雪也不披上披风,回头把身子冻坏了,可不又得惹二夫人担心!”
红鸾虽嘟着嘴抱怨个不停,人却快步绕到她前面,一脸专注的替她系带子。青鸟则把她手里的手炉拿走,换了一个烧得热热的鎏金八宝纹手炉塞到她手里,跟着抱怨道:“姑娘也真是的,手炉凉了也不吩咐奴婢换个新的,还不等奴婢披上披风就直奔雪里。”
娇憨不满的声音让苏佩昀唇角微翘,心尖上的寒冷一点一点的被驱散,披风、手炉都暖暖的,但却不及红鸾、青鸟带给她的温暖———当年她们没能陪在她身边,但此时此刻,所有关心她、爱护她的人却都还陪在她身边。
有她们相伴,她又有甚么坎迈不过去?
会有未知的事横生枝节又如何?
只要她下定决心走一条全新的路,那便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至少今日这一仗,就是一个全新的、好的开始……
苏佩昀渐渐的不再迷茫,暗暗在心里起誓———那种刺骨的寒冷,痛彻心扉的伤痛,她不要经历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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