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1 / 1)

<>整件事情的发展都不在沐琼茵的预想之中。她怔怔地看着魔君,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

雨珠还在不断地敲击着透蓝的结界,水雾随风流转,外面的世界朦胧不清,像是浸润在水中的墨染画卷。

魔君扬了扬俊眉,“镜无忧,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是本座的真容令你如此吃惊?”

沐琼茵又看他一眼,随即垂下眼帘,“君上风姿俊朗,让属下颇为震惊。”

他很满意得到这样的回答,内心小火苗一窜一窜,脸上却还是淡漠异常。结界周围的冥火在雨中犹自摇曳,是一盏盏小小的灯笼,燃亮了灰暗迷离的雨景。

魔君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拘束,“本座的真容难得一现,你不可对外声张,明白了没有?”

她心中还是存有疑惑,可又不好意思再行追问,只得点头允诺。回望那幽黑山洞,心有余悸道:“君上,刚才那是怎么回事?藤蔓袭击我也就算了,为何对您也不放过?”

魔君扫视一眼,云淡风轻地道:“那是伴妖花,能吞噬一切血肉之物,也不管对方是敌是友。魔界之中像这样的奇花异草数不胜数,谁叫你偷偷来到这里,险些酿成大祸?”

沐琼茵低首道:“属下……属下多日不见君上,又听传闻说您外出,因此心生疑惑便想确认一下……后来看到黑鹰往此处飞来,一时忍不住就又跟随其后。”她顿了顿,抬头问道,“之前有人说您离开了魔界,但黑鹰又说您闭关修炼,这是……”

魔君沉着脸没有回答,袍袖忽而一卷,四周冥火烁动起伏,整个结界朝着对面山间那座悬空楼阁疾飞而去。

“君上?”沐琼茵诧异不已。魔君却低沉叱道:“此事有关机密,岂能随意说出?”

话音未落,山间古楼已在近前,风雨间依稀浮现出错落的白石,如小桥般通向前方。

魔君掌风一起,四周冥火倏然而落,整个结界随即消散如雾。他率先飞身掠起,穿透烟雨往古楼而去,袍袖一卷,楼中便显现门扉,里面却仍是幽暗沉寂。

他落在门内,头也不回地说了声:“进来。”随后便顾自消失在晦暗光影中。

*

沐琼茵迟疑了一下,沿着悬浮的白石缓缓前行,周身为寒意所袭,不由屏住了呼吸。到了楼内,却已看不到魔君的身影,楼阁底层一片昏暗,只在两侧陈设了一些竹木书架,零零落落地排列着数本古旧书册。

她默默观察着楼中情形,斜前方有长长楼梯,君上或许已经自行上去,却不知上面到底是何状况。

此时上方忽传来轻微足音,她不由抬头望去,楼梯那头有微光闪动,像是有人点燃了灯火。

她沿着古旧的楼梯慢慢上行,那点微光始终悬在前方。奇怪的是,这楼梯本来看似只有十几级,可沐琼茵不知不觉间走了很久,却始终未走到尽头。

她悚然回望,后方昏暗混沌,像是已被雾气笼罩。

而前方依旧是斜斜向上的木梯,唯有闪动的蓝芒忽隐忽现。

“君上,您在楼上吗?”沐琼茵趁着光亮还未完全熄灭,身形一动,便跃上了楼梯扶手。

上方传来了一声冷哼,随后雾气隐退,那盏蓝色幽灯徐徐向后,落在了魔君的手中。

他就站在高而陡的楼梯尽头,墨黑长袍赤红边缀,倨傲而又俊朗。“磨磨蹭蹭的,难道不敢上来?”

——他早就在楼梯那端等着,位居高处静静观察,这样的姿态更能突显自己的形象。可是这小女妖进了孤月楼又徘徊不前,他在上面等得焦急,最后只能自己显身,所幸还保持着孤傲的风骨。

一言既罢,也不容她回应,便又转身走去。

沐琼茵跟在其后,低声道:“头一次进入此楼,感觉有些不安。”

“那是因为孤月楼亦是灵光结界,其间法力充盈回旋,周而复始。你并非魔类,进入之后自然心神不宁。”

魔君提着灯在前慢慢走,楼阁长廊似无止境,两侧皆是紧闭的门扉,锁钥上皆有幽光闪动,也不知里面都藏着什么珍宝。

沐琼茵记得他之前提过孤月楼,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进入了其中,不由问道:“这里就是君上之前说起过的孤月楼?我听人说,孤月楼乃是君上自幼勤学苦读之所……”

“那是自然,不然何以坐上魔君之位?”

说话间,他在长廊中站定,掌心明光一现,斜侧门扉幽然荡开。

一抬手,那盏幽灯缓缓飞入,在屋中环舞一周后,四壁间便亮起了烁烁明焰。

他负着手走了进去,这房间看似平常,却是他事先就精心挑选出来的。

一室清幽,无人打搅,是两人独处交心的最佳地点。

撩起薄透帘幔,一地苇席银白如水,中间仅放置了一张古红矮几,几上青瓷瓶中斜插了一支素雅白梅。矮几旁的苇席上堆摞着诸多古书旧册。

魔君衣袍翩然地在矮几后席地而坐,长袖一展,示意她也坐下。

*

沐琼茵毕恭毕敬地跪坐在苇席间,恳切问道:“属下这样进来,不会影响君上的修炼吗?”

他一手撑着脸颊,斜斜睨着她,“本座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修炼的。倒是你,成天东跑西走的,几天不见本座就要上天虞峰找去了?”

沐琼茵一惊,忙道:“只是觉得君上忽然消失有些奇怪……”

魔君扬起唇角,露出几分讥嘲笑意,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情。“镜无忧,若是本座真的悄悄离去,你会不会十分失落?”

沐琼茵愣了愣,听出他这话的涵义,却又不便直说。只能含糊应答道:“失落?那倒是不会,君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又怎么需要通知魔界各人?”

魔君蹙了蹙眉,重又端正了身姿,神情亦随之变得肃穆凝重。“那就好……其实本座最近有要务在身,不能随意走动,若不是刚才察觉到对面山间魔气笼罩,是断然不会离开孤月楼的。你虽是无心犯错,但毕竟已不是第一次,要本座如何惩罚你才好?”

“君上息怒,属下当时也不知君上会忽然出现……其实属下自己也能……”

——自己也能脱险?!

魔君心头一沉,即刻打断了她的话,正色道:“不要乱找借口。本座只问你,打搅了我的清修,你该不该领受责罚?”

沐琼茵看他根本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只得道:“那么君上想如何责罚属下?”

这问题却让魔君愣了一愣,之前光想着如何顺理成章地将她引入孤月楼,随口一说的问题,就连自己都没想到最佳答案。他其实不善言辞,平时戴着面具还能伪装出凌厉霸道之风,如今面具已碎,竟好像无形中少了一层保护的屏障,连脑子都转得迟缓几分。

“……责罚么,自然是要很厉害的。不如你自己想想,说得恰当了,本座就依你说的来做。”魔君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微微扬起下颔,负手踱到她背后。

这样好,不正面相对,避免了露怯。还能偷偷观察她洁白无瑕的后颈,以及乌黑如墨的长发。

她的耳坠是两串碧绿的珠子,莹润如水,微微晃动。

他站在后方,手指有些发痒,可是理智却又告诉他不可轻举妄动,否则真是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沐琼茵等了半晌也得不到回答,迷茫地回过头去,却正撞上魔君的视线。

他没有预防,慌忙间背转身子,走到了窗口。弹落的雨珠如珠玉般轻扣窗纸,宛如时高时低的琴音,缭乱了心绪。

掌心偷偷翻起,又浮现出一面小小的圆镜,映出了坐在苇席间的那个背影。不知为何,虽然只是个前来投靠,寄人篱下的小女妖,可现在望到这身影,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既想摆出威严来震慑驯服,又怕太过冷酷将她吓退……左左右右,拿捏不准,竟成了近期的一桩心事。

“君上……”她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魔君浑身一凛,瞬间握紧了手掌,水珠化成的圆镜即刻消散。

“何事?”他故意压低声音,显出不耐烦的样子。

“君上不是要我想怎么责罚自己吗?”沐琼茵款款道,“属下驽钝,没什么特长,倒是想到了一个好故事,不如讲给君上听听,来为您解闷?”

他愣怔了一下,皱眉道:“这也算责罚?……罢了,看你可怜,就先依着你的说法,要是讲的不好,本座便将你关到刚才那个山洞去!”

沐琼茵的唇边浮现一丝微笑,低头叩拜了一下,并着双膝挺身而坐。

“青螺山间有一小女妖,名唤阿霜。她生来无拘无束,以天地为家,餐风饮露,揽月追风。忽有一日电闪雷鸣,大地震荡,山峦崩塌。阿霜逃入深谷,却意外发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她冒着危险将其救活,男子丰神俊朗,然而沉默寡言。在山间与她共处了多日,却不肯透露身份,最终不告而别。阿霜怅然若失,过后不及,却又遇到另一位少年,言笑善谈,常随左右……”

“不能有点新意吗?!”魔君忍不住道,“这明显就是要她在两人之间难以抉择,最后两个男的必定一死一活,死去的那个最为可怜!”

沐琼茵掠了掠鬓发,耳环幽幽闪亮。“君上别急,听我将故事说下去。正如您所言,阿霜后来因缘巧合又重逢所救的男子,然而却渐渐发现这两个人极为相似,无奈盘问双方,都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对方……”

她说到此,瞥了魔君一眼。

他怔立在窗口,神情有些呆滞。

“长得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他呐呐地道。

“阿霜先前也这样想,可是……”沐琼茵笑了笑,明亮的眸子望向他,“她遇到的是妖魔啊,改变容貌不是易如反掌吗?君上,您说对不对?”

魔君抿紧了唇,绯红自脸颊瞬间蔓延至耳根。“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好笑!本座要狠狠惩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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