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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听完陈其美的汇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10万大军一天时间就败了?”
陈其美痛苦万分的点了点头,心中懊悔万分,这下别说控制其他军队和吴辽分庭抗礼了,连自己的老本都折进去了。看着吴辽:“悔不听吴总督之言啊,都是我一意孤行……”
“陈将军,按照你说的北洋军一个团一次冲锋就突破浙军阵地,再以点扩面,第一条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导致全局被动。是否是这样?”吴辽无心听陈其美的废话,他更加关心北洋军的战斗力问题。
“我又何必欺瞒诸位?仗打到这份上,我陈某人愿意承担全部责任,我有隐瞒的必要吗?”陈其美忿然作色,恼羞成怒的看了众人一眼,他打了败仗比较敏感,怀疑众人想要落井下石。
吴辽看了边上的盛宣怀、胡汉民等人一眼,见他们都紧锁眉头,微微的冷哼一声,才面无表情地对陈其美说:“陈将军不必如此,我们也是不敢相信北洋军战斗力如此之强,你们一开始不也没有想到嘛。如果陈将军所言确实,北洋军的战斗力实在可观,如果他们下一步进攻南京,我们应该怎么办?滁州战役已经结束了,我们活着的人需要放眼未来,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北洋军的战斗力。”
“我早就说过了,北洋军是不会进攻南京的,他们需要我们吸引清政府的注意力,把我们作为和清政府谈判的筹码,要挟清廷。”陈其美不耐烦的说。他感觉吴辽在给他上眼药。
他自己心目中的角色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可是在其他人心目中,随着滁州战役的全军覆没,已经没人相信他的分析了。
许嘉澍就当没有听见陈其美的说话,看着吴辽说:“总督,浙军的战斗力稍强于我军,作战的坚韧程度甚至超过南京新军,北洋军居然可以凭一个团3000人一举攻破阵线,这样说来我军一个师面对北洋军一个团毫无胜算啊。我们南京、镇江驻军有5个师,最多可以挡住1个师的北洋军。”
“哼!”陈其美见众人没有理他,心中有点愤懑,不过他也认清了,败军之将,说什么别人也不会理的,还不如闭嘴。于是转身抽起了闷烟。
吴辽没有搭理陈其美,直接问孙中山:“孙先生,你看现在的局势,你有什么吩咐?”
“如果北洋军南下,南京失守,江南的大好局面就危险了。”孙中山现在也不敢完全相信陈其美的判断,低低地说了一句后,才抬头看着吴辽,把声音放高:“小吴,你有什么对策吗?”有些话,作为最高领袖的他是不便说出口的。
“我的意思是先做好情报工作,如果北洋第三军大举南下,那我们也只能暂避风头,好在我人民军在农村进行土地改革,在农村的影响力已经根深蒂固,他们最多占领城市,广大农村还是我们的天下。就是有点可惜,如果在苏南、浙江发生拉锯战,我国膏腴之地必将毁于一旦。”吴辽也深感遗憾地说。
“好!没想到你在这儿还埋着一招!”孙中山听到事情还有转机精神一振,挥挥手催促:“你接着说。”
“考虑到现在接近春节,北洋军派一部分兵力进攻的可能性更大,如果北洋军兵力少于一个师,我们就要坚决抵抗,确保南京不失。”吴辽说出了自己的底线,最后又补充一句:“如果像陈将军所说的,北洋军不南下自然最好。不过我军也要短时间内增加军力,10万精锐的窟窿不是那么好补的。”吴辽最后忍不住损了陈其美一句,对于陈其美出于个人义气,拒绝自己在浦口安排后路的做法,吴辽心中也十分不满。如果能再多5万军队,他的安排又何须如此捉襟见肘?
陈其美勃然作色,转头见孙中山面无表情,心中不由一阵悲凉,自己如此大败,对孙先生事业打击可想而知,虽然孙先生没有说自己一句重话,可是自己实在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心高气傲的陈其美第一次如此压住自己的情绪。
汪精卫、胡汉明对视一眼,他们意识到,在孙中山的心目中,陈其美的地位已经直线下降,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尤其胡汉民,雄心突起,现在吴辽还不算党内人士,如果自己取陈其美而代之,吴辽的人民党在全国影响力还不够,自己只要背靠孙中山、同盟会这棵大树,过几年就也可以和吴辽分庭抗礼了。
孙中山其实根本没有注意到吴辽说话的口气,更加没有意识到吴辽的试探,这为陈其美以后的悲剧埋下了伏笔,不过这也与陈其美为人跋扈有关,墙倒众人推。孙中山更加关心是否能挡住北洋军,保住南京临时政府最后一块脸皮,如果自己真要被逼去武汉,自己的领袖地位肯定会被黄兴取而代之的。
“小吴,我任命你以陆军部次长身份,全权负责苏浙防务,一切军务便宜行事。”孙中山决定听吴辽的主意,要是能保住南京自然最好。
“遵命!”吴辽严肃的说:“我估计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城里估计会人心浮动,各路心怀异心(本想用牛X蛇神,居然是禁语,传不上去)的人都会出来活动,我的意思是内紧外松,查一批、关一批、杀一批。”吴辽见孙中山面有不忍之色,接着说:“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南京城易守难攻,当年要不是内部的同盟会同志帮忙,我们估计还要很长时间才能攻破,我们决不能犯清军同样的错误啊。”
孙中山被说服了,点点头说:“就依你之见,只是你一定要考虑我们是民主政权,是法治社会,凡事最好多走法制渠道。”
“谨遵先生教诲,除了重大案件,我会交给属地法院处理的,你放心。”吴辽只能无奈的说。
孙中山这才放心。
“孙先生,国会那帮人知道这个消息,估计会对你有所责难,毕竟是你竭力要求通过滁州战役提案的。”等大家都快说完了,胡汉民插口提醒。胡汉明在陈其美的伤口上狠狠的撒了把盐,就像狼一样开始露出了獠牙。
吴辽静静的看了胡汉明一眼,没有说什么。
孙中山也感到非常头疼,沉思不语。会场一阵安静,汪精卫等看着陈其美,陈其美感到一阵凄苦,看了一圈周围的同僚,很多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他,看到吴辽,吴辽把眼光一偏,陈其美知道吴辽隐含的意思,我不落井下石,可是要指望我救你也不可能。
“哈,哈,哈!”陈其美不禁悲愤的苦笑:“我陈其美对于滁州战败愿意一肩挑之,要杀要剐随他们的便!都是我陈其美指挥不力,与孙先生无干!不过我走后,还望诸位齐心协力,扶助孙先生成就大业!我陈其美在地下恭候佳音!”
“诶,英士你这是做什么?”孙中山意识到自己忽略了陈其美的感受,站起来轻轻的拍拍陈其美的肩膀,安抚一下陈其美激动地情绪,苦笑着说:“我孙某人是不敢承担责任的人吗?这次滁州战役明明就是我们俩共同商议决定的,除了小吴,他是明确表示反对的,可惜我们没有听他的。国家大事真的不能有半点侥幸心理啊!”
说完,孙中山又拍了拍陈其美的肩膀,转身坐下后对众人说:“你们听好了,滁州战役是我和陈将军共同决定的,我负主要责任,你们不要为难他。”
“孙先生!还是我来承担吧!我死不足惜,你是国家领袖,如果你来承担,对你的威名有影响!”陈其美泣不成声的说。
“不必如此,我从黄花岗起义开始,一直到武昌起义,中间不知经历过多少失败,多这一次又算什么?最多不过从头再来。”孙中山豪气干云的说。
众人见孙中山硬保陈其美,也只能暂时歇了心思。
回到吴辽的住处,人民党高层又召开了一个内部会议。许嘉澍自恃为吴辽的心腹,一心为吴辽打算,说话也顾忌少,略带质问口气:“校长,你怎么不说几句陈其美,此人一举葬送10万大军,实在是个怂包。你要是也说几句,即使孙总统保他,大家也绝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他。”
“呵呵,我的许大将军,你就管好你的军事工作就可以了,这些政治方面的工作由我们来处理。”吴辽客气又不失原则的打了个哈哈说:“我对陈其美落井下石,对我人民党有什么好处?替胡汉民做嫁衣?说到底我们还不是同盟会的人,应该他们的操心事就让他们操心去吧。我们现在更要关心的是如何保住我们的革命果实。”
吴辽看了一眼始终沉默不语的盛宣怀,才说:“我的思路还是按照之前开会说的,三种情况三种对策。第一,北洋军不来,这自然最好,给了我们几个月的缓冲期。第二,北洋第三军、倪嗣冲、张勋全部攻过来,那我们只能避其锋芒,以空间换时间,我算过了,我军一个师略差于于北洋军一个团,北洋军需要沿路把守重要城市,到上海基本已是强弩之末,所以上海我们是可以保住的。我会命令沿路苏锡常等城市在城墙设置机关,如果北洋军沿路防守,我们就集中优势兵力,打运动战,一个个吃掉他们。我们与其他革命军不同,我们在农村有扎实的基层组织,有坚强的民兵组织,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员,我们不怕消耗战。第三中情况,北洋军派部分兵力来试探,这种情况我认为最有可能,我的对策是如果北洋军少于两个师就把他们坚决打回去,免得我们的腹地受到破坏,如果多于两个师,我们就放弃部分城市。”
吴辽顿了顿接着说:“我相信真正的决战会发生在明年春节过后,如果我们不肯接受袁世凯的谈判条件,袁世凯会对我们进行压制。我要求无论北洋军来不来进攻,春节过后,各部队需要由现在的一个师一万人扩充到一个师三万人,我要求人民军一个三万人的师可以挡住北洋军一个一万人的师,可以在一天内全歼北洋军一个3000人的团。”
吴辽想到前世的东北野战军,当时被国民党打到南满,差点就要全军覆没了,正好冬天来了,蒋光头(名字被禁了,输不进啊!)下了一步缓棋,让杜聿明过了冬天再进攻。结果东野在南满开展土地改革,一个冬天过后,漫山遍野都是东北野战军,愣是靠着尸山血海,人海战术消灭了国民党。土改的威力,不经过的人是无法了解的。中国农民对于土地的狂热是几千年传下来的。
许嘉澍张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吴辽见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笑骂:“有话就说,你老许什么时候也会藏事了啊?”
许嘉澍挠了挠脑袋说:“校长,我本来想问武器怎么办?后来想想你也为难,就不说了。”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到了,现在江南制造总局月产步枪3万支,基本上一个月可以装备一个整编师,加上我从法国人那儿搞了一批枪支,可以优先装备3个整编师,其他不够的只能你们想办法了。不够的话从敌人那儿缴获嘛,要不然我要你们这群军官做什么?”
“校长,我仔细分析过了,北洋军厉害就厉害在步炮协同战术,他们炮多口径大,炮兵战术素养高,我们的炮兵一开战就被他们压制。我的建议是发挥我军擅长夜战的传统,把大规模歼灭战放在夜里,他们的炮兵优势就无从发挥,虽然夜战容易误伤,不过我军兵源充沛,完全耗得起。”许嘉澍建议说。
“肯动脑筋是好事,你可以在战场上尝试一下,成功后在全军推广。”吴辽叮嘱说:“不必拘泥于晚上,也可以利用有利地形,比如山地、城市来规避他们的炮兵优势。”
盛宣怀听到这话,不由看了一眼吴辽及诸位青年将领,见他们毫不以为意,心中不由微微一寒,这帮人都是吴辽一手培养起来,作战以功利为第一原则,毫不吝惜平民性命,和北洋军毫无二致,袁世凯算是碰到对手了。
等他们走后,吴辽把军情局的王勇、监察部的张有城留下来,
问张有城:“这次你们监察部负责肃清城内不稳定因素,你有把握吗?”
“其实我军占领南京已有两个月有余,在南京城我们不说了若指掌,但是那些反对我们的人也基本逃不出我们的眼睛。”张有城得意的一笑,接着说:“不过南京是首都,各方面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动全身,抓捕起来这个度不好掌握。”
“孙先生还没有把我们彻底当成自己人啊。”吴辽感慨一声说:“他只是让我以陆军次长的名义总揽军事,我们出兵出力保护的是他的利益,抓了人却需要他控制的法院来审理,我们得罪人他来做好人。将来南京是守住,估计我们把人也得罪光了,就只能投靠他了。”
“校长的意思是?”张有城眼珠一转,已经有了主意,不过他还是先请示校长。
“除了罪大恶极的,你们集中抓同盟会的,尤其是兴中会的。让孙先生对同盟会心灰意冷。让他先砍了自己的臂膀,和同盟会分割。你能做到吗?”吴辽问。
“没有问题。”张有城得意的一笑:“不过校长你为何如此重视孙中山,非要以他为首?”
“孙先生与我政治见解基本一致,而且在全国声望极高,全国的革命志士都以跟随他为荣,我们在他的带领下才可以快速解放全国,减少内耗。同盟会是个酱油缸,孙先生在里面发挥不出施政能力,我也是为了全国人民早日过上辛福生活。”吴辽悲天悯人地说。
两个学生都大为钦佩吴辽的高风亮节。
吴辽转头问王勇:“你刺探北洋军的情报工作进行的如何?”
王勇脸色微红:“最近一直在浙江忙着处理内部隐患,北洋军情报工作刚刚和监察部完成交接,进展不快。”
吴辽大怒:“对北洋军的情报工作是重中之重,你本末倒置,你X的,当老鸨当上瘾了?疗养院的事情停下来,你集中精力刺探北洋军的情报,尤其派人接近袁世凯!”
王勇也知道自己最近有点利欲熏心,赶紧称是。
吴辽转头见张有城一脸轻松的样子,眉头一皱,告诫他们:“你们放弃两个部门的成见,集中力量刺探北洋军的情报。此事还是张有城牵头,王勇做事还是太毛躁。”
张有城苦着脸答应了,吴辽拍了拍张有城的肩膀:“王勇要是不听你的命令,你告诉我,我撤了他的职!”说完考虑到口气有点重,毕竟两人都是自己的心腹,缓了口气说:“你们也知道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们的军事力量不如北洋军,我们就要在情报方面多做工作,北洋军的一举一动我们都要了若指掌。这样我们才能创造出战机。我回头会把电台配到师级指挥部,你们可以及时把电报传给他们。”
吴辽知道北洋军素来不重视情报工作,北伐战争时期就吃亏不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这个弱点。吴辽来到这个时代,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智商比别人高,他更喜欢利用自己对时代的前瞻性,推出更能把握时代脉搏的政策,把对手逼到无路可走,利用堂堂正正的阳谋来战胜对手。
像这一次,他就是提前祭出土地改革的法宝,取得农民的支持,利用人海战术加上依托广大农村开展运动战,来对付北洋军的精兵利炮。吴辽坚信自己一定会取得胜利,就算袁世凯全军来进攻,也不过是晚解放全国几年,如果袁世凯玩什么养寇自重,给自己发展的机会,那三年之后就是他的死期,想当年解放战争前夕,谁也没想到三年之后国民党800万大军就灰飞烟灭,北洋军毕竟还远不如抗战后的国民党。苏南的土改已经全面铺开,吴辽的九万大军经过一个月的整训已经有了一定的战斗力,吴辽的气候已成,已不是任何人可以轻易扑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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