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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不是只有这边才会有的剑拔弩张。
令狐主宅
令狐贺早已经成了阶下囚,双珑开了门,只见令狐贺方才那呆滞空洞的眼神霎时间就有了光泽,本是蓬头垢面的人了哪里来的这般?双珑不懂。
“你来了!”令狐贺望着一身黑衣斗篷的人,及地的衣服包裹着来者,身材纤细看得出是个女子。
“听闻你要见本宫,原本本宫是不愿见你的,可曦儿的一番话让本宫不得不来。”她真的是恨毒了他。
令狐穗并没有坐下,可皇后的威仪被她拿捏得游刃有余。
“皇后~每一次见你都觉得你就该是这北国皇后。”他的姐姐,同父异母的姐姐,总是有人说他们令狐家人才辈出更是人中龙凤。
即便是令狐家嫡出的兄妹,即便是长子长女,即便都曾是家主,令狐早和令狐穗,人们谈论最多的还是他的姐姐——令狐穗。
屋中也只剩下他们二人,令狐穗不理他的胡言乱语,“说吧,何事见本宫?”
令狐贺说道,“姐姐,你可还记得每逢大雪纷飞的时候你都会带我们去做雪球,悄悄地把雪球放在屋顶上、房梁上,捉弄路过的人。”那日子可真好,他们相差不过一两岁,可是令狐家或是其他的孩子都愿意跟着她身后。
他也不例外,即便儿时他会成为被欺负的对象。可他不在乎,姐姐从来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姐姐,什么时候你我连放声大笑,都不曾一起有过了?”
令狐穗出声,“造成这些的不都是你吗?”
“我也很想知道,我令狐穗哪里对不起你了?至于你要对我的亲人一个个的下毒手,令狐贺你也是姓令狐的,你不记得他们也都是你的亲人了吗?”
“你何以变得这么歹毒了?”
令狐贺低笑,“姐姐,容我思虑几番,是从什么时候呢?”
“也许从你看我眼神变了的时候起吧,从你和那赫连明炎多番交往时起吧,也从你发现我的秘密开始起吧,更从你不在唤我阿贺起吧~”
“那年,姐姐你十五岁,对吗?”一晃,她便对他这么冷漠已经二十多年了。
令狐穗深吸一口气,“令狐贺,陈年往事提他做什么?你我早就已经物是人非,更是分道扬镳。别提过往,那只会让我更加的恶心你。”
“姐姐,从昨日到现在,我想明白很多了,你的儿子和媛媛的儿子把我耍得团团转,对了!还有那个舞家小子。”
“我输得一败涂地。”
“可我不甘心。”
“凭什么我一出生就是庶子?凭什么我得不到我想要的?赫连明炎,轩辕日照生来就是可以拥有了一切,他们似乎没有耗费什么心力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可我连讲一句话都要瞻前顾后,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可以活得长久。”
“令狐家那么多人,那么多分支,向来不需要废物也向来容不下我们这些庶子的。可是他令狐琳琅凭什么得到你的庇佑?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连吹个风都会晕上几日,你怎么就把家主之位给了他!说到底我也是你的弟弟不是吗?我才是下一任的家主。”
“姐姐,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他想要去抓住令狐穗的手。
令狐穗大袖一挥,“别碰本宫!”
“令狐贺,你也说了十五岁起吗?对,从你对我兄长下毒药开始,从你对你的亲生姐姐觊觎开始,从你对自己亲生弟弟下手开始,从你对纵容你的妻子对云鸽的母亲下手开始,从你对你的孩子纵容欺凌琳琅开始。还有你对我的女儿我的儿子下手......”
她捂脸,她的娜娜和曦儿......
“你说,令狐家,本宫敢交给你吗?”
“其他不说,令狐伽是你同父同母的弟弟,你也下的了手?他断了近二十年的腿,他只当是一次意外的不幸。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份狠心是他兄长的决定,原因只是他深受祖母的喜爱。”
她笑,“令狐贺你就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我恶心?......”他忽地扯住了令狐穗,“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得不到你,那么我拥有了皇权便什么都可以了。”他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边。
不同于令狐云鹰对令狐云鸽的迷恋,单纯的,男人看上了一个美丽又魅力的女人。令狐贺对令狐穗则是真正的痴迷和欲望,那是自小的依赖和崇拜却演变成了如此的肮脏。
“赫连明炎能给你的,我又怎么给不了呢?当年媛媛那件事情,他也参与了其中,你怎么不怪责他,你怎么不恨他?媛媛难道不是你的胞妹吗?呵呵,口口声声为亲人伸冤,你除了对我这么苛责,其他人呢?你看不见吗?”
“姐姐,那个皇家不也是害得我们令狐家险些分崩离析吗?你为什么还选择赫连明炎?论样貌学识,胆气手段,我又输了什么?”
他从来都是这么的不服气!不服气令狐早,不服气舞清,更不服气赫连明炎!一个一生下来什么都被准备的人。
任凭他喊叫,任凭他撕扯,也任凭他咒骂,令狐穗只是淡淡地开口,“你输了人性!也输了人心!”
“人性?人心?那东西可以让我活下去吗?”他冷眼。
令狐穗叹口气,“或许不能,可是可以活得更好些。”
令狐贺细细地念着,他突然地摇着她的衣袖,那模样仿若回到了少年的年纪,“姐姐,只要你留在令狐家,留在我身边,我保证你说的一切我都可以做到,姐姐,你让我恕罪我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离开...”
“令狐贺!”令狐贺的书房的暗道被打开了,一位衣着华丽的女人冲了过来,那眼神发了狠的,手上更是,“啪!”
“你可真是令我恶心至极。”这令狐贺的妻子。
“你!”令狐贺瞪了她一眼,便不再流连在她半分。
令狐夫人头发散乱,像个疯婆子,“你眼睛瞎了吗?她是谁!她是皇后,他是你亲姐姐,这辈子永永远远她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的。更别说你让人刺杀她的一双儿女不止一次了,她的夫君也被你害的病入膏肓。”
“你醒醒吧!”她爱了这一生的男人,心里眼里都是他的嫡姐。
令狐夫人回头看着这个风霜不动的女人,的确,她就像是所有北国百姓说的一样,那么的神圣,有俾睨天下的气魄。可那张脸......与她是有多么的相似啊!
尤其是鼻子以上的那部分,她的夫君曾说,她最好看的地方就是脸的上半部分。到如今这么仔细近距离地看着这个皇后,她才明白那句话什么意思。
“哈哈哈~”令狐夫人大笑,直到肚子疼了起来。
“皇后娘娘,你觉得我和你有几分相像?”
令狐穗打量了她一番,“令狐夫人,你被囚禁了,私自出逃可是罪加一等的。”她不愿意多和这对夫妻说什么,一丘之貉。
令狐夫人魔怔了似的,继续自顾自,“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装作,装作他夜夜入眠时候呼唤的名字是我的,而不是这北国皇....”
令狐贺也并没有准备打断的意思,他想要令狐穗知道他有多爱她,比赫连明炎要多得多。
门被打开了,双珑他们早就退到了一边,来人和赫连曦的身形相似,同样的高大不已可到底病痛让他止不住咳嗽,微微弓着腰些,愈发得虚弱不已。两鬓也已经染上了些许白色,面色也同样,一看便是强撑的。
可那又怎么样,她从来不介意他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就算是瞎了残了,都不介意。
令狐穗上前去,“怎么来了?风雪多大?”看他即便是裹着斗篷撑着伞来的,肩头也落了些雪花。
“我不放心你!”赫连明炎说。
他的发妻果断,狠得下心,可也心中柔情。
“嗯。”令狐穗笑道。
夫妻俩多年,早已经默契同身了。
令狐夫人看到来人更是激动了,狠毒地看着令狐穗,“陛下也来了,今日可真是好日子。陛下,这里刚刚上演着一段真挚的感情,臣妇我方才说到哪儿了?对了,说到了臣妇的夫君日日夜夜念着都是陛下您的...”
“放肆!”赫连明炎掌掴了这个喋喋不休地女人,令狐夫人当场就被打地脸颊充血,人也是倒地。
令狐贺借题发挥,“陛下不敢听吗?是怕比不过吗?”
赫连明炎从双珑那里抽了刀过来,令狐穗立马喊道,“陛下?”
令狐贺暗笑姐姐到底是舍不得他死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令狐家的人。
赫连明炎真的想即可就把令狐贺杀了,他那污秽的表情他如何不知道?赫连明炎知道他的发妻不过是在担心他的身子,方才那边的用力,此刻提刀就怕......
“无碍。”他腾出手反握住她。
令狐夫人依旧喋喋不休,她已经到了如斯田地了,令狐贺算是废了,整个雪城闹得沸沸扬扬的。而她的心头恨,却不是其他,而是令狐贺和令狐穗。她要令狐穗也不得好过,哪一个男子忍受的了自己的女人被人虎视眈眈,更别说是帝皇。
而她也不愿意再忍受。
她抹了口血,“当年令狐穗那么久才嫁入皇家,我想没少你令狐贺做得手脚吧。陛下,我想你的皇后也许早在令狐府就被人轻薄了不少次,打着弟弟的旗号却做着男人对.....”
“额~”令狐夫人想都没有想到那贵为天子的人竟然亲自动手杀了她,死前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她先死的。
浑厚的声音响起,“令狐李氏,教唆子女虐待令狐家主,今又私自出逃,抗命不从更是和其夫秘密协商出逃,被乱剑砍死!”
赫连明炎手里的刀剑还在滴着尚未凝固的血,“大司马令狐贺,为官不正、品行不端,更有杀害皇子不轨之心,涉嫌多年前皇家子嗣李代桃僵。”
“设计先皇,害得先皇后郁郁寡欢而病重,使得二十五年前北国掀起波澜,涉及多方朝野上下不得安宁,罪孽深重。念其子女以及其他族人也不知其内幕可免其灾祸,罪人令狐贺赐其死罪!”
令狐穗听他一词一句,却绝口不提她半句,可那些事实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令狐贺对她的执念。
“当场赐死!”
令狐贺僵住了,却望着他,“你不敢的,陛下,你不敢的!”赫连明炎你可真狠,就连先帝先皇后的秘闻都翻了出来,赫连明恪也许会因为此事落得个混淆皇家血统的罪名也被处死,却把令狐穗的名誉护地好好的。
可赫连明炎的刀已经握紧了,逼近了他。
令狐贺近乎癫狂地笑道,“你儿子的毒就算是现在看似解了,可那日在雪岭我握住他的手才发现他体内早已经是毒入骨髓了,早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还有你,陛下!”他已经看向那边的令狐穗,看见女子的眼睛都是盯着北帝的,嘴角不免惹上愤恨,“积劳成疾,加之宫里面早已经有我的人给你一点点喂食那些毒,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应该没忘记弟弟我是令狐家最会制毒的人,令狐家传下来的秘籍不是只有你们谁为家主的人看了。”
“我死了,你的夫君,你的儿子一个都活不了。”
只见那张狰狞扭曲的面孔已然凝固住,刀剑入了身子没有多大的声响的。
赫连明炎丢了手,那把刀明晃晃地刺中令狐贺的心口,“而你早就被那偏执毒入全身了!”
令狐贺不知道听没听见,念叨着,“姐姐~”可是那女子眼里心里都是别人。濒死的他只想再看她一眼,明明近在咫尺可却没有半点机会。
“陛下?”令狐穗拥着赫连明炎,“何必呢?”
赫连明炎拍拍她的背,“我知道你狠不下心,可你也恨他,顾虑我顾虑儿子,会被他牵制的。”
“你做不到,做夫君的帮你便是!”他知道今夜他的发妻来见何人,也明白明明她恨不得把令狐贺碎尸万段,却还是稳着理智,原因很简单,都是为了顾及他和儿子。尤其是他。
“我会动手的,他不配做我令狐家的人。”
“我不想你来的。”她蹭了蹭他的肩膀。
赫连明炎哄着,“我知道你的意思。”她不想他听见那些污言秽语,关于令狐贺说的那些恶心的事儿。
可他又不何尝呢?
“走吧,这里不比皇宫,你身子受不了的。”令狐穗拉着他离了这房间。
他瞪着相拥的两人就要离开,“姐姐~”这书房里面也只剩下这声,拼尽全力,令狐贺也终是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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