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逝,转瞬一个月过去了,一个月里,各大新闻杂志,滚动连载了一桩旧事,虽是旧事,仍旧博得了大量眼球,因为它牵扯了杭州地产第一大户陈家,及京都三大制药集团。
黎喆,陈家,山泰,王远义等的名词,一时间成为了网络热搜的焦点,尤其是肖飞,经历了两次身份更迭,又获得陈家家主的位置,加上本就才华出众,品貌惊人,他的履历几乎占据了所有头条。
这些头条,一改往日随意的风格,皆以统一而严谨的口径描述出那段历史,没有炒作,没有夸张,极为客观。
人们甚至从当事人之一,盛达传媒的官网上,看到了类似内容。
从这些资讯中,人们逐渐了解了一番事实,那便是以房地产发家,备受瞩目的杭州陈家,本源竟是制药企业,且正是当年轰动了一时,又没落了的瑞力制药。
而瑞力没落的过程和缘由,舆论给出一个概念性的解释,便是不正当的商业竞争,与恶意的媒体炒作。
二十年了,这个终极概念来的有些晚,过失虽无法实施惩治,却难逃道德谴责,很快的,社会上各方便有了反应。
传媒对事实揭露的坦率,各方的反应也颇为磊落,尤以医药领域反馈最为强烈。
面对突如其来的讯息,陈老太爷颇为惊奇,先前,为了公开这段历史,他不惜动用了诸多关系,与孟家传媒抗争,皆无果,而今他们却主动放开了限制。
辉宏山庄里,新开辟出一片花园,上面,新砌的青石路还未干燥,就被陈老太爷踩出了一道道脚印,老人一时间轻松下来,反而没着没落了,总想着来回打探些讯息,又怕不符合陈家的规矩,甚是憋闷。
老管家与肖飞经过这里,远远就看到了那个苍老的身影,身影很瘦削,比先前更瘦削了,全不似一个可以心宽体胖的人,陈百川叹了口气,“他一定很想了解情况,你去说说吧”。
“好”,肖飞微一点头,沿着石阶路走了过去,“我陪陪您”,走到陈雪坤身前,肖飞恭敬说道。
陈雪坤抬头看了他一眼,打量着他的西装,浅蓝色体面的材质,简洁大方的领口,别具匠心的纽扣,每个环节都彰显着一种低调的奢华,与陈家的气场相映成辉,陈老太爷赞叹了一句,“不错,这身装扮精神很多,让百川多给你置办几件,未来你要参与的场合会很多”。
“也不必如此,过段日子我还要回学校”,肖飞淡淡说道,他的长假即将结束,作为陈家新一任家主,肖飞决定回校继续深造,这并非他自己的想法,却是陈家人一致的期望。
“去吧,让陈怀陪着你”,陈雪坤微一挥手,欲言又止,终杵着拐杖继续向前走去,走的并不快,身形略带佝偻。
肖飞跟在他身后,小心搀扶着他,随着他的步调一起走,他兀自生活惯了,极少照顾别人,这一番动作便有些尴尬。
“你不用管我,去处理你的事情”,陈雪坤极少让人搀扶,这番亲近,也觉得颇为不自然,轻轻推开他的手。
“没事”,肖飞终没有松开手,又陪他走了一段路。
这一段路,百花环绕在两旁,一棵垂柳摇曳着嫩枝,景色甚为怡人,只叫人忘却了烦恼不安。
烦恼当然无法轻易忘却,陈雪坤脚步越加沉重,似在思考事情,又似在彷徨。
“您不用担心,传媒那边我有关注”,肖飞看出了他的心事,缓缓说道。
这几日,陈百川带他接触了几个昔日故友,皆是陈老太爷的朋友,其中便有那位身居高位的中年男子,男子对肖飞颇为感兴趣,更乐意为他提供一些支持,肖飞并不需要他的支持,从某种角度来讲,他与孟家传媒也并不生疏。
“他们突然放开了讯息限制,定有什么蹊跷,你不能大意,即便你不想与之对付,亦不能再上了他们的当”,听闻肖飞提及最近的舆论,陈雪坤随即说道,他正憋的不行,一说起来,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我会注意的,您放心”,肖飞淡淡回应,心里却想着另一些事情。
上午,冯媛发给他一条讯息,约了他在城中心见面,他没有答复,因为他不知如何答复。
自从成为陈家家主以后,肖飞便再没见过冯媛,他所接触的人,见的事,处理的关系,都与陈家息息相关,甚至于,他考虑问题的角度也有了变化,这种变化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便是一种潜移默化。
“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不要太相信别人,友情这种东西最脆弱,利益才是永恒的真理”,陈老太爷站定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混沌的目光中,闪耀着一丝饱经风霜后的锐利,“慢慢适应吧,别忘了,这是一个有骄傲的家族”。
“知道了”,肖飞没有反驳他,微一点头,他仍不喜欢与人争执,这点却始终如一。
与此同时,西湖旁的刘家庭院里,佣人们正忙忙碌碌,将少奶奶的衣物与日常用品,收拾进行李,又放进车里,医院刚给了通知,让她尽快住院,等待安排手术。
这一番住院,还不知何时能归,毕竟不是一个小手术,众人皆替她担忧。
一位伺候沈怡最久的女佣,心情颇有些焦虑,好容易烤好的新鲜甜品,一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点心盒子四散。
她慌乱的收拾起一地的残渣,收拾到最后时,竟偷偷哭了起来,那哭泣不是委屈,亦不是惶恐,而是担心。
刘家的女佣,皆是刘雪琪父母选进来的,刘家待他们一向很好,即便是中途遭遇浩劫,也无一人离去,后来,刘雪琪担任家主位置,将沈怡娶了过来,这一对年轻夫妇,竟比她们的父辈更加和善。
沈怡被刘雪琪抱出来,看到这位哭泣的女仆,只好挣扎着,从丈夫怀里站到了地上,摸了摸她稚嫩的小脸,“傻丫头,别哭了,我又不是回不来了”。
“嗯”,女仆揉了揉眼睛,看着沈怡憔悴的面庞欲言又止,终微一行礼,转身跑回了厨房。
她才走,冯媛便带着管家从外面回来,“西湖的路被堵住了,你们要走就从后院出去吧”,冯媛微蹙着眉,说道。
“或者再等会,小路不好走,怕是颠簸了少奶奶”,管家即刻打断了她的话,微急说道,他了解沈怡的病情,那条石子路,却不是最佳选择。
刘雪琪看了管家一眼,管家却微低下头,“去开后院的门,调一辆车等在路口,我抱着她走过去”。
路口直通大路,在那条石子路的尽头,寻常散步走过去也要四五公里,抱着一位女子,便不会轻松。
“等会儿再走吧,反正也不着急”,沈怡咳嗽两声,一抹病怏怏的苍白色,从她的额头蔓延到指尖,她却还在微笑。
刘雪琪将她再次抱起来,目光坚决,家里事他一向与妻子商量,唯有此事,却没得商量,“走吧”。
他才回身走了几步,大门口又迎来一行人,或者说,是一行车队,刘雪琪很熟悉那几辆车,微微一愣,站定了下来。
冯媛更是秀眉微挑,目光落在为首的那辆车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